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中秋前夜，但願人長久
一杯藍色的「天空」，很快放在了大智的面前。
大智嘴裏叼著煙，煙霧讓他皺起了眉頭，如有所思地緊盯著這杯名叫「天空」的雞尾酒。
其實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在老家看到的藍天，真的很藍很藍，偶爾飄過的幾朵白雲，就像是一團團的棉花一樣，顯得很輕、很軟......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身體也慢慢感覺到漂浮了起來，很舒適，很愜意。
「餵，餵！」司徒敏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上響了起來。
他猛地一下睜開眼睛，看著司徒敏，不明所以。
看到他的眼神，司徒敏笑問道：「你怎麽了？睡著了？」
「我，我看到你這杯酒，然後就回想到了我小時候看到的天空，也是這般地湛藍湛藍的，讓我沈醉了。」大智有點難為情地笑了一笑。
「看來我調的雞尾酒還是有點作用的嘛！」
「有點！」
「誒！你說你一個24歲的人竟然做了一個公司的主管，老板是不是你親戚啊？」
「呵呵！如果是的話，那就好了。」大智一笑。
「我一直以為，我這個年齡能夠出來開一個酒吧和一個服裝店，已經很厲害了，手裏有八九個員工，但是，跟你比起來，我好像又差了那麽一點。」
「不，你比我好太多了，我是一個打工的，你是一個老板，而且，我能夠感覺得出來，你來這裏開酒吧，也許背後還有一些什麽故事存在，不單單只是開個酒吧這麽簡單。」
大智的話讓司徒敏眼裏閃過一絲的驚訝，但是很快便消失無蹤了。
「誒，我唱首歌給你聽一下要不要？」司徒敏笑著問道。
「好啊！我洗耳恭聽。」
「行，你等等啊！」司徒敏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吧台，然後朝著前面放著吉他的小舞台走了上去。
一個美麗動人的妙齡女子，婀娜多姿地走到了小舞台上面，發出來的音樂被停下來了。
司徒敏上去後，倒弄了一下麥克風，然後將麥克
風搬到了鋼琴的旁邊，壓低麥克風的高度，她在鋼琴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又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高度。
全場往她的方向望過去是側面的，整個酒吧的燈突然關掉了，只剩下一盞射燈投射在鋼琴的周圍，坐在鋼琴旁邊的司徒敏，顯得那麽婉約清麗，一頭長發披肩的她，多了幾分的柔美，少了一份吧台上忙碌的女強人氣質，讓整個酒吧喝酒的人都凝神對她望了過去。
司徒敏貝齒輕咬，櫻唇微動，對著麥克風輕輕地說道：「今天晚上特別歡迎大家賞臉光臨「歸來吧」，也很榮幸今天有個朋友帶來了一大幫的同事過來捧場，在此，我為大家獻上一首「但願人長久」，也提前預祝大家明天中秋節快樂，月圓人圓。」
她如同黃鶯般脆耳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遞到了酒吧裏每個人的耳朵裏，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聲音剛落，整個酒吧便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中間還夾雜著不少人的喝彩和口哨聲響。
大智這才看到，不知不覺中，整個酒吧已經坐滿了人了。他手裏夾著香煙，正對著前方舞台，面帶著一縷微笑，靜靜地看著射燈下面的司徒敏。
只見她雙手輕輕放在鋼琴的琴鍵上，然後手指輕彈，琴聲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整個酒吧裏頓時變得琴聲飛揚，跳躍的音符蕩漾在每一個角落裏面，然後飄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裏面。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司徒敏的輕聲吟唱，伴隨著琴聲，響徹了這個酒吧，每一個人都在認真地傾聽著她優美悅耳的歌聲，她如訴如怨的歌聲，敲打在每個人的心坎上面，讓所有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靜靜地聆聽著。
大智聽著這優美的歌聲，記憶慢慢隨著歌聲回到了過去，那些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面容，一張張地浮現在他的面前，過去的那些點點滴滴，也在他的腦海裏漸
漸清晰起來。
無論是歡笑，還是淚水，今天回過頭去看看，原來人生就是這樣組成的，歡笑與淚水交織著，驀然回首，所有的曾經，已經漸漸化成了一道風景。
幾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歌聲停止，琴聲漸逝，待到司徒敏對著麥克風琴聲輕聲說了一句「謝謝」的時候，大家才從恍惚中清醒了過來，跟著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喝彩聲。
整個酒吧都在為她的歌聲而沸騰，大智也嘴裏叼著一個沒有點燃的香煙，含笑著用力鼓著掌。
司徒敏站起來對著大家鞠了一躬，然後才笑著慢慢走回來吧台。
「獻醜了！」司徒敏對著大智笑著說道。
「太厲害了，我都陶醉了。」
司徒敏開心一笑，看到他的樣子，對他說道：「喔！你這個樣子感覺有點痞氣。」
「什麽樣子？」
「叼著一根香煙的樣子。」
大智呵呵笑了起來，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人說自己有痞氣的，也許，這也算是成長的一部份吧！
「其實你唱得真是好聽，而且沒有想到，你連鋼琴都會彈。」
「其實我很小就會彈鋼琴了，在讀高中的時候放了一段時間沒有彈，然後上大學的時候，我又彈起來了，還學了其他的樂器。」
「厲害，厲害。」大智豎起了拇指贊道。
「誒！你的同事好像在叫你了。」司徒敏對著大智說道。
「哦！那我過去了。」
說完，朝著自己同事們坐著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和同事們又一起高興地喝了一打啤酒，然後大家才提出要回去了。.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大智也不強留，便讓他們各自早點回去。
幸好大家住的地方都不遠，而且也沒有人喝醉，所以就不用去送人回去了，順路的結伴回去就可以了。
大智將他們送回去後，又倒回了酒吧。
對著司徒敏說道：「我也回去了。」
「你明天要上班嗎？」
「不用啊！」
「那不留下來多喝幾杯？」司徒敏笑問道。
第二三二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艱辛
大智想了一下，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那今天就喝晚一點再回去吧！」
司徒敏指了一下吧台前面的高腳凳說道：「請坐吧！沈主管。」
大智尷尬一笑：「你就別再取笑我了。」
「來吧！走一個。」司徒敏端起自己的酒杯對著他舉了過來。
「走一個。」大智拿起面前的酒瓶和她碰了一下。
這天晚上，大智在這裏喝酒喝到了淩晨的兩點多鐘，眼看顧客已經走完了，酒吧裏面就剩下大智一個客人了，幾個酒吧員工正在那裏打掃衛生。
大智和司徒敏坐在一張桌子旁邊，兩人面對面坐著，面前各自放著一瓶啤酒，大智的面前還多了一個煙灰缸，煙頭燃燒的白煙在裊裊升起。
「你這裏平時每天都這麽好生意嗎？」
「不是，可能是明天中秋放假吧！今天的人比較多一點。」
員工打掃完了衛生，走到司徒敏身邊對她說道：「敏姐，弄完了，我們回去了。」
「嗯！回吧！註意安全。」她轉身朝自己的員工揮了揮手。
「我也回去了，今天破例喝了那麽多的酒，那麽晚才回去，明天早上不知道能不能早起呢！」大智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
「你不會吧！你手機這麽舊了還不換？」司徒敏驚奇地看著大智。
大智心裏一動，然後說道：「我覺得沒必要，只是摔過幾次罷了，還能用，不用浪費這個錢。」
司徒敏就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走了，要不我明早真的要睡過頭了。」
「明早要幹什麽去？」
「跑步啊！」
「跑......步？」司徒敏後面這個字說的尤其大聲，又一次好像發現外星人一樣的眼神看著大智。
「早上不跑步，幹什麽去？」大智將手裏的煙頭擠掉。
「真是人間極品。你等我一下吧！我也回去了。」
「等你？」
「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放心我一個弱質女流在這麽晚的時間裏，喝了這麽多酒一個人走回去吧？」
大智愕然，想
想也是，這個確實是自己每做好，連忙說道：「我幫你關門吧！」
「嗯！謝謝。」
熄掉了酒吧裏的燈，兩人走出了大門口，大智幫她將拉閘給拉了下來，然後鎖上了。
從酒吧到司徒敏住的地方，就是那條斜坡那裏，不到一公裏的距離，兩人慢慢走在夜深人靜的大街上。
「介不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呀？」司徒敏側頭問道。
「你問吧！」大智淡然一笑。
「你經常在抽煙的時候，眉頭緊皺，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大智微微一楞，但是很快便笑著說道：「人都或多或少會遭遇不開心的事情，這不是很正常嗎？」
「但是我看你不是偶爾，而是每次你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你就好像很容易陷入一個沈思之中，我能夠看得出來，你的眉梢上掛著愁緒。」
「也許我比較容易陷入沈思吧！」大智想要掩飾什麽。
「睜眼說瞎話，你真當我看不出來嗎？」
「你看出來什麽了？」大智扭頭看了一眼旁邊走著的司徒敏。
「我看出來了，你曾經經歷過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
大智一驚，脫口問道：「你怎麽知道？」
剛一出口，便發覺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說道：「我的意思是，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司徒敏一笑：「你才24歲，如果沒有經歷一些令你刻骨銘心的經歷的話，你臉上那份成熟和隱約流露的憂郁，就不會和你這個年齡顯得那麽不搭配了。」
大智有點聽不懂她說的話，困惑說道：「我，我臉上有很明顯的情緒流露嗎？」
「應該說是眼神吧！一個人心靈的視窗，就是他的眼睛，無論他怎麽隱藏，他的眼睛裏，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他內心真實的感受，我暗中觀察過你了，你只要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你的雙眼就變得深邃迷蒙起來，這說明你的心裏藏著一些你不想對人說的經歷，而這段經歷，能夠讓你很容易就陷入回憶之中，還從你眼裏
不經意流露出來，我說的沒錯吧？」
司徒敏有些得意地對著大智問道。
大智沒有回答，而是嘴角動了一下，贊道：「你很厲害，也許你去做心理醫生比你開酒吧還掙錢。」
「切，死要面子，給我說中了就立馬轉換話題。」
他不否認，因為他的確是這麽做了。
「誒！喝了這麽多的酒，請我喝碗粥怎麽樣？」司徒敏的手指指著前面一個小排檔說道。
「每次都是你請我喝酒，那我就滿足你的願望吧！請你喝粥。」
「走！」
兩人來到那個小排檔面前，那個排檔的老板一見到司徒敏，馬上熱情地打了聲招呼，喊道：「司徒，來了？」
「誒！孝叔。」司徒敏朝著拍檔的老板回應著。
「還是老樣子嗎？」
「對，不過今天是兩碗。」
「好！你等一下啊！」
老板走了進去。
大智問道：「你和他很熟嗎？」
「孝叔是我們村裏人，但是也是我們村過得比較辛苦的一個家庭，去年孝嬸重病走了，他一個人要承擔是三個孩子的生活，他自己身體也不怎麽好，他這個粥店已經開了好多年了，早些年掙了點錢，全部都給孝嬸看病去了，現在他是我們村唯一一個低保家庭了。」
大智扭頭看看正在裏面忙碌的孝叔，他一個人招呼著四五張桌子的客人，有些人好像跟他比較熟了，自己需要什麽就自己來動手了。
「按理來說，你們村就算再怎麽辛苦，應該也比我們要好多了，畢竟，在這麽繁華的城市裏面，你們原村民原有的固定資產和一些資源，都要比我們外來人好很多。」
「可是孝叔一家現在除了村子裏面還有一個房子之外，確實是什麽都沒有了，這一切，都要歸咎於他弟弟，早些年因為賭博，將他們家的所有財產都敗光了，只剩下那個房子了，現在他弟弟也給抓了，弟媳帶著孩子回娘家去了，從此都沒有回來過。」
大智聽到這裏，忍不住從嘴裏發出一聲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