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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器晚成黃賓虹的藝術孤獨,寫給每個不被認同的人

2024-01-05文化

黃賓虹,近現代畫家、學者,山水畫一代宗師。

曾任上海美專、國立藝專教授。

1953年,被授予「人民藝術家」稱號;

1954年,當選為中國美術家協會華東分會副主席;

1955年,獲評「中國人民優秀的畫家」。


傅雷稱他是「石濤以後,賓翁一人而已」。

然也有人評價其為「業余畫家」,其作品讓人「看不懂」。

其實,黃賓虹的畫有 50 年的時間都無人看好,直到最後人們才發現他的畫的價值,2017年,【黃山湯口】甚至以3.45億元的高價成交。

在不被認同的50年時間裏,黃賓虹是如何度過的?

小畫君今天推薦一本書—— 【在不被認同中前行】

這本書是黃賓虹講述前行的作品,包含了其 對畫、對人的感想,書中 還精選了32幅黃賓虹高畫質山水畫作, 由編輯零散整理而成,圖文並茂、豐富、立體地展示了黃賓虹的治學、做人、交友等人生軌跡,展現一個國畫大師的普通生活。


花甲成名的人生,不被世人理解的宗師,黃賓虹活出了自己的本色,這本書,寫給每個不被認同的人。

自述

賓虹學人,原名質,字樸存,江南歙縣籍,祖居潭渡村,有濱虹亭最勝,在黃山之豐樂溪上。國變後改今名。幼年六七歲,隨先君寓浙東,因避洪楊之亂至金華山。家塾延蒙師,課讀之暇,見有圖畫,必細意觀覽。先君喜古今書籍書畫,侍側常聽之,記之心目,輒為仿效塗抹。遇能書畫者,必存取窮究其理法。時有蕭山倪丈炳烈善書,其從子淦,七歲即能畫人物花鳥。其父倪翁,忘其名,常攜至余家。觀其所作畫,心喜之而勿善也。意作畫不應如是之易,以其粗率。不假思索耳。其父年近六旬,每論畫理,言作畫必先懸紙於壁上而熟視之,明日往觀,坐必移時,如是三日,而後落筆。余從旁竊笑,以為此翁道氣太過,好欺人。請益於先君,詔之曰:兒知王勃腹稿乎?因知古人文章書畫,皆貴胸有成竹,未可枝枝節節為之也。

翌日,倪翁至,叩以畫法,不答。堅請,乃曰:當如作字法,筆筆宜分明,方不至為畫匠也。余謹受教而退。再扣以作書之法,故難之,強而後可。聞其議論,明昧參半,遵守其所指示,行之年余,不敢懈怠。倪翁年老不常至,余惟檢家中所藏古書畫,時時觀玩之。家有白石翁畫冊,所作山水,筆筆分明,學之數年不間斷。余年十三,應試返歙。時當難後,故家舊族,古物猶有存者,因得見古人真跡,為多佳品。有董玄宰、查二瞻畫,尤愛之。習之又數年。家遭坎坷中落,肄業金陵、揚州,得友時賢文藝之士,見聞漸廣,學之愈勤。遊皖公山,訪鄭雪湖丈珊,年八十余。聞其於族中有舊,余持自作畫,請指授其法。鄭丈雲:唯有六字訣,曰:實處易,虛處難。子謹誌之。此吾曩受法於王蓬心太守者也。余初不為意,以虛實指章法而言,遍求唐宋畫章法臨摹之,幾十年。繼北行學幹祿以養親。時庚子之禍方醞釀,郁郁歸。退耕江南山鄉水村間,墾荒近十年,成熟田數千畝。頻年收獲之利,計所得金,盡以購古今金石書畫,悉心研究,考其優絀,無一日之間繼。寒暑皆住樓,不與世俗往來。家常鹽米之事,一切委之先室洪孺人;而歙中置宇增產,井井有條,皆由內助也。

怎樣才是一張好畫

余喜習繪事,生長新安山水窟中,新安古稱大好山水,至今韙之。顧古人言好山水嘗曰:江山如畫。「如畫」之謂,正以天然山水,尚不如人之畫也。畫者深明於法之中,能超乎法之外,既可由功力所至,合其趣於天,又當補造物之偏,操其權於人,精誠攝之筆墨,剪裁成為格局,於是得為好畫,傳播於世。世之欲明真宰者,舍筆法、墨法、章法求之,奚可。

哉乎!

法乾,古今授受不易之道。石濤【語錄】言:古人未立法以前,不知古人用何法;古人既立法以後,又使後人不能離其法。其曰我用我法者,既超乎法,而先深明於法者也。「法」字原從廌作灋。廌,獸名,性觸邪,故法官之冠,取以為飾,與法為水名異,今省作「法」。本意法當如折獄之有律,所以判別邪正,昭示疑信也。自人各挾其私見,以評論是非,視朱成碧,取贗亂真,顛倒於悠悠之口者多矣。

人皆有愛好之心,宜先有審美之旨。藝術之至美者,莫如畫,以其傳觀遠近,留存古今,與世共見也。小之狀細事微物之情,大之輔政治教育之正,漸摩既久,可以感化氣質,陶養性靈,致宇宙於和平,胥賴乎是。故人無賢否智愚、尊卑老少,莫不應有美術之觀念。然美無止境,而術有不同,學者宜深致意焉。

世有朝市之畫,有山林之畫。院體細謹之作,重於貌似,而筆墨或偏。士夫荒率之為,得於神來,而理法有失。故鑒之者,於工筆必觀其筆墨,於逸品兼求其理法。工於意而簡於筆,遺其貌而取其神。用筆之妙,參於古人之理論,用墨之妙,審於名跡之真本。多讀古書,多看名畫,更須多求賢師益友,以證其異同,使習工細者,不入於俗媚,學簡易者,不流於獷悍,漸積日久,不期於美而美在其中。否則專工塗澤,則無鹽、嫫母,益見其媸,任情放誕,牛鬼蛇神,愈形其惡。彼盲昧者,徒驚其妖冶,詫為雄奇,墮五裏霧中,沈九泉下,而不之悟,皆誤認究本尋源為復古,用夷變夏為識時。因未求筆法、墨法、章法,致浪漫而無所歸也。

必也師近人兼師古人,而師古人不若師造化。師其所長,而遺其所短,在精神不在面貌。夫而後為繁為簡,各得其宜,或毀或譽,無關於己。若其自信有素,不欲為時俗所轉移,昔莊叟謂宋元君畫者,解衣槃礴,旁若無人,是真畫者,其知言哉!

【在不被認同中前行】

2024年1月

中國畫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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