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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美院教授,新疆美院院長賀羽:我畫【阿拉湖】

2024-06-17國風

原創 賀羽 賀羽作品冊

對於今天的中國人來說,阿拉湖是一個很陌生的地名。這是位於哈薩克的、靠近中國西北邊境的一個鹹水湖泊,面積超過兩千六百平方公裏。歷史上的阿拉湖曾歸屬中國。1864年,根據清政府與俄國簽訂的【中俄勘分西北陸界約記】,被割讓給俄國。1991年蘇聯解體時歸屬哈薩克。

我知道和了解阿拉湖也是比較偶然,2023年夏天,在新疆藝術學院掛職的我因為一個活動來到了北疆的塔城。當地朋友帶我參觀了邊境線上非常有名的塔斯提哨所。上世紀八十年代有一首風靡全國的歌曲——【小白楊】,所講述的故事就發生在這個哨所。那天天氣很好,朋友指著遠處哈薩克的一邊說:看!那就是阿拉湖。果然,在上午淡泊的陽光下,一片霧氣中,赫然可見一片湛藍的湖水。仔細看,隱約還有一個湖心小島。

從塔斯提哨所遠眺阿拉湖,攝於2023年8月

那天以後不久,我心中萌生了以阿拉湖為主題創作一幅油畫的想法。也有了尋找機會先畫一張寫生的計劃。等到我做好了準備,再次回到塔城邊境一帶時,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秋天。在當地朋友的陪同下,我抵達了一個更靠近湖面的位置。

那是一個多雲的下午,陽光穿過雲層在地面上投下一塊一塊的亮斑。阿拉湖依舊籠罩在霧氣中,但是有一塊水面正好反射了頭頂的陽光。在周邊的霧氣中,在多雲且陰沈的天空下,格外耀眼。我在這個位置迅速畫了兩張色彩寫生,記錄了一下色調和周邊地貌。

阿拉湖寫生現場與寫生稿 60x86cm 2023年9月30日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的大霧並不稀奇,阿拉湖長年霧氣籠罩。但湖面反射出陽光,還是帶有一些偶然成分,也顯出一種特殊的畫意。這裏要補充的是,我寫生所在的位置是靠近邊境一個廢棄的度假山莊,那天我們驅車顛簸了近兩小時才到。那個位置只有少數當地人才知道,僅一條簡易的土路與它聯通,而且這條簡易土路也不是全年都能通行。據稱在山莊廢棄之前,如果趕上雨雪季節,必須動用直升飛機或部隊的履帶車輛才能抵達。

所以,那天我能趕上如此特殊也很有畫意的這一幕景象,算我的運氣不錯了,因為交通不便,因為各種原因,想要再去第二次都十分麻煩了。

在工作室推敲人物的動態

這幅畫我花的時間不短,從去年十一月回北京開始推敲草圖,到今年五一才基本完成,差不多半年了。它的尺幅也不小,200cm寬,135cm高,在我的作品裏面算大畫了。

我構思並安排了一對母女出現在畫面上,其中年輕的媽媽是畫我的學生鄭純,小女孩畫的是我二兒子的一位小同學。她們大約是節假日出來玩的遊客。孩子被地上不知什麽東西吸引了註意力,媽媽本能地招呼女兒,但神態和姿勢又都有些漫不經心。我用一對母女在草坡上玩耍的悠閑姿態暗示了今天我們所擁有的平淡安寧的生活。但是在這安寧與閑適的背後,阿拉湖反射的強光,穿過了厚重的霧氣,穿透了歷史的屏障,直達我們的眼睛,無聲地提醒我們它的存在,它不應該被我們忘記。

不好畫的是近景,我寫生的草地上沒什麽東西可畫,只有一團團枯白的草絲。整個環境也缺少深色調的元素,我加進了一些高海拔的山地才會出現深色草甸和灌木,這樣能呼應和分擔一下畫面媽媽穿的深色衣服。實際上阿拉湖附近山地的海拔並不高,我站的坡地海拔也超不過五百米。這算是對客觀真實的一點改動。

紫紅色標出的是中哈國境線,中國一側的黃色圓圈是我寫生的大致位置。圖片中用淺色調標出的兩個方框,大的對應畫面遠景中的弧形湖岸,小的對應畫面右側遠景中的湖心小島

清代稱阿拉湖為圖古勒池

阿拉湖第一次納入中華版圖是公元前60年,那一年漢朝在西域建立都護府。唐朝時阿拉湖歸屬安西都護府的管轄,當時這裏是絲綢路上一片商貿發達的繁華之地,相傳李白就出生在阿拉湖附近(一說在吉爾吉斯境內)。清代稱阿拉湖為圖古勒池,乾隆攻滅準噶爾汗國以後,阿拉湖歸屬伊犁將軍的管轄。如今這塊寶石般的藍色早已離開了中國版圖,任何一個中國人站在這段國境線前都會感受到一種傷感與無奈。但我畫這幅畫也並不是簡單地表達一個緬懷故土或家國情懷的主題,我更多還是想探索畫面上人物和環境的一種關系或聯結。這種關系或聯結具有一定的主題內涵,但也不一定是多麽強烈或有現實意義的主題,也可能只是一種情緒和情感的氛圍。

最後還要感謝我在新疆的同事和朋友們,感謝所有為我完成這幅畫提供幫助的人,你們辛苦了!

很久沒有發表自己的主要作品,這幾年一直都是發一些風景和素描的寫生。歡迎業內同道多提寶貴意見。我也附上一段視訊,這樣能彌補一些圖片的不足。

【阿拉湖】 135x200cm 布面油畫 2023-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