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鄉，郭屯（外二首）
張學強
燕山，燕山
穿越了遠古，蒼茫了我的目光
雲氣氤氳，片片白朵
在大山在衣襟上繡花朵
雲煙流散，大山的靜穆、蒼涼
而秋的絢爛與火熱
旋轉出流淌心間的喜悅
山鄉，山鄉
彈奏著伯牙的高山流水
音符是滿山的各種果木
是落英繽紛，是沈甸甸的果實
是鄉村新建的高樓，是汪汪潭水
是村人耕作的身影
是我們嬉鬧的笑臉
來了，來了
一輛輛私家車開進了大山
人在山中，山在心中
農家院，采摘園，垂釣園，誰在樂不思蜀
一輛輛鏟車來了
道路通了，竹樓起了，寺廟復原了
發展旅遊，興辦現代農場
生活甜了，農人笑了
祝願，祝願
那一尊尊靜美的佛像
讓生活更加虔誠
陽光照耀金碧輝煌的世界
斑駁的山巖固定了鳳凰巨大的尾翼
心卻像龍一樣騰飛
給我一個放松的理由
然後重新上路
敬天嶺
在這之前
我一直覺得家鄉的山不美
山脊光禿、雜草叢生、缺水少樹
就像幹癟的乳房讓孩子找不到乳汁
而今，我要懷著歉意重讀你的美麗
重讀山腰那片松林的蒼翠
重讀一潭清水的傳奇
讓我從亭子的四角遠望你
彩色的雲煙從山腳升起
一只鳳凰淩霄飛舞
我看到了桃花，玉蘭，長廊，草廳，佛像
我坐在山腰的亭中吹山風
雲卷雲舒，掠過山巔
我還看到了碾子、轆轤、馬車、鏵犁、馬燈……
大山裏留存了一個並不遙遠年代
那些遺落的智慧
甜蜜而又苦澀的生活
讓我回到童年
又一次踏進生命河流的源頭
在敬天嶺，我的眼角有些潮濕
因為我和消失了歲月再次相遇
古 槐
古槐是一位丹青高手
用了四百年，在一個叫四角山的山村
以藍天為底布，枝條為畫筆
隨意地潑墨，點染
虬枝是粗筆，以狂草的風格向四方伸展
枝條是工筆，一筆一筆，絲絲入扣
還有一個鳥巢
那是鳥兒加蓋得一方印章
古槐是一個生命的樂章
鳥雀在每個晨昏都要開盛大的party
蛇的符號十分悠久，在樹洞裏蜿蜒
譜寫美女蛇的傳說
蟻巢就在樹下，螞蟻們爬上爬下
將 「南柯一夢」的成語一次次復制
還有一種青蟲，在夏日的夜晚挽著絲
垂釣清涼
古槐是鄉村的一部相簿
暮春時槐花堆雪，香氣醉了遠山
夏日雨後，彩虹給古槐掛上美麗的綢帶
夜晚人們搖著蒲扇，和兒孫數天上的星鬥
秋日槐樹滿身盡帶黃金甲
看到槐樹，便忘了一天的疲憊
冬日幾個老人在稀疏的枝條下
梳理著一年、一輩子的思緒
古槐是一個倒立的酒器
釀造著農人生活的甘醇
古槐是掛在心頭的風箏
走到哪裏都會扯動鄉愁
作者簡介： 張學強，河北省骨幹教師，唐山市作家協會會員，公職於玉田縣第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