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跑出來告訴讀者寫了什麽,大忌(惠人讀書隨筆)
前幾天一位朋友微信發我一篇文學創作談,讓我看看並轉發分享。我當然覺察到,他自我感覺較好。看完後我回復一段中性點評,並沒有說捧場話。當然我並非完全否認創作談可圈可點之處。如果說有思想高度和深度,我不敢說違心話。
沒想到,像往常一樣,朋友在晚上電話跟我交代了這篇文章的意思和來歷。
這兩天又有一位作家新書即將先發,想聽聽我的想法。說實話,我本想習慣於沈默。只因她樂意交流,我說了幾句真話。沒想到反而受到她的肯定欣賞。
對於文字的閱讀,我們都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好朋友喜歡捧場,我就不說真話,中性反饋。如果對真話不反感,就稍作交流。
比如說,一個作家寫地域,我不太相信寫地域就一定能怎麽樣。余華寫地域嗎。人們喜歡這樣歸納,莫言高密,李娟阿勒泰,汪曾祺高郵,等等,那是一個作家成功後評論家懶惰的歸功習慣,總想找點說詞由頭。要知道讀者根本不管這些。
宜興不是還有人一直在寫「團氿」嗎,全國應該還有更多的作家在寫各自的地域。那又怎麽樣?關鍵是作品的超越性——思想和藝術的超越性。現在有一個詞叫「破圈」。 很多作家都在「圈」中難以自覺 ,反之還呆在圈中津津樂道。我覺得「破圈」這個詞,表達力極強。能領悟這個詞的作家,容易吸收創作新元素。我把劉瑜、羅振宇、王計兵等都看作破圈創作。
又比如,一個作家不要老是想告訴讀者自己寫了什麽。你是莊稼還是樹木,是讀者的印象和評價,而不是作者的自我標識。余華就很明智,他說自己並不比讀者高明,多麽可愛啊。
如果對不認為作者是莊稼而是樹木的讀者,作者的自我表白就讓讀者摸不著頭。作家很多思想只能放心裏,用不著放嘴上,看看讀者對作品會怎麽反應。如果作者把讀者的話都講掉了,讀者就不知講什麽了。要 相信讀者有更豐富的思維視角 ,事實上很多讀者往往超過作家的理解。
如果讀者站在一部作品面前,無話可說,反應漠然,我們是否可斷定不是成功之作呢。作者怕讀者讀不懂,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全部解釋告訴讀者,我想沒有比這個方式更具殺傷力的拒絕閱讀了。這是作者對讀者閱讀智力是否尊重的考驗。越是大作家越是知道自己作品的復雜性、多層面性和非完美性,或者作者壓根兒也不知道寫了什麽——讀者的參與創造是作品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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