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是觀音座下雙生錦鯉。
我是臨淵王的心尖寵,她是太子爺的白月光。
三年後,敵國公主前來和親。
那模樣與我和姐姐的模樣一般無二。
臨淵王與太子爺一同向皇上求取公主。
我偷偷潛入了東宮,問姐姐:「王府千鯉池的錦鯉已經被我放光了,回南海不?」
「回,誰不回誰是狗。」
我和姐姐縱身一躍跳進了千鯉池。
過了三年,太子登基,我姐姐不幸與下江南的皇帝偶遇。
我正欲將姐姐救下。
只見臨淵王手持觀音娘娘的法器,將我打回了原形。
1
我和姐姐是觀音座下雙生錦鯉。
她叫霓裳,我叫六幺。
那日我倆照常奉觀音大士之命,前去祝進京趕考的舉子金榜題名。
我途中被臨淵王府宴席上的琴聲吸引,偷偷潛入王府獻上了琵琶曲。
誰知這一曲【六幺】,竟讓陸臨淵對我一見傾心。
陸臨淵隨即將我留在了王府,對我千般寵萬般愛,就差沒把我寵壞。
不過半載就昭告天下要娶我這個琵琶女為王妃。
姐姐則是貪圖太子殿下的美貌,忘了移步。
太子殿下掃平了一切阻礙,娶我姐姐為太子妃,東宮此後只我姐姐一人。
就這麽過了四年。
陸臨淵得勝回朝那日,卻帶回來了一位模樣與我和姐姐一般無二的女子。
說是來和親的敵國公主。
「陸臨淵,你說她是誰?」
「北國公主,洛婉清。」
「王爺,這位就是王妃嗎?」
那公主看著楚楚可憐,如弱柳扶風,我要是個男人也都會被這副模樣吸引。
「嗯,但你不必如此多禮,叫她六幺就是。」
我氣極,什麽叫我六幺就是,我不是這府中的王妃嗎?
她一個被自己國家用來求饒獻上來的公主,我憑什麽要看她臉色。
我極力忍耐,也只得作罷。
因為我得弄個明白。
這姑娘的眼神和動作不對勁。
我上前拉住洛婉清的手,想用法力控制住她。
誰知這姑娘不受我控制,卻倒在了陸臨淵的懷裏。
「王爺,王妃她掐我,好疼。」
……
「小幺,你幹什麽?婉清於王府有恩,你切不可傷了他。」
還婉清,叫得可真親熱,這麽快就改口了。
我好想變回原形將尾巴撲騰在陸臨淵的臉上。
陸臨淵將這位公主護在身後,看我的眼神明顯多了些防備。
他怕我。
怕我傷了這位公主。
好啊,有恩,我到底是要看看是哪門子的恩。
陸臨淵將公主打橫抱起進了王府。
我氣得吐了好幾個泡泡,一直在我的嘴裏打轉。
但我只能打碎了泡泡往肚子裏咽。
2
用晚膳的時候,陸臨淵一直沒有正眼看過我。
我氣不過,自從嫁入王府,我哪裏受過這般委屈。
我指著洛婉清吼道:「能不能把這個女人送去皇宮,她不是來和親的嗎?
「難不成你想娶她做王妃?」
「六幺,婉清不是嫁給我就是嫁給太子。」
陸臨淵說得平靜,我的眼眶卻微紅。
「那就是我和姐姐必須有一人做妾?」
「你們兩個孤兒,本就不配為正室,現只是讓你們一人為妾而已。」
眼睛泛著酸,心中隱隱作痛。
我們兩個孤兒?
我們必須有一人為妾?
我們可是南海觀世音菩薩座下的雙生錦鯉,菩薩都將我們放在心尖尖寵的。
陸臨淵,當初你征戰北國,身負重傷,是我去太上老君那裏為你偷得仙丹,差點被傷得再也無法位列仙班。
陸臨淵不再理會我,而是將洛婉清送回了房。
我偷偷飛上房頂,揭開了洛婉清屋頂上的瓦片。
陸臨淵居然在和那洛婉清「卿卿我我」。
待陸臨淵離開後,我跳下去問坐在床邊的洛婉清:「你怎麽回事,不是讓你扮成我的模樣嗎?
「你怎麽就成了那北國的公主?
「況且現在不是還沒到你出現的時機?」
這姑娘原本只是我用一口仙氣幻化出來的紙人兒。
上次為救陸臨淵,損了修為。
我只能將變出來的假人讓姐姐幫忙多多訓練,生怕出什麽變數。
我原本是想將她變成我的模樣陪著陸臨淵,而我則是準備偷偷溜回南海。
「主人,我也不想如此,可臨淵王一見我就叫我公主。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一路護送帶回了京城。」
「是嗎?」
這紙人兒身上比往常多了些靈氣。
「是的,主人,我怎敢騙您。」
3
右手出現南海邊普都枝做成的柳鞭,這是觀音娘娘送我的法器。
柳鞭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
空中不知為何多了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只聽得一聲慘叫,和一聲厲喝。
我不知陸臨淵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房間內。
除非,他並未走遠。
陸臨淵掌心出現了紅色的鞭痕,他借力推開了我,我踉蹌摔倒在地。
柳鞭也漸漸消失。
我的右臉出現了鯉魚鱗片。
「妖怪啊……」
洛婉清捂著嘴驚呼,蜷縮在陸臨淵的懷裏。
陸臨淵抽出了長劍,劍心抵住了我的喉嚨。
這麽晚了,他居然還隨身佩戴著長劍。
「你當真是妖?」
沒有稱呼,也並未詢問緣由。
我只覺心涼。
陸臨淵,你竟然,聯合一個敵國公主,要來殺我。
觀音娘娘的教導果然沒錯,這凡間男人個個都是大豬蹄子。
我好想回南海。
「陸臨淵,你與我同床共枕四年,我有害過任何人嗎?」
「妖就是妖,何來善惡之分。」
「王爺,本公主有一法器,是我父王送我防身的,對付魚妖堪稱一絕。」
洛婉清拿出來了一個白色瓷瓶,瓷瓶周身有仙氣環繞。
那裏面是……
觀音娘娘玉凈瓶底的甘露水。
不好——
陸臨淵將極少的甘露水灑在了我的臉龐。
金光一閃,我消失在屋裏。
縱身一躍跳進了王府中的千鯉池。
觀音娘娘的甘露水,是仙品聖水。
如若在南海食得,定能提升修為。
可這是在凡間,中了這甘露水,會暫時失去修為,現出原形。
只能暫時在這千鯉池中茍著了。
可這千鯉池和南海比差遠了,靈氣沒有,處處都是濁氣。
地方也小,根本無法在池中愉快地玩耍。
第三天,我正和剛認識的小蝦米捉迷藏。
姐姐終於來了,她將我帶回了東宮,養在了她的寢殿。
4
「太子來了,你好好地,別出聲。」
我在那浴缸裏遊來遊去,留下了漂亮的水紋。
「知道啦,姐姐。」
「霓裳,本宮前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太子不必多說,霓裳自知自己的身份。」
姐姐滿臉淚水,梨花帶雨。
「只求殿下,讓臣妾帶妹妹出宮去散散心吧!」
「霓裳,不可胡鬧,哪有太子妃獨自出宮的道理?」
姐姐開始與太子爭執:「陸淩川,你都要娶那公主為太子妃了,我現在不過是想帶我妹妹出去散散心,這都不可以嗎?」
「霓裳,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陸淩川,我且問你,你是不是只當我是那公主的替身,對我的恩寵都是假的?」
太子閉了閉眼,看不出情緒,向姐姐吼道:「李霓裳,我是不是把你給寵壞了。
「你身為太子妃,就如此善妒嗎?」
我氣得在魚缸裏跳躍,魚缸裏的水都溢了出來。
太子往浴缸看了一眼,臉上是我看不清的神色,轉過頭去,冷冷地看著姐姐:「太子妃今日失德,沖撞本宮,即日起幽禁東宮,沒有本宮允許,不得踏出東宮半步。」
只恨我現在不能說話,否則我定將罵死皇家全族。
太子恩寵姐姐到了什麽地步呢?
但凡皇帝賞下些什麽,姐姐都是第一個挑選的。
去年春獵,有人刺殺太子,那箭本會射中姐姐,是太子替姐姐擋了一箭。
他說:「霓裳,還好你沒事,否則本宮怎麽活?」
姐姐喜歡吃荔枝,太子便命人從南方八百裏加急送來,跑死了不知幾匹馬。
宮女兒說姐姐小話,說姐姐身份低賤,不過一介琵琶女,不配為太子妃。
太子便命人割了那宮女兒的舌頭,此後再無人敢多說姐姐一句。
盡管群臣進諫要陸淩川廣納良人,想給東宮塞自家女兒,太子也未曾動搖。
太子對姐姐,比以前的陸臨淵對我有過之無不及。
如今那敵國公主還在臨淵王府,太子見都還沒見過就讓人幽禁我姐姐。
你看看,往日如此深愛,現在白月光一回來就開始幽禁我姐姐。
這皇家的男人果真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狗東西。
5
我用錦鯉獨有的溝通方式問姐姐:「姐,王府千鯉池的鯉魚已經被我放完了,我們還回南海不?」
「回,誰不回誰是狗。」
鑒於我目前的狀況,還得借著姐姐的法力修煉,姐姐只得將回去的時間推遲。
可沒多久,就聽到東宮裏的下人說閑話,娶那位公主的是陸臨淵。
他們成婚那日,聽說鞭炮聲絲竹聲響了一整天。
他們十裏紅妝,金玉滿堂。
我在姐姐的寢殿靠著姐姐的法力恢復修為,蝕骨般,灼人。
想起我嫁給陸臨淵那日,陸臨淵揭開了我的蓋頭:「我們小幺,就是最美的新娘,此生有你一人足矣。」
他愛我寵我,從不讓我受半分委屈。
陸臨淵拿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昭告天下,臨淵王府只我一人。
世人皆嘆我這個琵琶女是有福之人,得驍勇善戰臨淵王如此垂愛。
這才過了多久,如今人人稱贊的便是洛婉清與陸臨淵這對佳偶天成。
好似,我這個曾經的臨淵王妃,從來沒有存在過。
一個月後,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再等幾天便可和姐姐回去了。
那日皇帝宮中的內侍來報,說臨淵王妃懷有身孕,太醫說需要千鯉池的鯉魚補身子。
這皇室中人都知道,臨淵王府乃當今聖上還是王爺時居住的府邸,千鯉池的鯉魚可大有來頭。
後來皇帝登基,陸淩川被封為太子,有千鯉池的王府被賜給了陸臨淵。
可王府的鯉魚被我放光了,皇宮裏從千鯉池的移過來的鯉魚也被姐姐全部放走了。
這闔宮上下,唯有東宮太子妃的寢殿,還養著一條鯉魚。
那就是我,前臨淵王妃,李六幺。
姐姐說這是她養著的鯉魚,要親內建我一同前去。
到了臨淵王府,只見洛婉清拖著一副嬌弱的病軀依偎在陸臨淵的懷裏。
看那樣子,不吃這口鯉魚,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姐姐看向那公主,沈聲道:「這臨淵王妃,見了本宮都不起身行禮嗎?」
洛婉清向陸臨淵投去求救的目光,陸臨淵起身:「太子妃,本王的王妃如今身子不適,還請免了她的行禮。」
姐姐並不理會,寢殿內氣壓很低。
「太子妃,清兒如今懷的是天家血脈,不是清兒不願向你行禮,只是清兒這一胎,是皇家久違的皇嗣啊……」
洛婉清朝著姐姐露出了譏諷的笑意。
是的,當朝皇子唯有太子與陸臨淵已有妻室。
我和姐姐成親多年並未有孕。
可陸淩川說過,姐姐不想要孩子的話,將來他就找皇室中人過繼一個。
他說,皇嗣而已,不及姐姐一半重要。
洛婉清是在挑釁姐姐。
6
姐姐先是心疼地扶她起來,笑意盈盈:「瞧我,都忘了王妃身懷六甲,是我這做嫂嫂的不是了。」
洛婉清用那無聲的口型朝著姐姐說:「錦鯉又怎樣,還不是鬥不過我。」
待洛婉清站直後,姐姐略施法術,揚手將她掌摑在地。
洛婉清整個人摔了出去,身下瞬間血流如註。
「霓裳,你怎的變得如此狠毒?」
隨著一聲「太子駕到」,姐姐被太子厲聲呵斥。
「太子如若想廢了我這個太子妃,我隨時可以走。
「只是這千鯉池的錦鯉,如今只此一條,事關國運,豈是她說吃就能吃的?」
「霓裳,國運自有欽天監,可這臨淵王妃身懷皇嗣。」
太子怒極,目光陰沈絕望。
「好啊,身懷皇嗣是吧,那就看她有沒有這個福氣吃下去了。
「本宮也好好看看,臨淵王舍不舍得讓那上不得台面的公主吃了它。」
姐姐將一條施了法的鯉魚交給了陸臨淵。
而恢復了法力後的我,變成了姐姐頭上的發簪,和姐姐一同在一旁看戲呢。
陸臨淵將那假魚接過之後,便帶去了後廚。
他輕輕在假魚的耳邊說:「小幺,我只是刮開你幾片魚鱗,取你一小塊魚脯就好。」
我內心暗罵:「狼心狗肺的東西。」
姐姐控制著假魚,問陸臨淵:「臨淵哥哥,你可知,取了我的魚鱗和魚脯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我會痛到法力盡失,永遠不得變回人形,此後和普通的魚並無一二。」
「不會的,小幺,這法子我以前試過。」
姐姐放棄了操控言語,眼底浮起的盡是心疼。
廚房的下人想要接過假魚,陸臨淵拒絕,他要親自動手。
常年征戰沙場、上陣殺敵的臨淵王,此刻卻握著一條鯉魚殺。
下人都說,可真是寵愛這位新晉的王妃呢。
魚鱗被取下,魚脯被割下,鮮血直流。
陸臨淵用一塊特殊的白布將假魚包裹住。
口中念著咒語。
可那假魚翻騰了幾下,還是死了。
當時的陸臨淵並未發覺。
姐姐忍著滔天的怒意,並未發作。
洛婉清喝下了那碗魚湯,姐姐和我都笑了。
7
陸臨淵發現那假魚的屍體已經變得僵硬的時候,太子正和姐姐在王府的正殿爭執。
「霓裳,你失手害死了臨淵王妃的孩子,本宮自是要給王府和父皇一個交代……」
姐姐與我對這些皇室中人早已深惡痛絕,姐姐冷聲道:「是啊,她是你愛的人,就算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都比我重要。」
「霓裳,你要不聽聽你在說些什麽,我何曾……」
姐姐看起來疲憊極了,不等太子說完,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