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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平,今年58歲,是一名退休工人。我有一個兒子叫李劍,他今年32歲,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5年前,他結婚了,妻子叫閻敏,是個溫柔賢惠的女孩子。結婚後他們倆租了房子住,我一個人住在老公房裏。
我和兒媳的關系一直不錯。她對我特別孝順,經常會帶著些吃的來看我。雖然她條件不好,但對我這個婆婆從來沒抱怨過。我也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疼愛。
兩年前的一天,我照常去菜市場買菜。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蹲在角落啜泣。她好像在討飯,面前放著一個破碗。我走過去關心地問:「小妹妹,你怎麽哭啦?」
女孩擡頭望著我,眼裏噙著淚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心裏一緊,趕緊把菜盤放在一邊,蹲下身安慰她。
我心裏更加難過,趕緊從兜裏掏出幾塊錢,買了兩個饅頭讓她吃。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我的母愛之情油然而生。
看著她吃得那麽香,我心裏打定主意要把她帶回家。我已經當了32年的母親,兒子長大成人我也老了,真想再當一次母親。
於是我柔聲問她:「小雪,你一個人住嗎?要不要和阿姨回家?」
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笑著說:「我家條件雖然不好,但可以收留你。你看怎麽樣?」
她開心地跳起來,滿口答應下來。我高興地牽著她的手往家走,心想兒子回來看到多出一個妹妹,不知會有什麽反應。
一路上我的心情很是激動,自從兒子成家後,我就一個人冷清清的住。現在有了小雪,說不定以後過年的時候可以熱鬧點了。
我偷偷打量著小雪,她年紀看起來才十幾歲的樣子,個子比較瘦小,臉色蒼白,身上那件衣服都快破了。我心疼她的遭遇,決定以後會好好照顧她。
走到家門口,我掏出鑰匙開啟房門,小雪跟在我身後靦腆地走進來。
晚上兒子李劍照常回來吃飯,他一進門就驚訝地看到屋裏坐著一個陌生女孩。
「媽,這是誰啊?」他詫異地問。
我趕忙介紹道:「這是小雪,我今天在菜場遇到的。人小姑娘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我就把她帶回家了。」
李劍皺起了眉頭:「可是媽,咱們家已經不寬裕了,能收留她嗎?」
我趕快說:「她個子小吃得也不多,收留她沒問題的。再說了,有她在身邊陪著媽也高興啊。」
李劍還想再說什麽,但看我一副執意的樣子,也就不再勸我。他無奈地說:「那媽你高興就好。我和閻敏最近也在考慮要個孩子,再添一個人嘛,家裏就更熱鬧了。」
我聽了心花怒放,開心地說:「沒問題!有了小雪,我們一家人會更幸福的!」
我高高興興地收留了小雪,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沒過幾天,我的老同事給我介紹了一個臨時工作,需要我外出半個月。我只好把家裏事宜都交給兒子和小雪。
我趕緊找來小雪問情況,她垂頭喪氣地說這些天她身體不舒服沒打掃衛生,沒想到弄臟了墻。我聽了更是一頭霧水。
這時李劍黑著臉說要和我談話,我跟著他來到陽台。
「媽,你也看到了,小雪簡直是個災星!我費老大勁才打理好家裏,結果她把這裏弄得亂七八糟的!」李劍很生氣。
「不小心?她分明是故意的!」李劍嚷著,「還有啊,你不在的這幾天她胃口大得驚人,把家裏的好東西都吃光了!我實在受不了,問她要不是還動手打我!」
我聽得瞠目結舌,不敢相信小雪會這樣。她看起來那麽柔弱呀。
李劍說要我趕緊把小雪送走,我有些為難,還是想再觀察些日子。
這時閻敏也走了過來,臉色陰沈:「媽,小雪不但沒遵守衛生,而且動不動就大呼小叫影響我休息!她明明比我小好多,偏要無理取鬧對我發脾氣。我真受夠她了!」
我聽女兒媳也這麽說,稍感動搖。也許自己判斷失誤,小雪的性格的確有些問題。
我這下總算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自己一時軟心收留了小雪,卻影響了兒子的生活。我很是自責,當即向他們倆道了歉。
過了兩天,我正在準備晚飯,小雪在一旁幫忙。我讓她去垃圾桶裏拿個盒子,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去了。沒過一會兒,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我跑出廚房一看,垃圾桶被整個撞翻了,汙水和果皮灑了一地。
我很生氣,嚴厲質問她為什麽這樣粗心大意。她不服氣地大聲嚷嚷,我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這時李劍回家了,看見這一幕火冒三丈:「媽!我早就說小雪是個禍害,你怎麽還不明白!真是自找麻煩!」
我也來了氣,說:「我樂意幫助她怎麽了?收留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有什麽錯?」
「那我們算什麽?難道我們就不是你的孩子嗎?」李劍很受傷,「為了一個外人,你寧可讓自己的兒子女兒難過!」
「你別亂說!」我眼淚汪汪,「我收她也是一番好意!我這把年紀了,你們又成家立業的人了,有她在身邊我也不那麽寂寞!」
「行行好吧媽,你自己開心就好。她想要多少錢盡管說,我每月給她打走就是了。」李劍很無奈。
我氣得夠嗆,甩門回了房。
關上房門,我淚流滿面。我不明白兒子女兒為什麽變得這樣冷漠,也不理解小雪的所作所為。我只是想另一個家人陪伴左右而已啊。
其實,我心裏明白他們的立場。畢竟小雪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我也有責任。只是我實在舍不得趕走小雪。我這把年紀上,最大的心願就是兒孫團團圓圓。現在兒子要我選擇,我實在左右為難。
其實,我也有一些自責。我本不應該興師動眾收留小雪,更不應該這樣傷了他們的心。我太自我了。
整整一個晚上,我輾轉反側,無法入睡。腦海裏全是白天和兒子的爭吵,還有小雪一而再再而三的添亂。我怎麽也想不通,自己視如女兒的她怎會做出這些失格的事。
我開始重新思考收留她的決定是否過於倉促。我這把年紀,的確容易寂寞和孤單,所以一聽她慘狀,就把她帶了回來。可我沒想到,一時軟心給她幫助,卻給家人帶來了那麽大的麻煩。
她憤怒地打斷我的話,大聲嚷嚷道:「我那麽可憐你不要我了!你們這些人,說一個是一個!」 我被她的態度激得火冒三丈,直接趕她出了門。她甩手離去,臨走時還狠狠踹了家具一腳。
這下我總算看清她的真面目。我太天真了,居然會被她誘惑著收留。現在我無比後悔當初的決定,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白天我找兒女倆很認真地道了歉,並鄭重承諾今後再也不會讓外人影響他們的生活。我誠懇地說自己當初考慮不周,太過自私自利。兒女倆雖然還有些氣惱,但終究沒有怪罪我。
「媽,你也是一片好意,我們理解。只是小雪實在太過分了,我們確實接受不了。」李劍說。
閻敏也贊同地點點頭:「是啊媽,你別為這事自責。我們一家人還是像以前那樣團結就好。」
聽了他們的話,我激動地紅了眼圈。我鄭重跟他們保證,我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以後我會讓家裏恢復往日的溫馨美滿。
就在我以為風波平復的時候,李劍找我談了一件大事。他說自己和閻敏打算搬去外地買套房子。我一聽大吃一驚,想問緣由。
「媽,咱家這老房子實在太陳舊,而且一直也沒有專屬的空間。我們想自己買套房,上班也比較方便。」 李劍語氣很堅決。我啞然無言,心想這就是小雪給我惹出的麻煩。
我一聽兒子要搬出去,心裏難過至極。這房子是他爸我兩輩子的心血,想把它留給兒子一家人住的。我紅著眼眶哀求他們再考慮考慮,但李劍態度很堅決。
閻敏看我這樣,走過來摸摸我的手,小聲勸我:「媽,房子確實太小了,我們也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小家。您讓著我們吧,我們會常回來看您的。」
我還是震驚不已。我想起了小雪給我們家帶來的種種不幸,心如刀割般痛苦。最終我紅著眼睛點了點頭,答應讓他們離開。
就這樣,他們收拾行裝,離開了和我共同生活十幾年的老房子。我目送他們的車遠去,心中充滿了不舍和傷感。
一個人住在冷清清的老房子裏,我空虛寂寞到了極點。以前總有笑語吵嚷聲,現在只剩巨大的寂靜。我夜不能寐,整日失魂落魄的。所有的一切都提醒著我他們已經走了,我再也回不到從前。
我後悔極了,為什麽當初這麽沖動就收留了小雪呢?我恨不得時光倒流,改變這一切的發生。然而現實是,他們已經離我而去了。
又過了幾天,閻敏突然來看我,還帶來了我最喜歡吃的點心。我心中一喜,但很快又失落下來。我知道她只是過來看看我,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家,不會常來了。
「媽,您一個人住也習慣吧?」她關心地問我。
我故作堅強點點頭。我明白我自己要學會獨自生活,不能再依賴他們。
「要是您實在寂寞,就來我們那兒住幾天。」閻敏又說。我微微一笑,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就在我準備送走閻敏時,她突然正色道:「媽,您一個人生活也不方便。咱們想了想,決定每月給您一筆生活費。」
我聽了一驚,連連擺手拒絕這個建議。他們剛結婚買房子,錢都緊張著呢,怎好意思要他們資助我呢。
閻敏很堅決地說:「媽,您辛苦一輩子把我們養大,這是我們應盡的責任。您就別推脫了,這錢您就當養老金拿吧。」
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原來,他們終究沒有忘記我這個老母親。他們還是愛我的,只是環境所迫不得不搬出老房子。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撲到閻敏懷裏放聲大哭。
經過幾個月的適應,我已經完全習慣了獨居的生活。白天我會去附近的公園散步、鍛煉身體,也會參加一些老年活動中心舉辦的手工課程。我交了幾個誌同道合的老友,我們經常一起打牌聊天。
我也學會了使用智慧型手機與孩子視訊聊天。我會與他們分享我的近況,有時候還會給小夫妻主意如何照料寶寶。他們也會定期匯錢給我,我過得很是滋潤。
每周末,李劍和閻敏都會開車回來看我。他們會帶上各式好吃的,還有一些生活必需品。我們會坐在一起聊上幾個小時的家常,氣氛總是很是溫馨。
李劍有時候也會修修房子的破損,或者教我使用新買的電器產品。閻敏更是細心,每次都會檢查我的健康,確認我是否吃藥按時。
他們雖然搬出老房子,但我並不孤單。因為我知道,我的兒女一直都愛著我,會時刻關心我、照顧我。這就足夠了。
一天,兒女突然開心地對我說:「媽,我們打算搬到離您近一點的地方!到時候您想來我們那住隨時歡迎!」
我聽了大吃一驚,激動地說:「這麽好的事,當然好呀!」
不久他們如約搬來了我這個小區。我高高興興地收拾行李,搬去和他們同住。小兩口早已收拾好一間舒適溫馨的房間等待我。
我終於又回到了兒女左右的日子,我們圍坐在餐桌上其樂融融。我感到無比幸福和滿足,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天倫之樂。
搬來和他們同住已經有一個月了。有天我們一家人外出郊遊歡樂歸來。我支使他們去歇息,自己獨自坐在陽台上眺望夕陽。
我突然想起一年前發生的那些事,還有自己當時痛苦的心情。那時我以為一切美好都離我遠去,再也回不到從前。現在想來,我是有多麽傻,居然會輕易懷疑兒女的愛。
是我自己生出了妄想和寂寞,把別人當成可以依賴的物件。這給大家的生活帶來了不小的困擾。現在我明白,即便生活委屈再多,我也永遠有家人這個後盾。
這一年的風風雨雨讓我成長不少。我學會感恩,珍惜眼前的一切。我會永遠愛我的家人,和他們攜手渡過人生未知的風浪。
我兒女工作都很忙,白天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家的時間變多了,需要學會自理和打發時間。
起初我不太習慣獨居,總想找他們聊天。後來我明白他們也要工作和生活,我不能時時依賴他們陪伴。我開始學著自己洗衣煮飯,鍛煉身體以保持健康。我也會打掃房間、擦桌子,盡我所能分擔些家務。
我白天會出門購物或是和老朋友一起聊天、打牌,也不再覺得無聊和寂寞。我盡量不打擾孩子工作,自己活躍地生活著。我覺得現在的我積極樂觀了許多。
有一天,李劍告訴我他們的房租要漲價了,未來的開銷會比較大。我恍然大悟,意識到一直依靠他們也不應該。
李劍閻敏雖有些不舍,但也理解我想獨立的心情。我辦妥入住手續的那一刻,又回到了獨居的生活。不過這一次,我已經完全有能力照顧自己了。我會時常打理房間,自己做飯吃得很健康。兒女有空的時候還會常來看我。
我一個人生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有一天突然想起從前種種,我看得清生活的真諦。我明白我不該苛責兒女,他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不該依賴別人,自己能力才是關鍵。
我經歷了那麽多起起伏伏,才慢慢懂得相互理解、互相扶持的意義。我也不再空虛寂寞,而是充實快樂地生活在當下。我頓時明白了生命的意義所在,我想與家人好好珍惜剩下的時光。
轉眼間,我已80高齡。兒子事業有成,成了一名科技公司的高管。閻敏在一家知名醫院擔任主治醫生,時常上電視接受專訪。我看著電視裏的他們,心中充滿驕傲和欣慰。
這一大家子人早已組建了幸福美滿的大家庭。我會常去他們家做客,和鮮艷漂亮的小外孫女們玩得不亦樂乎。她們爭相與我撒嬌,喊我奶奶。這一刻,我的人生圓滿至極。
我會讓她們聽我年輕時的故事,告訴她們我人生歷練的種種過往。我希望她們能明白,親人的愛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情感。我相信靠這份愛,她們一生也會活得很幸福。
隨著歲月流逝,兒女的事業越來越忙碌,來看我的時間減少了。我明白作為成功人士,他們需要專註工作和家庭生活。我不好再打擾占用他們寶貴的時間。
於是我逐步學會獨立生活。我一個老人家了,身體骨頭不如從前結實,我也會燒一些營養湯補補身子。我盡量保持樂觀心態,自己打掃房間、洗衣做飯,生活自理能力越來越強。
我也會參加一些老人活動中心組織的旅行。雖然兒女不在身邊,但我並不寂寞。我學會欣賞生活中的小美好,享受屬於自己的豁達人生。
轉眼間,李劍已經當上了公司的總經理,而閻敏也當選了醫院的院長。我看到他們忙碌奔波的身影時,不禁感慨歲月易逝,他們已經茁壯成長為大樹。
兒時我抱著他們唱著歌入睡,如今他們事業有成、家庭和美。曾幾何時,自己也變成了頭發花白的老太婆。我很欣慰也有些唏噓,他們不再是我可以隨時摟在懷裏的孩子。
不過我明白這是人生自然規律。我為他們感到開心驕傲,自己生活得也很知足。我會在心裏默默祝福他們,希望他們一生順風順水。
我雖然年事已高,但還比較健康,可以獨立生活。每周末,兒女都會抽時間來看我,常帶上他們的孩子。
那些活潑好動的小孫子會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說起他們一周的生活點滴。我笑瞇瞇地聆聽,偶爾插幾句話。看著他們天真爛漫的笑臉,我自己也感到開心。
李劍和閻敏有時也會留下來陪我說說話。我們聊的主要是他們的工作和孩子的成長。我會出一些主意,幫助他們更好地生活。
我感覺很幸福、很滿足。因為我的家人雖然各自忙碌,但從未忘記過我這個老人家。
在我漸漸老去、行動不便的最後幾年裏,兒女們會定期聘請優秀的護工來照料我的起居。我看著他們忙碌奔波的身影,感到無比欣慰和踏實。
我在祥和安詳的氛圍裏度過晚年。偶爾我也會想起當年收留小雪導致一家人關系暫時疏遠的往事。現在想來,那也是我們家命運必經的風雨洗禮。
我感謝上蒼賜予我美滿的人生。我為我的兒女感到驕傲,也為自己 這一生而欣慰。我相信我將在家人的祝福聲中,平胡地離開人世,開始新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