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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68】狡詐的他為何一反常態,他的背後到底有何底氣

2024-01-28文化

言無憾感覺自己的眼皮越發地沈重,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裏的血液仿佛快要流幹,全身冰冷刺骨。

他努力地睜著自己的雙眼,久久地看著空氣中的薄霧,薄霧漸漸散去,那片廢墟般的言家莊呈現在他的眼前。

言無憾費勁地咧開嘴,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滿眼都是破落,卻讓言無憾的心裏滿是欣喜和慰藉。

家,終於到家了。

言無憾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薄霧散盡,一個人影出現言無憾最後的目光裏,他還沒來得及看得清楚,沈重的眼皮耷拉了下來,最後的一點意識也消失了。

言無忌的心一直很驚恐,雖然表面很鎮定。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殺的是自己在心裏把他當親大哥的人。

鴉兒嘴碼頭很寧靜,幾艘破爛的漁船隨意停靠在岸邊,言無忌一腳剎車把車停在岸邊,拉開車門,直接向那艘最大的船跑去。

從鴉兒嘴出公海,這是他多年來一直謀劃的多條退路之一,也是最為原始,卻自認是最安全的路線。

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那艘最大漁船,一直都是言無忌故意停靠在這裏的,每個月都會有人檢查,並開船出去轉兩圈。

這艘船遠比其他的船效能要好得多。

言無忌沖到船邊,警覺地左右看了看,鴉兒嘴碼頭空無一人,只有那微微蕩漾的海水拍打在岸邊的礁石上,濺起朵朵白色浪花。

言無忌跨步上船,把船邊的纜繩解開,跑到二樓的駕駛艙裏,熟練地點火,掌舵,又看了看駕駛台上的各個儀表,一切正常。

機器的轟鳴聲頓時打破了鴉兒嘴碼頭的寧靜,船尾頓時噴湧出滾滾白色的浪花,船身慢慢地朝外移動。

言無忌心裏一陣狂喜,只要平安地出了這片海域,到達公海,用衛星電話聯絡前來接應的人,自己就會徹底在這片土地上消失。

漁船緩緩地駛離岸邊,船頭一轉,漁船快速向外海沖去。

言無忌聚精會神地盯著海面,等一切平穩下來,設定好航線和船速,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彎下腰來,摸索著駕駛室下面的儲物櫃。

「你是在找這個?」

身後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

言無忌猛然一驚,他的手快速地伸進褲兜裏,卻突然感覺頸邊一陣冰冷。

言無忌不需要看,就能感覺得到那是什麽。

他的手停了下來,雙手慢慢地舉了起來。

阿刀手裏的匕首頂在言無忌的脖子上,說話的人是盧千陽,倚在艙門邊上,手裏拿著一個比磚頭還大的衛星電話。

言無忌緩緩地轉過身,看了一眼身邊的阿刀,又把目光移到盧千陽身上,笑了。

「你拿了我的衛星電話,算不算盜竊?他用刀頂著我的脖子,算不算搶劫?」

言無忌慢慢地放下雙手,竟然朝盧千陽走了過來。

盧千陽淡淡地一笑。

「言莊主……」

言莊主,他是言家莊的前一任莊主,盧千陽這麽稱呼她,似乎帶著一絲諷刺。

「言莊主,這艘船並不在你名下,這部衛星電話也沒登記在你的名下,至於那把刀嘛,也許是你的脖子碰巧撞上了它的刀刃……」

這就有些不要臉了,完全不像一個刑警隊長說的話。

言無忌聽盧千陽這麽說,臉上居然沒有絲毫的生氣,反倒是嘴角含著笑。

「阿刀,你會開船麽,把船開回去。」

盧千陽問了阿刀一句,阿刀沒有說話,冰冷的眼珠只是輕輕地晃了晃。

盧千陽已經明白了,他不會開這艘漁船。

能開漁船的人,只有言無忌,指望從內地蓉城來的盧千陽,別說開船了,連駕駛室裏的那些物件,他都沒有見過。

言無忌的嘴角微微一翹,一抹得意的笑容掛上臉頰。

艙門邊有兩把休息的鐵椅子,椅腿兒焊在門邊,這是原來漁船大副和船長休息的座椅。

言無忌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身邊的阿刀一直用手裏的匕首頂著他的脖頸。

「時間還有很長,我們可以坐著慢慢聊……」

言無忌回頭看了一眼船艙外那片蔚藍的大海,一望無際,天邊旭日升起,潔白的卡玫基在海天之間翺翔。

盧千陽微微地皺了皺眉頭,自己還是算漏了一步。

「你是從蓉城來的,是公安,還是國安?」

言無忌滿臉鎮定,似笑非笑地看著盧千陽,盧千陽沒有回答,竟然也慢慢地坐在了另外那把鐵椅上。

「噢……,其實,公安,國安都不重要。我知道,你們早晚一定會找到我這裏來。」

言無忌停了停,回頭瞥了一眼滿臉沈寂的阿刀,又繼續對盧千陽說道。

「可是,即使我現在跟你回去,即使你們在家給我戴上手銬,你們還是不能把我怎麽樣……」

看言無忌說得那麽肯定,盧千陽的眼角微微一瞇,盯著言無忌那雙平靜的眼睛。

「哦?」

言無忌聽盧千陽吐出一個疑惑不解的字來,嘴唇淡淡一癟,點點頭。

「姓袁的很聰明……」

言無忌發自內心的贊嘆了一句,盧千陽當然知道他口裏所說就是袁克佑。

「十年,他找了十年!」

言無忌的臉色微微地沈了沈,眼神變得有些淩厲。

「這十年來,他找出了很多可疑的人,但是沒有一個能夠真正讓他抓住把柄,唯一一個可以確認是日本間諜的人就是金望嶽的大哥,望嶽集團的前老板王義生。」

盧千陽靜靜地聽著,但是在他的腦海裏卻一直想著一件事情。

「就在袁克佑要對王義生動手的時候,他突然死了……」

言無忌狡黠地笑了。

「死了的王義生毫無價值,可是他的死對袁克佑來說,也許意義重大!」

這一點,盧千陽是認同的。

王義生一死,從他那裏開啟局面的可能性就徹底斷絕,他那條線也就斷了。

但是,他這一死,恰好暴露了一個訊息——內鬼,國安高層有內鬼!

所以,蘇明星在金望嶽身邊又守了十年,趙空城又用自汙的手段讓對方「策反」了他。

「十年後,袁克佑才再次出手……」

言無忌娓娓道來,盧千陽默默地聽著,但是他的腦子卻從未停止高速的轉動。

「十年後,為何要等十年?高層的內鬼被清除了?」

盧千陽淡淡地笑了笑,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

言無忌滿眼笑意地看著盧千陽,又扭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阿刀。

阿刀的臉冷若冰霜,頂在言無忌脖頸的匕首比他的臉色更冷。

「袁克佑等不了了,也等不起了……」

盧千陽的瞳孔微微一縮,他和阿刀從六嬸家出來,來到這鴉兒嘴碼頭等言無忌。

根據六嬸的計劃,他們兩人等言無忌開船出海後,他們開另外一艘船跟上去,在公海由阿刀出手,幹掉言無忌。

可是,盧千陽是刑警,是國安,他又怎麽可能任由六嬸擺布。

直接上船埋伏,一定要把言無忌控制在國內,絕對不能讓他出公海,更不能讓他出境!

盧千陽的決定,阿刀並不贊同,可是六嬸給他的指令是聽盧千陽的,阿刀也只能隨他上了船。

盧千陽手裏緊緊地握著那部衛星電話,臉色有些疑惑。

「他為什麽等不起?」

言無忌嘴角掛起一抹嘲諷的微笑,他看了看盧千陽,緩緩說道。

「因為香港……」

「香港?」

盧千陽更是大為不解,居然驚愕地喊出聲來。

「對,因為香港!還有兩年,香港就要回來了,一般人看不清楚,那袁克佑和袁克佑上面的人看得很清楚,很明白……」

「……」

盧千陽沈著臉,默不作聲地看著言無忌。

「香港是國際金融中心,金融中心……」

言無忌把那四個字說得很重,盧千陽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也許他已經明白了許多。

言無忌從盧千陽眼裏那閃過的一絲驚恐,猜中了他的心思。

「不錯!作為世界金融中心的香港一旦回歸,大陸將面臨一把雙刃劍!」

不錯,的確是雙刃劍,大量的國際資本會透過香港進入內地,內地的發展將得到強力金融資本的註入,大陸的發展將會出現指數級的爆發。

指數級的爆發,經濟的發展和擴張也將達到人類歷史經濟發展以來的最高、最快值!

經濟的發展,快速的發展,對這個國家來說,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是,也正是這種經濟的高速發展,將會給敵對勢力帶來巨大的機會和視窗期。

經濟越是繁榮,越是活躍,越是發展的地方,也一定會有敵對勢力在背後暗布棋局,密施陰謀!

所以,袁克佑不得不提前動手,在那扇巨大的門開啟之前,徹底肅清國內的潛伏間諜和機構。

言無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袁克佑的人一定潛伏進了我們內部……」

一句話,言無忌自認了自己是敵對勢力的身份。

「那個人把訊息傳了出來,又透過香港的花白鳳,把情報送到了北京……」

盧千陽心裏一驚,花白鳳,也是那位傳奇的郡主,竟然從言無忌的嘴裏輕輕松松地說出來,看來花白鳳的身份也被敵人識破。

盧千陽又在心裏不由得為在香港的方城隱隱擔憂起來。

「其實,你們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的,都是徒勞的……」

言無忌側過臉,看著窗外那片蔚藍得如同藍寶石一般的海面,漁船平穩地一字向前,低沈的機器轟鳴聲伴著偶爾幾聲卡玫基的鳴叫,顯得那麽的和諧、安詳。

「徒勞?你說袁老做的都是徒勞?」

盧千陽很是懷疑,也很真誠地問言無忌。

言無忌聽出了盧千陽話裏的誠懇,轉過頭,沖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現在的中國,什麽最重要?」

「……」

「錢!錢最重要!」

言無忌也沒想讓盧千陽回答,他仿佛是在自問自答。

「國家建設,社會發展,文明進步,國計民生,軍工農業,科技教育……」

言無忌掰著指頭,一一數來。

「這些都要錢,更別說中國人千百年財富占有,金錢決定地位的思想根深蒂固,整個國家,從上至下,都在為了錢。」

「錢,用好了,那是一把絕世寶刀;用錯了,那就是一柄自戕利劍!那麽,你想想,從國際金融資本市場進來的錢,它會起什麽作用?」

盧千陽微微地搖搖頭,他只是個當了十年刑警的公安,他不是經濟學家。

言無忌冷冷一笑。

「所有的資本都是追逐利潤,追求利益的。袁克佑看到了金融資本進來的危機,以為鏟除了國內的那些叛徒,漢奸,間諜,特務,就能讓大陸的經濟發展能夠少受影響,能夠更為健康有序,至少不能讓裏面的人和外面的錢勾結在一起。」

言無忌輕輕地哼了一聲。

「就算國內沒有一個間諜,沒有一名買辦,沒有一個漢奸叛徒,那股巨大的金融洪流湧進來,它們遠比洪水猛獸更可怕,它們會張開血盆大嘴,吮吸所過之處的一切利潤!」

言無忌頓了頓,繼續說道。

「在未來的十年,二十年內,金融資本將給中國帶來巨大的發展機遇,這頭洪水猛獸會偽裝成溫柔可人,任你們擺布的忠實仆人。可是,三十年後,當這頭洪水猛獸滲入到中國經濟的各個角落,教育,銀行,保險,甚至軍工……,它就會露出它嗜血的獠牙!」

盧千陽的臉色微微地變得有些蒼白,可是目光依舊堅毅。

「它……」

言無忌的眼神深邃,深邃得讓人覺得可怕。

「它會吞噬這個國家的一切!」

盧千陽猛地站起身,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盧千陽並不是驚奇言無忌所說的,而是在腦海裏想通了一件事情。

——他為何如此爽快,如此毫無保留地說這些話。

盧千陽把他那犀利的目光從言無忌的臉上移到他身邊的阿刀身上。

阿刀一臉沈寂,手裏的匕首穩穩地放在言無忌的脖頸邊。

言無忌擡起臉,看著滿臉錯愕的盧千陽,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你是不是覺得我走出這片海,逃不出這個國家?現在你應該明白了……」

言無忌扭過頭,瞥了一眼身邊的阿刀。

盧千陽的脊梁一陣冰涼……

他們遠比我們想象中要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