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是明朝中葉重臣,文學家,書法家,茶陵詩派的核心人物。主持文壇數十年之人,其為詩文典雅工麗,為茶陵詩派的核心人物。
彭民望是李東陽的摯友,曾官應天通判,後失意回歸家鄉湖南攸縣。李東陽對他的詩才很推崇,便在北京寫下這首詩去慰問,對其抱負不得施展的生活表達同情。此詩滿紙苦音,讀後讓人潸然淚下
【寄彭民望】
李東陽 〔明代〕
斫地哀歌興未闌,歸來長鋏尚須彈。
秋風布褐衣猶短,夜雨江湖夢亦寒。
木葉下時驚歲晚,人情閱盡見交難。
長安旅食淹留地,慚愧先生苜蓿盤。
這首詩的大意是:
舞劍砍地唱著悲歌興致正濃,歸來之後手撫長劍需要輕彈。秋風寒氣侵身才嫌粗衣太短,江湖風雨中作夢夢中覺身寒。
樹葉飄落而下時光已是歲晚,看慣世態之後更悟知己最難。久留京城我白吃著皇家俸祿,無力挽回先生常吃野菜苦餐。
這是寄給一位失意落魄的友人的詩。
「斫地哀歌興未闌,歸來長鋏尚須彈」, 首句詩人化用杜甫【短歌行贈王郎司直】起句「王郎酒酣拔劍斫地歌莫哀」,表達彭民望英雄失路、托足無門的悲哀,及其胸中萬丈勃然不可磨滅之氣,睥睨天下的豪興,一下子提起了全篇。
「歸來長鋏尚須彈」一句大可玩味。既然已經歸來,也就無須彈劍作苦聲了,為什麽「尚須彈」?顯然,生活之資的老問題仍然苦惱著他。只是這回不知該上哪裏去了。這兩句或用事或用語,皆翻出新意。
「秋風布褐衣猶短,夜雨江湖夢亦寒」, 二句進一步想象概括民望在湘的苦況。彭民望失意而歸,如今已是秋風蕭颯之際,他定然無力裁衣,身著粗布短服,生計艱難;而僻處一隅,落落無偶,在瑟瑟夜雨中,無比淒涼,夢中猶有寒意。
「木葉下時驚歲晚,人情閱盡見交難」, 這兩句轉寫人際關系的改變。單看上句並不怎樣出色,不過重言秋風夜雨的物候,但下句卻是警句。
這兩句這一方面是提醒朋友註意這個問題,一方面也是安慰他:看開一些,「人情」本來就一張紙,薄得很呢。捅破了也好,免得一輩子蒙在鼓裏。
「長安旅食淹留地,慚愧先生苜蓿盤」, 二句以高度同情作結,全以情真意懇取勝。「長安」為漢唐故都,此代指明代北京,因為李東陽宦遊在此,故稱「旅食淹留地」,其處境顯然較彭優越。
詩用「苜蓿盤」典,一是說自己清貧,無法資助他;一是說自己位卑,無法援引他,透出無可奈何的悵惘來。同時,李東陽也是在自嘆,自己滿腹經綸,未被賞識簡拔,也許彭民望的現在正是自己的將來。
這首詩透過對彭民望的處世及其遭遇的描寫,表達對他的同情,抒發高才不遇的感慨,透過用典及環境的烘托,自然、誡摯地流露自己的情感,使詩有強強的感染力。
李東陽寫這首詩是動了真情的,所以他絕不強作高調,而滿紙苦音,是一篇長歌當哭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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