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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又聞蛙鳴

2024-06-29文化

最近高溫天,晚上也很熱。我和妻子躺在床上,熱得翻來覆去睡不著,當聽見外面青蛙「咕咕」叫時,妻子問我:「你還記得當年物業抓青蛙的事?」「我是見證者怎麽能忘呢!」

那是我們剛搬來小區住的第一個夏天,有天晚上,業主們都睡了,突然聽到青蛙在小區院子裏‘咕嘎’‘捏嘎’地叫,聲音此起彼伏,吵得大家無法入睡。

有位熱心的業主站在陽台上往樓下觀望,仔細辨別聲音來自何方?原來是兩只青蛙在荷花池裏唱起了情歌,這怎麽了得?青蛙「咕嘎」「捏嘎」一唱一和,吵得大家不能入眠,這怎麽能行?!於是,就有責任心強的業主在業主群裏向物業公司提出抗議!接著便有人跟風:「我們下樓去捉青蛙吧!」還有人提出異議:「我們都交物業費了,應該找物業來處理這事吧!」當時,小區物業經理就在群裏,剛好也沒睡,見業主們為幾聲蛙叫喋喋不休,他不知道應好還是不好?他心裏在想:如果業主們因為青蛙叫,在群裏沒完沒了地叨叨,影響了物業服務整體滿意度就不劃算啦!於是,他趕緊撥通了小區值班保安的電話進行起遠端遙控:「老王嗎!老張呢?你們也都聽到青蛙叫了吧?你倆趕快想法把擾民的青蛙捉拿歸案吧!」聽到經理的吩咐後,值班保安們立刻來了精神,分頭找來一根長竹竿和一個蛇皮袋子,倆人便躡手躡腳地來到荷花池跟前,聽到青蛙叫,老遠上去就是一竹竿子。誰知道,青蛙比人還機靈,聽見動靜,就裝起了啞巴,潛在水中一動不動。「青蛙呢?」「哪去了?!」保安問保安,大眼瞪小眼:「悄悄地,別吵吵!等會兒看看再說!」倆保安屏住了呼吸,輕輕地圍繞著荷花池子轉著圈兒觀察。可時,青蛙的小眼賊亮,它盯著保安們埋伏在水裏一動不動,結果把倆保安累得夠嗆,他們圍著荷花池子轉了一晚上,也沒發現青蛙的蹤影。

第二天一早,就有業主在群裏說:「咱物業的保安,連個青蛙都抓不著,這物業要不要還有麽用嗎?!」「說得倒也是!」......業主之間的對話,被物業經理全看到了,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物業經理心裏翻江倒海一般:「這‘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大氣’的物業,真是太難幹了!誰有本事能不讓青蛙叫啊!再說了,青蛙既不受物業管轄,也不聽物業指揮,況且還屬於益蟲,是吃蚊子蒼蠅的高手;如果物業公司放任青蛙亂叫,小區業主們又不讓嗆,那些在群裏點名批評的屬於明搶易防,可是那些在背後埋汰物業公司的屬於暗箭難躲。都說業主是上帝,在上帝需要時候,物業還有什麽不能犧牲的呢?!只要盡力而為,就能把事做好!」

物業經理決定:要親自出馬,帶領保安若幹人晚上無論如何也要把可惡的青蛙「繩之以法」,堅決不能因為青蛙的叫聲毀了物業公司的名聲!

物業經理主持召開了一個抓青蛙的專題會議,詳細安排好了誰誰誰在天黑之前到荷花池邊上蹲守,待目標發現後,立即向他報告!誰誰誰跟著他一塊,聽到報告後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青蛙當場活捉,至於要不要斬首?看在青蛙是益蟲,也是初犯,「請出」小區就可以了,誰也不得傷其性命!

夏天的夜不想黑。吃過晚飯的業主三三倆倆在荷花池廊道上徜徉,負責在池邊蹲守的保安趕緊做起了業主們的工作:「我們今晚要抓青蛙,請你們配合一下,都離荷花池遠點,行麽?」「正好,我想看看你們是怎麽抓青蛙的,我要來個現場直播!」「不行!不行!這樣的話,會暴露了我們的行動,青蛙知道了就不會出來了!」「青蛙咋會知道?你們去告訴它了?」「這…」「這麽這!神經病!」「你們不配合,我們怎麽抓青蛙?「我管你們怎麽抓!反正必須你們抓!」」我們抓不到青蛙挨呲是小事,你們睡不了安寧覺是大讓我們睡寧覺,我們就投訴你們!」這些話都被走到身後的物業經理全聽到了。他說:「大家都少說兩句行嗎?要不今晚就請業主和我們一起抓青蛙,好不好啊?!」「好啊!好啊!我參加抓青蛙!」一個稚氣未消的小男孩跑過來,伸胳膊伸腿躍躍欲試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好!你也算一個!」「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大夥兒一起加油,今晚肯定能把青蛙抓到!」

物業經理請大家與池塘保持一定距離,並安排保安做好了警戒,勸後來的業主暫不要靠近荷花池。

現場安靜下來之後,見沒有了人言語和人走動的聲音,一只青蛙從一片荷葉下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個頭來,往東瞧瞧,再往西瞅瞅,確定周圍沒有危險之後,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開歌喉就開始唱了起來:「咕嘎!」「捏噶」還沒等它們唱到第二遍,其中的一只就被保安給逮住了!那只被逮住的青蛙在蛇皮袋子裏直懵圈:「失算失算!完了完了!」另一只青蛙見勢不妙,早就乘機潛進水底不見了。小男孩跑上前來要看他的青蛙王子,不提。

在場的業主們陪著物業人員守到大半夜,也不見那只青蛙出來叫。最後,由物業經理做主,把逮著的這只青蛙拍照片發到業主群裏,然後將其拿到小區門外放生了。

當晚,小區業主群裏風平浪靜,僅有幾個人在群裏說話,有表揚了物業抓青蛙的;有提反對意見的。小區就是一個小社會,人多嘴雜,眾口難調!物業經理哭笑著說:「還是用結果說話吧!」他再次布置好下次抓青蛙的任務。

第二天晚上,小區裏居然寂靜無聲,誰也沒有聽見青蛙叫聲,不僅物業的人感到奇怪,而且業主們也感到很奇怪。

為了防止青蛙跟人打麻痹戰術,物業經理絲毫不敢懈怠,連續幾天安排人手在荷花池邊蹲守,結果徒勞一場空。

等到過了一個星期後的一天晚上,青蛙又叫了,並且這次叫聲只是「捏噶」「捏噶」,原來上次被抓的是「咕嘎」,它們是兄弟?姊妹?夫妻?雖然沒有答案,但關系肯定密切。

小區業主群又開始議論起來:「青蛙是一對?‘咕嘎’和‘捏嘎’究竟是麽個關系?」「物業公司還抓不抓了?」「建議物業公司,趕緊把‘捏嘎’抓了放小區外面去跟‘咕嘎’團聚吧!不然‘咕嘎’會孤獨的!」見大家討論氣氛很熱烈,物業經理終於坐不住了,趕緊在群裏冒泡:「業主們註意了!我們聽業主的建議,今晚就努力把‘捏嘎’找到,然後拿到小區外面放生!讓‘咕嘎’和‘捏嘎’倆團聚!」業主們看見後,紛紛地給物業經理點贊支持。其中,有位業主要求物業晚上來個現場直播。物業經理回復:「這個可以有!」

到了晚上,負責蹲守的保安期盼著青蛙‘捏嘎’小姐還是先生早點出現。夏夜的月亮特別好看,雲彩被風慫恿著在小區上空飄蕩,也像是來看個究竟似的。時間到了半夜,也不見青蛙的蹤跡。物業經理和保安們都有些焦急,大家的目光像掃描器一樣在荷花池裏掃來掃去,無不期盼著‘捏嘎’快點出來。

這時候,急著回家睡覺的業主有點熬不住了,陸續地離開了現場。突然,一片荷花的葉子輕輕地動了一下,兩下,青蛙‘捏嘎’出來了,它很警覺地向四周觀察,剛要做下一個動作時,就被守候多時的保安用網袋給罩住了。‘捏嘎’一時不知所措,在蛇皮袋子不停地掙紮,物業經理掏出手機錄下了這個精彩瞬間,並配上一句威廣普通話:「親愛的業主朋友們!‘捏嘎’終於抓到了!一會兒我們就去小區門口放生啊!」

保安提著青蛙‘捏嘎’來到小區門口,早就有幾個業主在那裏等候。大家一起見證放生青蛙‘捏嘎’的動人畫面:只見‘捏嘎’慢慢地從蛇皮袋子裏爬出來,然後猶豫了一下,向左瞅瞅,再向右望望,見沒有人要傷害它的意思,才壯起膽子來一蹦一跳地向著路邊綠化帶奔去。

就過了一小會兒,便聽見遠處傳來「捏嘎」「捏嘎」「捏嘎」聲,又過了一小會兒,又傳來「咕嘎」「咕嘎」聲。原來青蛙「咕嘎」和捏嘎」真的聯系上了。大家聽到後,都開心地笑起來!「今晚‘咕嘎’和‘捏嘎’團聚了,大家回去都能睡個安寧覺了!」物業經理如釋重負,業主們也各自回家了......

「咕咕」。「你聽青蛙也說外語了,之前叫‘咕嘎’‘捏嘎’的都被物業請出了小區,現在叫‘咕咕’的,卻沒有人去悻悻它了!你說多一種技能是不是很重要?」誰知,妻早睡了。我說的話,她沒有聽完,但她都知道。

此時,夜深人靜。外面每隔一分鐘就鳴叫的「咕咕」聲,變成了夏夜裏的催眠曲,再也沒人去計較這些生活中該有的聲音了。

作者簡介:徐承彬,全國物業管理師、國家註冊二級建造師,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寫作學會會員。作品散見【威海晚報】【煙台日報】【齊魯晚報·齊魯壹點】【黃海散文微刊平台】【中國鄉村】【軍綠】【都市頭條】【中國作家網】【】。有部份作品收錄於【2023膠東散文年選】【膠東散文十年作品精選(2013-2023)】,有十余篇作品在各類征文比賽中獲獎。個人首部散文隨筆集【老徐文集】入選「山東省寫作學會寫作叢書」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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