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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誌怪傳奇故事:鬼枕、義仆救女主、蠶女

2023-12-28文化

故事出自古人筆記。轉譯基本忠實於原文,並註明出處。

為避免被頭條誤判為亂用先發功能,對譯後文字做適當處理,並改動了故事標題。

另釋出此文,只為讀者了解當時社會風土人情以及古人誌怪傳奇故事的文風,並無宣揚封建迷信等不良引導,特此說明。

鬼枕

汴州有個百姓叫趙懷正,住在光德坊。太和三年,他的妻子阿賀經常做些針線刺繡活賺錢。

有一天,有人帶了一個石枕到趙家門口來兜售。阿賀用了一個手環將它買了下來。趙懷正夜裏睡這個枕頭,感覺枕頭裏好像有刮風下雨的聲音。於是他讓妻子也用這個枕頭睡一晚,誰知妻子阿賀睡了,什麽也沒感覺到。

古怪的是,趙懷正再用回這個枕頭,又發現像之前一樣,整晚吵得他睡不著。他的侄子提出來把枕頭弄碎,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趙懷正卻不同意。

他說:「假如弄碎了,什麽都看不到,那就白白損失一百文錢了。等我死了之後,你一定要弄碎看看。」

過了一個多月,趙懷正病死。妻子阿賀讓侄兒把枕頭弄碎,一看,枕頭裏有一錠金子和一錠銀子,像是用模子澆鑄出來的一樣。

但是包裹金錠銀錠的地方沒有絲毫縫隙,不知是從哪裏弄進去的。錠子都是三寸多長,像個粗大的手臂那麽寬。阿賀於是將兩個錠子賣了,用來辦理趙懷正的喪事以及償還家裏的欠債,最後剛剛夠用,也沒剩下一文錢。阿賀如今住在洛陽的會節坊,我(作者段成式)家雇她做縫紉和針線活,我親耳聽她說過這件事。

(出自【酉陽雜俎】)

義仆救女主

江東有一個名門望族家的公子哥,他的父親是太守,假公濟私,公開收受賄賂,積聚錢財達到幾十萬,還在不停地到處搜刮。

他家裏有一個看門的仆人名叫高祿,經常勸諫自家的主人,說:「不義之財來路不正,失去也必然反常。而且您膝下只有一位公子,如果他自恃家中富有,那麽就不會樹立誌向,可能就不求上進沒有出息了。」

太守心裏覺得高祿說得有道理,但就是不聽從他的勸告。沒多久太守夫婦相繼去世,高祿護送家眷回故裏。少公子非常驕橫,高祿按照禮法責罰他。少公子大怒,當即把高祿趕出家門。

自從高祿離去後,公子哥無人管束,更加肆無忌憚,每天帶著錢財,找場子縱情賭博,錢不玩光不回家。於是一些貪財好利的家夥,想辦法做局誘騙他,沒有幾年家財耗盡。接著他開始甩賣房屋田產,家中偌大的產業,一紙契約還來不及轉手,就一擲而去賭得精光。

漸漸開始賣衣物,過幾個月囊中又變得空空如也。家人做鳥獸散,就算是以前跟他鬼混的那幫狐朋狗友,也對他避之不及,於是他就開始跟一幫匪徒為伍。至於賭局,他還是每天參與。不知不覺一貧如洗,三餐不繼。這時他才開始仰天長嘆。

而他的妻子,這家的少夫人,原是江南達官顯貴家的女兒,貌美而賢惠,只是恪守唯夫是聽的教條當作天經地義的準則,從未跟丈夫反目頂嘴。當時夫妻兩人貧寒到相互落淚,正在無可奈何的時候,有幾個匪徒登門要債來了。

他們看到了少夫人,於是對公子哥說:「你家有這麽大的一筆財產,居然還騙我們說窮嗎?」公子哥不明就裏,只是說家裏什麽也沒有了。

匪徒笑著把他拉到門外,說:「剛才看到的那個美人,是你的妻子嗎?」公子哥說是。匪徒說:「她值到一千兩銀子了,你舍得的話,就不愁沒錢。」

公子哥厲聲說道:「你這是什麽話?我就是再窮,也還是名門望族,怎麽可能賣妻子?何況就是我肯賣,又有誰敢娶她呢?」

匪徒譏諷道:「呆子,有這樣的尤物,自己又活不下去,又不肯給別人,兩人一道餓死,有什麽意思呢?如果把她帶去遠方,那麽蘇州揚州的妓院,一定會重金相求的。把她騙出去賣了,誰會知道?況且你得到她這樣的身價,不僅舊賬全部還清,依然還是千金裘五花馬的翩翩公子。到那個時候你才知道我們真的是為你深謀遠慮了。」

公子哥猶豫不定,心中始終不忍。一群匪徒不停地勸說,他這才下了決心。他回到屋中對妻子說:「現在一點米都沒有了,怎麽過日子呢?聽說你兄弟回家贍養母親,我跟你一塊去投靠,一定會接濟我們的。」少夫人很想見到母親,很爽快地答應了。於是公子哥找匪徒借了路費,雇了船去往蘇州。

匪徒已經先期趕到妓院,不停地誇贊少婦的美色空前絕後,艷壓群芳。老鴇心動了。匪徒們又說:「人家是良家婦女,不能直言相告,必須想個法子見面,騙進你家裏來。然後就由不得她了。」

匪徒和老鴇姥假扮成仆人和老媽子,說是得到太夫人的指令,派來打前站迎接。老鴇看到少夫人姿色容顏果然跟匪徒說的一樣,於是把公子哥喊到一旁,拿出五百兩銀子立下契約,準備了衣服首飾,派了幾個婢女用轎子把少夫人擡了回去。

到了妓院,只見門第軒昂,居然像一個大戶人家。登堂入室,發現這裏供奉著白眉神像,老鴇命少夫人施禮下拜。少夫人覺得奇怪,於是問太夫人在哪裏。

老鴇笑著說:「你已經被丈夫賣到我家做新娘子了,我就是你母親,哪裏來的什麽太夫人?」少夫人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被騙,氣憤至極,奮不顧身以頭撞墻,只求馬上死在這裏。幸好眾人阻攔,這才沒有受傷。

老鴇生氣了,喊來幾個強壯的婦人,將少夫人拉進後面的樓中,脫光了衣服,用繩子反綁手腳,吊在房梁上,然後不停地鞭打,將少夫人打得體無完膚。

老鴇怒吼道:「你聽話,那就錦衣玉食,讓你隨心所欲。否則每天抽上三百鞭,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少夫人只是悲傷啼哭,一言不發。這之後,日夜只聽到哭聲,少夫人不吃不喝。老鴇也無可奈何。

恰好妓院這棟樓的東邊,有一個做人參生意的商人,聽到隔壁哭聲哀傷悲痛,早晚不得安寧,心裏憤憤不平。於是他喊來老鴇,斥責她道:「我早知道你家逼良為娼,人家不從你就威脅人家,這種事本來就不該做。如今你更忍心傷天害理,慘叫聲真心讓人聽不下去。如果你傷害了人命,勢必會連累我們這些隔壁鄰居。你不收手的話,我就要去官府告狀了。」

老鴇連忙謝罪,還說:「婦人水性楊花,沒有教訓不好的。但是如今這個女人鐵石心腸,真是沒有見過。」參商贊嘆同情這個婦人的貞烈,想要見一見她。

老鴇於是把他領到樓上,看到了這個婦人。參商大驚失色,連忙退下樓來,對老鴇說:「我給你錢,你把這個婦人給我好了。」老鴇整治不了少婦人,想想這個主意也不錯,於是答應了,派了幾個人,把少婦人扶著送過去了。

這時候少夫人已經手足無力,全身癱軟。剛進門,參商就讓強壯的婢女把她背了進去,然後在大堂正中擺設了座位,讓少夫人上座。參商穿戴好正式的衣帽,帶著妻妾子女施禮再拜。

參商跪著告訴少夫人:「老奴幾年沒有見面,不知道少夫人受到這樣的奇恥大辱,老奴真是罪不可赦了。」

少夫人仔細辨認,才認出參商是家裏過去的仆人高祿。她忍不住悲傷地哽咽,說了事情的經過。高祿也抹著眼淚說:「我早就知道少主人不成器,沒想到他敗家害人到這個地步。老奴聽說大舅爺是滇南的督學,二舅爺和四舅爺供職翰林院,太夫人在京城裏養老。他們知道少夫人困窘受辱到如此地步嗎?老奴會先派晚輩進京通報情況,然後老奴夫婦親自送少夫人回娘家探親長住。」於是將少夫人暫時供奉在自己家裏。

再說公子哥,賣妻的銀子很快就用完了,於是開始埋怨匪徒。匪徒說:「你妻子這時候想必是名滿花街,專寵金屋了。我們不如趁她當紅的時候,去到妓院,以買良為娼訛詐一下那個老鴇,不愁發不了財。」公子哥答應了,於是大家一同去往蘇州。

老鴇正在有氣無處發泄的時候,聽了這幾個人的話,操起棍棒就往外攆。匪徒帶著公子哥到縣衙告狀。縣令原本是太守的學生,見到狀詞嚇了一跳。

他正想勘察此案,恰好這時候高祿聽說了這件事,夜裏跑來見他。並跟他說:「少主人來了,不能把實情告訴他。我怕他攪擾不休,那麽少主母和小人都不得安寧了。」

於是拿出四百兩銀子,請縣令用官府的名義判給公子哥,並規勸他改過謀生,說這樣或許還有救。縣令為高祿的仁義所感動,聽從了他的話。於是把公子哥和匪徒都招來,重懲了匪徒,把銀子交給公子哥,勸他行善改過。高祿後來送少夫人進京,讓她依靠兄弟們過日子。

(出自【客窗閑話】)

蠶女

上古高辛帝時代,四川一帶的蜀地沒有擁立統一的部落首領,所以沒有人統治管理。當地土著人聚族而居,相互侵犯吞噬。蠶女留下的遺跡,在如今的廣漢,並不知她的姓氏。

蠶女的父親被鄰國擄掠去了,已經有一年時間,只有他原先騎的馬還在。女兒思念父親,久無音訊,有時不吃不喝,蠶女的母親寬慰安撫她。於是傳出誓言告訴大家,有誰能夠讓蠶女父親回到家的,就把這個女兒嫁給他。

部下的人,也只是聽到了這個誓言而已,沒有人能把蠶女的父親找回來。但那匹馬聽了這話,不停地蹦蹦跳跳,掙脫韁繩跑走了。

過了幾天,蠶女的父親騎著馬回來了。從這之後,這匹馬總是不停的嘶鳴,不肯吃喝。父親問怎麽回事,母親就把那個誓言告訴了他。

父親說:「發誓是對人說的,又不是對馬。哪有把人配給馬的?能使我脫難,這匹馬的功勞也蠻大。只是那個誓言,不能照辦。」

那匹馬跑動得更歡了。父親發怒,射殺了這匹馬,把馬皮放在庭院中暴曬。蠶女路過旁邊時,馬皮突然動起來,卷起蠶女飛走了。

過了十天,馬皮出現在桑樹上。蠶女也化作一只蠶,吃桑葉,吐絲成繭,讓人們用來制作衣被。

父母又悔又恨,對女兒思念不已。有一天,忽然看見蠶女踏著流雲,騎著這匹馬,身後跟隨著幾十個侍衛,從天上下來。

蠶女對父母說:「上天因為我能獻身盡孝,心中不忘仁義,授予我為九宮仙殯,在天上長生不老。你們不要再對我念念不忘了。」說完,升天離去。

蠶女家在如今的什邡、綿竹、德陽三縣境界。每年祈禱養蠶豐收的人,從四面八方過來拜祭,都得到了靈驗。道觀裏都塑了一個女子的神像,披著馬皮,人們稱她為馬頭娘,向她祈禱蠶桑的事。稽聖賦說:「有個女子,被那死馬感應,化為蠶蟲,而為天下人帶來衣裳被褥,這就是蠶女。」

(出自【原化傳拾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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