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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想念的戰友久別重逢後,我失望透頂,只想說:與其相見不如懷念

2024-05-24文化

文/告別舊時光

那年,我在部隊提幹後,和那些退伍的戰友,漸漸沒了聯絡,因為當時沒有電話,更沒有手機,於是,我們一個個在人群中走散。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從部隊轉業後,生活和工作漸漸穩定,一些曾音信全無的老戰友們,漸漸恢復了聯系。

如今,退休多年了,閑暇的日子,我總愛回憶當兵時的那段歲月,我知道,自己內心深處,一直在牽掛著一個人,他就是我的戰友——張光仁。

那時和我在一個連隊的他,性格有些內向,平時並不多說話,他雖然只比我大九個月,但感覺比我成熟了很多,他很善解人意,尤其在新兵連時,當我想家的時候,他總是很耐心地安慰我。

記得每周五改善夥食時,他總是將他為數不多的紅燒肉夾給我幾片,記得有一次我和他去爬山時,扭傷了腳,是他從兩裏之外,把我背到了營地。當我向他表示感謝時,他馬上滿臉堆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然後對我說:「這不算啥事!」

在我的心裏,張光仁淳樸、寬厚、善良。

後來,後來我當了文書軍械員,提拔為軍官。

一天,他對我說,你沒有個書箱怎麽行。我看你的書、報、材料散放著,要不,趁著有空的時候,我給你做個木箱子放書吧。

當時,我很好奇,從來沒人聽說過他會做木工,他靦腆地告訴我:「在老家,我跟俺爹學過一段時間,一般的木匠活我都會點。」

說幹就幹,第二天,張光仁從團後勤營房股的廢木料堆裏揀來的一大堆廢棄的木料,經過五六天的努力,他給我真的做成了一個木箱子。後來,他又買來了紅漆,上了簡易的鎖扣。

有一天的傍晚,當他把木箱拿進我的宿舍時,我開心得不得了,對他誇贊連連,「你真厲害,這個箱子做得特別好,超過我的所求所想!」

張光仁憨厚地說:這不難的,在木匠的手下,廢木料也是寶。

就這樣,他用給我做的木箱,成了我和張光仁的友誼見證,在部隊伴隨了我十幾年。

後來我轉業到了濟南工作,那個木箱我依然視為寶貝,可以說,它是我轉業時唯一攜帶的「軍用品」。

如今,那個木箱我還保存著,看到它,我就會油然想起戰友張光仁,想到自己的軍教生活。

1981年,張光仁退伍後,我和他書信聯系了四五次,後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再也沒有回信。

失聯三十多年後,我時常會想:戰友張光仁,你現在怎麽樣了?在哪裏呢?如果能聯系上該多好啊。

後來我打聽了一些其他的戰友,也打聽了一些老鄉,甚至在網路上也發起了尋人啟事,但都無果而終。

但那份想念藏在心底,覺得特別溫暖而美好。

在今年五月,一個偶然的機會,一個浙江慈溪的戰友,告訴了我一個令外驚喜萬分的訊息,他說,張光仁也在寧波,他來這裏創業已經三十多年了,從事印刷行業,生意做得非常成功,在戰友當中應該是混得最好的。

我聞聽,真的很為他驕傲,他能夠有一番這樣的事業,真的太出乎我的意料。

於是,我按照慈溪戰友告訴我的聯系方式,撥打了過去,電話接通了,我先做了自我介紹,對方連忙說:「老戰友你好,多年不見,還好吧,我現在正接待客戶,要不晚一點時間再聯系,我的電話就是我的微信,你到時添加一下!」

晚上七點多點,張光仁透過了我的微信,我說特別牽掛你,我在杭州,過去也很方便,抽空我過去看看你,要不你把你的廠址發給我吧!

恢復了聯絡之後,我的心裏特別興奮與激動,在5月11日那天,我特意買了動車票,去了一趟寧波。

出了寧波高鐵站,我打車去了他的企業,那天,天上下著小雨,我心裏預想著,和張光仁見了面,該是怎樣的百感交集,或許朝著彼此的胸口重重地打一拳,然後來個親熱的大擁抱。

到了廠門口,突然,一個儒雅的男人,撐著一把傘出現在我的視野裏,那人有著成功人士的那種自信和從容。

我開啟車門,輕輕喊了一句,「張光仁」,那人一楞,神情卻是淡淡的,並沒有期待中的多年未見面的那種驚喜和熱情,甚至連目光也沒有過多的交流。

他說,先到我辦公室坐坐吧,然後我和他一邊走一邊寒暄,戰友自顧自撐著傘走在前,沒有將雨傘斜過來,罩一下淋雨的我。

那一刻,我的心裏有一絲絲的失落。

走進公司的大廳,前台的女孩喊了一聲「張董」,然後接過了張光仁的雨傘,在上樓梯的霎那間,我主動迎了上去,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不料,張光仁斜視了我一眼,卻將肩上的手撥落下來。

我尷尬極了,望著張光仁的背影,竟是那麽的陌生,他猛然意識到,過去我們之間那種無比珍貴的戰友情誼,已經幻為一抹泡影了。

中餐設在張光仁公司的管理人員專用食堂,我和他夫妻三個人在包間裏,是四菜一湯,我還沒開口,他就對我說:」老戰友,下午我還要到市裏去開會,中午陪你的時間不多,你有什麽需要,盡管提吧!「

我說:」我啥需要也沒有,就是為了來看看你!「

隨後,張光仁告訴我:」自己明年就去澳洲的坎培拉定居了,公司正在移交給兒子,他還向我介紹了自己退伍後,來浙江的創業經歷,公司的發展情況、產品定位、未來的方向等等!「

我靜靜地聽著,其實,那些都是我不想知道的,我在乎的只是彼此的情感。

中午十一點四十五分,他打電話給自己的司機,說是讓那駕駛員送我到寧波火車站,我說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去就可以。

我話音未落,張光仁當即很認真地對我說:」老戰友,讓你也嘗嘗奔馳S600是啥味道的,還有,你來回的火車票,我來給你報銷!「

說完,張光仁起身告辭了,我跟著他的司機,朝著停車位走去。

從見面到離開,我們之間完全沒有了我想象中的純樸與親切,坦誠與輕松。曾經令我心動渴盼的張光仁,帶給我的,只是失望。

是啊,離別太久,彼此都被歲月雕琢,我們再也找不回當年的感覺了。人與人,只是生命長河裏的兩根桅桿,「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也是一種美麗風景。

而我,去了一趟寧波自我添堵,甚或自取其辱。

有些過往,靜坐一隅時,品味與反芻的每一刻,都是屬於自己的時光。讓我們在心靈深處,妥帖安放一些值得歡喜的人和事,縱然無法常相見,卻可以在無聲的默契中,在飽滿的孤獨裏水乳交融,然後一直美好地忠誠懷念。

對於曾經的老戰友,也許真像別人所說的:有些人,與其相見,不如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