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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前我接替父親的班成了名工人,從此給自己套上了掙不脫的枷鎖

2024-01-05文化

王玲梅 1961年出生在農村的一個普通家庭,她的父親王永強是本地村裏的一名老師,母親孫鳳蓮則是一名樸實的農家婦女。

王家條件並不富裕,五口之家住在簡陋的瓦房裏。王永強本可以透過求學走出大山,但被父母包辦的婚姻讓他註定了在故鄉終老。

他性格倔強,一直無法接受與孫鳳蓮的婚配。

王永強經常會在喝醉酒後,對孫鳳蓮大發牢騷。「我不該被父母強行安排在這破地方,也不該與一個文化低下的女人成親!」孫鳳蓮雖也怨氣沖天,但無可奈何。

王玲梅作為家中長女,從小就承受著這樣的家庭壓力,她內心無數次地想,自己何時才能長大離開這裏。

王家雖然家境平凡,但在村裏卻小康。因為王永強的教師薪資,讓家中經濟來源比較穩定。也正因如此,很多同村的鄰居遇到困難,都會首先打聽能否從王永強那裏借錢度過難關。

王永強和孫鳳蓮的熱情好客,也讓他們在本地結交了不少朋友。但這也給王家日後帶來了麻煩。

1983年初春,王永強突然決定要提前退休,他找到大女兒王玲梅,要她去原生的紡織廠頂替自己的工人編制,以享受退休金待遇。

這個訊息一下子炸開了鍋,家中姐弟四人各持不同態度。二女兒王玲玲和三女兒王小蝶強烈反對,她們認為此事不公平。

但在父母的勸說壓力下,王玲梅還是選擇了接受這個安排。

來到紡織廠,一切對王玲梅來說都是那麽新鮮。這裏機器轟鳴,女工們忙忙碌碌,跟以往在田間地頭勞作的日子完全不一樣。

開始的幾個月,王玲梅像個木頭人似的站在機器旁邊,因為手忙腳亂而頻頻出錯,拉壞不少料子,這讓她倍感羞愧。

好在車間裏有一位老師傅眼尖,把王玲梅收入麾下親自教導。

在這位老師傅的悉心指導下,王玲梅終於習得了操作的訣竅。從最初的笨手笨腳,到現在已經可以熟練自如地完成各種工序了。

半年後的某一天,王玲梅獨自完成了一個大訂單,整個工序毫無差錯。車間主任高興地拍著她的肩膀稱贊,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真正成為這家工廠的一份子了。

當晚,王玲梅興奮地給家裏寫信,表達了自己的喜悅之情。收信後的父母也為女兒的成長感到欣慰。而妹妹們讀後,心中五味雜陳:她們為姐姐的進步由衷地高興,也在隱隱為自己失去了這樣的機會而感到遺憾。

她們終究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王玲梅在紡織廠的收入不算高,一個月只有30多元。但她從不敢隨意花錢,都存起來帶回家給家人。第一要務是她必須替父親補上退休後減少的收入。

其次,還要經常給兩個妹妹買些小物件,以彌補她們的失落感。再則,就是滿足嬌生慣養的弟弟小超無理的要求,她都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去完成。

小超從小就是單獨供養的「龍袍之子」,深得祖父母寵愛。父母對他的各種要求也從來不會拒絕。現在家裏的能人,小超第一個想到的自然也就是大姐了。

他總是讓王玲梅給他買新的書包、運動鞋,最時髦的衣服,放學後去縣城吃好吃的,每個請求王玲梅都會設法達成,就是舍不得自己去買一件新衣裳。

大妹王玲麗嫁到一個普通農家,丈夫不務正業,經常打罵大妹。大妹一家生活拮據,王玲梅每月也會抽出部份薪資悄悄送給大妹。

幫她還債,照顧侄子的生活費用。大妹一家能渡過那些難關,全仰仗的就是大姐。小妹王小蝶雖沒這個遭遇,但只要她開口,王玲梅也會盡自己的能力提供幫助。

結婚後的王玲梅,公婆和丈夫都對她很好。但王玲梅沒有因為嫁人就推脫了對娘家的責任。她仍然月月匯錢回家,資助大妹和父母的生活。

王玲梅的丈夫劉建雖然不曾說什麽,但王玲梅自己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劉建的薪資條件很好,本可以過上小康生活,但王玲梅總是舍不得在自己身上多花錢,她覺得家裏人更需要。

王玲梅結婚後生活雖然有了依靠,但她仍然沒有從娘家那裏脫離出來。公公婆婆雖然對這個兒媳婦滿意,但他們理所應當地認為王玲梅的責任就是照顧好婆家。

再加上,父母的身體也開始衰退,需要王玲梅更多的照應。

這一連串的家庭責任,讓王玲梅的經濟壓力持續增加。她每年的大部份收入都填補在娘家和公婆家的缺口中。自己的生活從來只是勉強能夠維持,買些新衣服這樣的支出都成了奢侈。

好在丈夫劉建並不計較這些,王玲梅的家也預設她的選擇。

這些年王玲梅沒少受委屈,但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一句。即便她的兩個妹妹和弟弟早就各自成家立業,也沒有減輕她的擔子。

王玲梅只是在內心默默嘆氣,女兒家的宿命就是如此。她也憧憬過城市白領的幸福生活,但那終究與她這個出身的人無緣。

想到娘家的種種困境,王玲梅還是咽下了所有的不甘心與委屈,孝順照顧著這兩個大家庭。

王父王永強在72歲那年患上了心臟病,需要動手術治療。其余幾個孩子都有自己的事業和家庭,這重擔自然而然落到了大女兒王玲梅身上。

為了照顧生病的老父親,王玲梅不得不請了一個月的假。那一個月裏,她寸步不離地守在父親的病床前,細致入微地關照著。

手術費用和各項檢查費用讓王家拿出了全部積蓄,按了老頭子一輩子的血汗錢。即便有醫保報銷,也仍有三四萬塊的空缺。

這個窟窿最終還是靠王玲梅不眠不休的工作補上了。

老父親終於度過了危險期,王玲梅的壓力卻更大了。她把母親接到自己家中照看,一晚上數次地起床檢視老人的情況。

白天她還要工作賺錢,一刻也不敢懈怠。好在老太太也就撐了兩年便離世,這才稍微減輕了王玲梅的負擔。但她的頭發不知不覺間已經花白了大半,步履也不復從前的利索。

弟弟王小超從小就十分刁蠻任性,深得父母寵愛。長大成人後,他的個性並沒有任何改進。相反,嬌生慣養的環境讓他養成了索取無度的惡習。

明知姐姐自己也經濟拮據,但他仍我行我素,幾乎每個月都會開口向王玲梅要錢。

小超結婚時,王家和妻家約定了三十萬元人民幣的彩禮和房產。這對於老師和工人的家庭來說堪稱天文數位,無論如何也湊不到。

小超理所當然地讓大姐王玲梅拿出二十萬,自己只支付十萬。王玲梅勉強湊足了八萬,小超還嫌棄太少。最後是在眾人的壓力下,小超不情不願地才訂立了婚約。

從那時起,王玲梅再也沒有接過弟弟的任何一個電話。她實在沒有更多的錢可以供小超揮霍浪費了。而小超也因為面子問題,再不好意思開口向大姐要錢。

彼此心照不宣,這份兄妹情分,就此跌入冰點。

這些年,王玲梅承擔起了這個家庭的大部份責任,可說是累垮了她最好的年華。兒女們長大成人,公婆和父母也相繼離世,如今空蕩蕩的老房子,只剩她一個人在裏面住著。

偶爾,王玲梅會後悔40年前自己答應頂替父親的工人編制,如果沒有這一步,也許她的人生會截然不同。

但轉念一想,如果不是自己頂替,父親也得在學校再教幾年書;大妹的婚姻可能更加淒慘;母親晚年沒有人照顧......這一切的責任就全落在自己一個人的頭上了。

畢竟,她是這個家的長女,姐姐大,命苦的宿命無法逃離。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家人受罪。

其實這些年王玲梅也常常怨氣沖天。她的兩個妹妹弟弟如今混得都不錯,生活富裕,家庭美滿。可誰又知道,那都是她一磚一瓦壘就起來的?她不只一次埋怨天道無常,自己這樣的好心沒得到半點報答;可轉念又想,他們好歹也是自己的骨肉,這些付出無法討要報酬。

如今六旬的王玲梅,也學會釋懷了。人就像一條河,命運註定奔流到海裏。她沒能過上自己理想的生活,但世間哪有完美?既然如此,不如看淡些,享受余生吧。

這些年披荊斬棘也積攢了不少經歷,老了可以與人慢慢道來。也算是一樁奇聞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