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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筆疾飛,疾澀相濟」——張旭【草書古詩四帖】

2024-03-27文化

此卷前二首為瘐信的【步虛詞】,後二首為南朝謝靈運的【王子晉贊】和【四五少年贊】。全篇筆劃豐滿,行筆婉轉自如,連筆如絲繩般纏繞,滿篇如雲煙般繚繞,為張旭草書巔峰之作。

張旭【草書古詩四帖】局部

張旭,字伯高,吳郡(江蘇蘇州)人。初仕為常熟尉,後官 至金吾長史,人稱「張長史」 。張旭性嗜酒,以狂草聞名天下。

「張旭善草書,不治他技,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 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觀於物,見山 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 靂,歌舞戰鬥,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於書」(韓愈【送 高閑上人序】)。

張旭對草書的專註真正達到了心無旁騖,透過 草書的靈性線條來抒發自己內心世界的所有感受,草書就是他的 生活方式,草書就是他的生命。【古詩四帖】為張旭的代表作, 錄古詩四首: 前兩首是庾信的【步虛詞】,後兩首為謝靈運的【王 子晉贊】和【巖下一老公四五少年贊】

此卷草書氣勢奔放,縱逸連綿,行筆出神入化,暴風驟雨,雲煙滿紙。顯示了情趣無窮 的天真和陽剛之美。線條、章法儀態萬千,令人遐想無限

張旭【草書古詩四帖】局部

【古詩四帖】其書法之美妙,首先得力於作者獨具匠心的運 筆。此帖用筆以使轉為形質,行筆疾飛,又疾澀相濟。

處處以篆 書筆法融入其中,破方為圓,圓不中規,行筆做到行中有「留」, 造成一些字的線條有澀味,如「虛駕千尋上」中的「千尋」,「謝 靈運王子晉贊」中的「謝靈」等字都有「留」的功力。猶如駿馬 下山坡,雖趁勢疾馳如飛,但四蹄著實,步步有力。

其次,精妙 的章法布局、參差擒縱有序,造就了如高峰墜石、山脈連綿 的 氣勢。全貼共四十行,一百八十八字。第一首詩的起首四行,由 於初落筆,墨酣而筆斂,寫得較拘謹。從第二首「北闕臨丹水」 開始,字由小變大,行由密變疏,氣勢越趨飛動。

到第三首「淑質非不麗,難之以萬年」,這兩行幾乎是筆筆相連,氣氣相通。作者寫到此,已是手熟筆嫻,從心所欲了,筆之所至,似電閃雷鳴,達到了高峰。末尾的「哲」字拉長 似兩字,占了半行,以 出奇險而結束。觀賞通篇,滿紙縱橫,其勢傳奇,卻是奇得適宜,奇得和諧, 極富節奏感,層次感和整體感。猶如一曲交響樂,演到最後時, 音樂越來越強越動聽,以極響亮的一章結束全曲,令人聽完之後, 余音在耳,回味無窮。

張旭【草書古詩四帖】局部

書法創作尤以情真思深為極致,才能撼動觀者心靈,高尚的 道德情懷,神高韻遠的境界必成於長期的人生歷練和傳統文化道 德修養,以情感人,是彰顯書法線條抑揚頓挫起伏跌宕必要條件, 也就是說書法線條的變化好像是作品中所表達的情感在人體內的 「脈沖」。

如在【古詩四帖】中,一開筆張旭就激情湧動,筆墨 張揚,毫無拘束,痛快淋漓、奔放不羈,一貫到底。那種骨力強盛、充滿彈性的線條中蘊含的「急風旋雨之勢」,彰顯了張旭情緒亢奮、幻象激發的狂態。

當張旭揮寫至謝靈運【王子晉贊】: 「淑質非不麗,難之以萬年,儲宮非不貴,豈若上登天……」 時,書者瞬即被詩中的南宮、北闕、青鳥、煙霞的仙境,深深所吸引,表現出難以抑制的喜愛和思慕之情。通篇的線條充分性格化了,感情化了,成了書者那種狂放不羈的浪漫個性的心跡,唯至情、 至才、極思,「情方得以暢宣,物方得以具露。」

張旭【草書古詩四帖】局部

【草書古詩四帖】章法是由時間性和空間性兩大特性構成,所形成一個完 整的藝術生命世界。章法是時間性和空間性的統一,最根本 的形式語言就是變現在形和勢的統一。形既是空間造型,勢便是時間運動。

章法中的每一個點畫,每一個造型空間都是 按照一種邏輯關系精心搭配,形成豐富的視覺感官與形象和 空間的關系。在勢的引領下,賦予了這件藝術的流動性,生 命的氣息。我們可以歸為這兩個方面的具體的統一。

以【古詩四帖】中「豈若上……既見浮」為例,從開始的第一個筆 畫開始,勢的連貫性貫穿了整個篇幅,一種流動的時間內在內容在其運動的過程中不斷推移。時間在進行著,但是點畫 的形狀從開始的第一筆就存在,那麽我們得出結論,時間性 和空間性是同步進行的,這種時間性和空間性的同步,不可逆性,造就了這一片段的生命意味。時間、空間相伴而生, 不可分離,那麽,章法中的形和勢也是與時間與空間一個道 理,二者相互依存,同步進行。

形與勢之間交互作用,相互影響,空間具有流動性,是具有節奏的空間和時間內容。時 間定格在紙張上面,定格在靜態的筆畫之中與空間造型之中,他是空間中的時間。透過我們以上分析,【古詩四帖】的形勢的統一,可以 分為這三個方面:一個是點畫上的形與勢的統一;第二個結 構上的形與勢的統一;第三個是整體篇章的形與勢的統一。這些統一構成了【古詩四帖】的完整的生命意味,造就了獨 特的內在的特有的世界執行規律

張旭【草書古詩四帖】局部

藝術的世界裏,無論是書法也好,繪畫雕塑也好,音樂也好, 這些都圍繞著一個基礎,就是作者的感情在其中至關重要,作品 成功的落腳必須是在一定的技術之上的,但是感情的介入也非常 的重要,再高超的藝術作品,也必須要建立在合理的感情之上的, 因為沒有情感,就無法表達出藝術所要體現給觀者的感染力,所 以技法與情感是藝術創作過程中的兩個重要因素。

感情所表達的 本體語言及制造技術本身並無高低,它只是充當了藝術家手中的 媒介,因承載思想資訊價值而決定其自身價值,而情感則是對技 法的一個控制性把握。書法線條的活躍程度是情感波瀾起伏的表 達。

因此,優秀作品取決於技法和情感的和諧統一,兩者相互影響,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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