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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時光裏

2024-03-23文化
在那時光裏

夏落羽 一盞閑情

文字 | 夏落羽

似乎要變天了,陰沈沈的,又起風了。

清明節,是個沈重的日子吧。

小的時候去上學,要穿過一座山嶺,小路兩邊的樹林裏全是墳墓,也不覺得害怕。

盡管聽大人們講鬼故事會嚇得不敢睡覺,但卻覺得墳墓裏躺著的人,像是睡著了那樣安靜,並不讓人害怕。

小時候是相信有陰間的存在的,覺得人去了那邊,也會像在陽間一樣過日子的。

那時就喜歡三毛了,她愛在墓地裏看書。

那會兒三年級開始就要上晚修,夜裏走過墳地,還是會覺得害怕,因為愛搗蛋的男生,躲在稔子樹裏裝神弄鬼嚇人。

甚至會在清明後撿滅了的蠟燭點著,用長繩子綁在路兩邊的尤加利樹上,晃動著嚇人。

小的時候還真見過鬼火,其實那就是「磷火」,通常會在農村,多於夏季幹燥天出現在墳墓間。

也有螢火蟲。

做過最殘忍的事,就是捉螢火蟲放進透明的玻璃瓶裏,蓋上蓋子。

好看是好看,一夜之後,便全死了。

小的時候,村子裏很多很漂亮的蝴蝶的,就在家門前,野花兒也多,時常捉蝴蝶,生生的夾在厚書本裏,待它們死了,風幹了,便拿到照相館過塑,做成一枚枚書簽。

現在,很少見到大群的蝴蝶的了,我都懷疑是我和我的小夥伴們把很多品種搞滅絕了的,阿彌陀佛。

小的時候,也捉蜜蜂。

就在番薯地裏,番薯藤上的花,是粉粉的喇叭花,有蜜蜂在花朵裏面辛勤的采蜜,輕輕的走過去一捏,一只蜜蜂就被我關到了花朵的「牢房」裏了的。

後知後覺的蜜蜂便在狹窄的小牢房裏亂飛亂撞,只是逗它玩兒,因為蜜蜂不漂亮,最後還是會放了的。

女兒愛聽我和先生的小時候,很多舊時光,便被一幕一幕的在腦海裏制成投影片。

常想起,那時的情景,那時的人,那時村子的模樣,便都清晰著,似乎童年不過是昨日的事而已,只是一眨眼,就過了那麽多年。

果真是不回頭,不知歲月隔山河。

在女兒看來,我和先生的童年是有趣極了的,她讓我們帶著她去經歷一次我們的童年。

那時候也苦,只是隔了大段大段光陰的距離,再憶起,便都是暖色調。

在街心公園遇到一賣藝的老人,真的很老了,目測有八九十歲了。

很瘦很瘦,做很多高難度的動作,緩慢,手抖,但是還是平穩的堅持做完每個動作。

長的頭發,長的胡子,全白了,赤膊,看到瘦弱的身子,一塊塊肌肉,從事這行應該也是好多年的了。

小音箱裏播放著的是汪峰的春天裏,「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裏……」

在這春花散漫的日子裏,我覺得很是心酸。

這麽老了,還要這樣的討生活。

但換種想法,這麽老了,還有這樣的體魄,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老人家的背影,像極我的爺爺。

爺爺走了六年多,我似乎已不能清晰地想起他的樣子了。

而奶奶的記憶力開始衰退了,她說爺爺是去年走的。

至今提起爺爺,她依然淚眼婆娑。

她二十歲嫁給爺爺,花橋擡過來的,結婚的當天嚇得要死,進進出出很多高大的青年,她卻不知自己的夫君是哪一個。

覺得奶奶還是很有福氣的。

爺爺四兄弟,爺爺和十叔公的脾氣是最好的,二叔公和八叔公是最暴躁的。

如今四兄弟都不在了,活得最老的是我的爺爺,最早走的是八叔公,83歲。

爺爺和奶奶相伴了62年。

奶奶說,待她百年歸老,要葬在爺爺的旁邊,不用再給她燒房子,她住爺爺那裏。

看似平凡,卻真是最美的愛情。

那個年代很艱苦,共同走過了,再說給後輩聽,卻也覺得是最浪漫的事。

記得爺爺走的第一年,家裏人去問神婆,似乎是爺爺出來說話,他說他在那邊一切很好,住的地方離二哥二嫂家很近,都是二嫂煮飯給他吃的。

爺爺是不會做飯,被奶奶寵成這樣的。

說來也神奇,他的墳還真是挨著我的二叔公和二叔婆的。

問他吃完飯能見路回來嗎?他說有手電筒。

爺爺走的時候,是有給他燒過手電筒。

對於人走後,所去的那個世界,我便以為和陽間差不多的了,就像【尋夢環遊記】裏那樣。

壹點號 煙台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