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龍戰於野
第八章 滅公孫述
(六) 滅公孫述
6.吳漢建功
吳漢是個機靈人，知道自己這次險些闖了大禍。取勝之後，他留下劉尚抵擋蜀軍，自己趕緊帶兵回防廣都。這次紮營，雖然兩軍相距五十余裏，中間卻沒了河水阻擋。
回到廣都，吳漢抓緊寫了一道奏章，承認錯誤，並向光武帝表達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責。
不得不說，吳大司馬雖然有時候不聽話，卻從不認死理，有錯就改，改得還非常快，認錯態度也是超級好。
唉，仁慈的劉秀能怎麽辦呢？生氣歸生氣，還指著他們給自己打仗呢。吳漢英勇善戰，最重要的是為人忠誠，從不擔心他會叛變。估計光武帝也是愛惜他這點，一直寵信不絕，從沒給他翻過舊賬。
這次也不例外，劉秀在回信中說道：「你回防廣都，做得非常好。按現在形勢，公孫述必不敢越過劉尚攻擊你。如果他攻擊劉尚，你就從廣都帶全部人馬前去救援。五十裏這個距離，正好可以消滅敵軍。」
戰神皇帝的預料，再次得到驗證：此後，公孫述雖多次派兵進攻劉尚，卻從沒招惹稍遠處的吳漢。
而一貫主意大的吳漢，現在徹底成了乖乖虎——他平時就縮在廣都，哪也不去。只要蜀軍一來，便立刻過去全力支援。這也是劉秀前面說的計策：你別動，等公孫述來打你，趁機消耗他們。
此後的事情，仍然像戰神皇帝預料的那樣：雙方在成都、廣都之間連續八次交鋒，吳漢每次都大獲全勝。
多番攻防下來，漢軍穩步向成都推進。最後，他們在成都內、外城之間駐紮下來——果然，路走對了事兒就順。
成都南邊，大司馬吳漢節節勝利，咱們再說臧宮那路人馬。
前面說過，他在平陽收服了王元，隨後拿下綿竹、涪城，並斬殺公孫恢。緊接著，他又攻下繁（今四川彭州市）、郫（今四川成都市郫都區）。現在，他已帶著部隊抵達成都的北郊。
和當初斷糧時相比，現在的臧宮是兵強馬壯，旌旗飄飄，分外招搖，真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
到達成都不久，臧宮便帶一隊人馬，列隊進入小雒郭門。然後從成都內城下招搖過市，直奔南面而去。
解釋一下：兩千年前的成都，據記載分內外兩城，共有十八個門，這個小雒郭門是北面的一個門。
要知道，蜀軍此時就在內城墻上站著，臧宮這麽大搖大擺從人家眼皮子底下過，太危險了吧？難道有什麽重要軍事行動？
不是！臧宮去南邊也沒別的事，就是去找大司馬吳漢喝酒！
說來也怪，臧宮就這麽大模大樣走了一趟，內城裏的蜀軍竟沒一個敢出來動他。
到了吳漢那兒，哥倆把酒言歡、興致高漲，喝得非常嗨。沒法不高興啊，公孫述的人馬被壓縮在內城茍延殘喘，距勝利似乎真的只是一步之遙。
酒足飯飽後，臧宮該回城北軍營了。這時，大司馬吳漢可沒喝多，借著酒勁，他很真誠地勸臧宮說:「臧將軍，您剛才耀武揚威經過城下，真像疾風掃過大地、閃電照亮天空啊！但公孫述這家夥已是窮寇，不能以常理估量。回去的時候，您還是另選一條安全路線吧。」
這可不是我編的，正史原話是：「將軍向者經虜城下，震揚威靈，風行電照。然窮寇難量，還營願從它道矣。」
吳漢勸得沒錯，說話也有水平。他先把臧宮吹捧一番，然後規勸：你來的時候那麽張狂，已經很不給人面子了。如果還是原路回去，莫非真把人家當空氣不成？雖說都是敵人，但也要尊重對手不是？不能太傷人自尊吧？就算人家不敢出來打你，如果在城上一通亂箭，你變刺猬的機率也很大喲。
換成一般人，比如是我，肯定會換條路走。但是，這位雲台二十八將排名十四的臧將軍，不知當時真多了，還是天生就膽兒大。
聽完這話後，臧宮是哈哈大笑——嘛玩意兒？換條路？笑話！老子天生就愛走回頭路！
當然，具體說了什麽，史書沒記載，這是我想象的。
結果是肯定的——只見臧宮帶上人馬，還按原路，從內外城之間，大搖大擺逛了回去。
還是不知為什麽，蜀軍還是沒敢咋地——既沒打埋伏，也沒亂箭射他。最後，臧宮是毫發未損，安然無恙回到城北軍營。
雖兩千年已過，臧將軍幹雲之氣概、英雄之本色，仍令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向往之。他在成都城下躍馬奔馳之身影，仿佛依稀就在眼前——又是一個萬古流芳莽撞人啊！
當然，如果他真被射成刺猬，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不管怎麽說——酒後做決定，還是要慎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