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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個秋日,天色陰沈,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窗欞上,發出噠噠的聲響。我正坐在爐火邊,翻看著一本老舊的相簿。
"奶奶,這是誰啊?"孫子好奇地指著一張泛黃的照片問道。
"這是你爸爸和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我溫柔地說,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秋雨綿綿的下午。
那時候,兒子剛從外地大學畢業回來,和我們住在一起。有一天,他興沖沖地跑來告訴我,在學校認識了一個女孩,兩人已經確立了戀愛關系。
"她人特別好,你一定會喜歡她的。"兒子眉飛色舞地說。
我摸著兒子的頭,微笑著說:"那就快讓我見見這位好姑娘吧。"
不久後,兒子便領著一位溫婉大方的姑娘來家裏做客。初次見面,我便被她的善良賢惠所折服。從那時起,他們開始了熱戀。
然而,好景不長。兩人結婚後不久,就開始了矛盾。兒子在外地工作,兒媳則留在家裏相夫教子。漸漸地,他們之間的隔閡便越來越大。我曾無數次勸說,希望他們能和解,但終究無果。
就這樣,他們一直冷戰到了今天。有時看著他們吵吵鬧鬧的樣子,我感到十分無助和痛心。
"奶奶,我回來了!"
一個清朗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擡起頭,只見20歲的孫子站在門口,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朝氣。
"哦,是阿俊啊。"我連忙起身,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好久不見,你這孩子越長越帥了。"
"奶奶您就是諂我了。"孫子笑著說,眼神中透露出對我的疼愛。
我們就這樣親熱地敘起了舊。
"對了奶奶,我聽說爸爸媽媽最近又吵架了,怎麽回事啊?"孫子突然問道。
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哀傷:"是啊,他們矛盾太深了,我也很無奈。"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難道爸爸媽媽當年就不應該結婚嗎?"孫子疑惑地問。
我搖了搖頭,沈默了一會兒,才說:"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沒那麽簡單?奶奶,您就直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孫子追問道,語氣裏透露出一絲急躁。
我看著孫子焦慮的神情,只得開口解釋:"你爸爸媽媽其實是一對很登對的夫妻,只是後來由於一些原因,導致了矛盾的產生……"
"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結婚!你看,現在家裏天天吵吵鬧鬧的,我都不想回來了!"孫子打斷了我的話,情緒有些激動。
"阿俊,你說話可不能這麽絕對。"我連忙勸解道,"婚姻的事情很復雜,難免會有矛盾和爭執,但只要互相體諒、彼此包容,就一定能夠化解分歧,重拾幸福。"
"可是現在看起來,他們是沒有和解的可能了。"孫子低下頭,神情黯然。
"不要這麽說,只要我們都去努力……"
"行了奶奶,您就別為他們辯解了。"孫子打斷了我的話,站起身來,神情有些憤怒,"我已經決定了,以後再也不來家裏了,免得看到他們吵架!"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楞在當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背影。
從那天起,孫子果然再也沒有回家。而當兒媳得知這件事後,她更是勃然大怒。
"你看看,都是你慣壞了這孩子,現在他都不理我們了!"兒媳指著我,質問兒子。
"怎麽就怪我了?你對他也太嚴厲了吧!"兒子不甘示弱地反駁道。
"你……"
就這樣,兩人又吵了起來。我坐在一旁,看著他們激烈的神情和手勢,只覺得萬分無奈和痛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母子兩人的關系也日益緊張。有一次,我去找孫子勸說,他卻直接對我說:"奶奶,您就別操心這件事了,我已經決定和他們斷絕關系了。"
我看著孫子堅決的眼神,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回到家中,我獨自一人坐在客廳,腦海中浮現出孫子剛出生時候的情景。那時候,他是一個多麽可愛的嬰兒啊,我是如何地疼愛他。可現在,他竟然對我說出那樣的話來。
我的心如同被人狠狠攥住一般,疼痛萬分。我開始後悔,為什麽當初沒有盡力阻止兒子和兒媳的婚姻?如果他們從一開始就不結婚,或許就不會發生這麽多矛盾和傷害了。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無助之中,淚水不住地奪眶而出。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家裏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到了無聲無息的地步。兒子和兒媳很少說話,即使開口也是幹巴巴的幾句。孫子更是鐵了心不理我們這一家人。
有一天,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決定把他們幾個叫到一起,好好談談。
"你們幾個都坐下,奶奶有話對你們說。"我環視著他們,語氣嚴肅。
兒子和兒媳面面相覷,還是乖乖坐了下來。孫子則皺著眉頭,顯然很不情願。
"你們幾個現在這樣僵持下去,是沒有任何結果的。"我開門見山地說,"作為一家人,就應該多體諒和包容對方,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傲慢固執。"
"哼,你說的倒輕巧。"兒媳先開口反駁道,"要不是你兒子太固執,我們還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什麽叫我固執?你自己孩子都不疼,把他惹得不理我們了!"兒子也不示弱。
"你以為我不心疼嗎?可你們父子倆……"
"夠了!你們兩個還像小孩子一樣吵什麽吵!"孫子突然站了起來,臉色陰沈地喝止了兩人的爭執。
"阿俊,你……"兒媳想說什麽,卻被孫子打斷了。
"媽,你們就是太固執了!明明就是你們兩個當初不應該結婚,非要勉強在一起,才會導致今天這麽多矛盾和傷害!"孫子指著他們,聲音越來越大。
"你小子說什麽呢!"兒子也被惹惱了,站起身來就要過去理論。
"住口!"我趕緊拉住了兒子,然後看向孫子,"阿俊,你說話可不能這麽絕對。你爸爸媽媽當年結婚,是出於相愛……"
"哦,是嗎?那你告訴我,他們現在還相愛嗎?"孫子諷刺地說。
我被孫子的話噎住了,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眼看局勢就要失控,兒子和兒媳也都站了起來,誰都想為自己爭辯幾句。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孫子突然大聲說道:"我媽不嫁給你兒子,你們一家人只有喝涼水!"
"阿俊!"我驚呼出聲,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和兒媳兩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你這孽種,說什麽呢!"兒子怒吼著就要沖上去,被我死死拽住。
"住手!你們都給我冷靜點!"我拼命喊道,可是三人誰也沒有聽進去,只顧著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個不停。
現場一度失控,我的眼淚在掙紮中奪眶而出。就在我以為局面永遠也無法控制的時候,兒媳突然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的話。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兒媳厲聲喝止了兒子和孫子的爭執,雙眼怒視著他們。
屋子裏頓時一片肅靜,只有我們幾個人粗重的呼吸聲。我看著兒媳憤怒的神情,心中湧起一陣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孫子剛才那句"我媽不嫁給你兒子,你們一家人只有喝涼水"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我的心上。我的眼前浮現出了當年的一幕幕場景。
那時的我,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我出身貧苦,家中只有一個年邁的母親和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兒子。那個時候,我每天都在苦苦掙紮,想方設法維持著一家三口的溫飽。
有一次,我在外面打工時不小心扭傷了腳,躺在家裏好幾天都下不了地。那幾天,我們一家就只能喝一些涼白開解渴。可是,每當兒子渴得直哭的時候,我都會硬著頭皮給他喝那涼白開,自己卻得忍著口渴。
那段日子,我簡直就像是在"喝涼水"維持生命一樣。每每想到這裏,我就禁不住熱淚盈眶。
後來,一位好心人資助了我們一家,我才得以重新站起來,過上了好日子。兒子也就這樣健康地長大了,並且後來遇到了他的妻子。
如今,兒子和兒媳已經結婚多年,可是他們之間的矛盾卻越來越大。看著他們吵吵鬧鬧,我的心情就好像當年那個"喝涼水"的日子一樣痛苦。
而孫子的那句話,無疑是給了我當頭一棒,提醒我要珍惜眼前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我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裏暗下決心:無論如何,我都要讓這對母子和解,不能讓我們這個家庭陷入永無止境的矛盾中。
"阿俊,你媽說得對。"我開口打破沈默,語氣堅定,"你們幾個都冷靜下來,好好聽奶奶把話說完。"
三人見我神情嚴肅,也都安靜下來,等待著我的下文。
"你們知不知道,當年我是怎麽養大你爸的?"我看向兒子,語氣變得溫和下來,"那個時候,我們家可窮了,經常連溫飽都成問題。有一陣子,我們一家就只能喝涼白開解渴……"
"所以你們看,眼前的生活是多麽來之不易啊。"我看著三人,語重心長地說,"無論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矛盾,那都是小事。只要你們互相體諒、互相寬容,就一定能化解分歧,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可是,奶奶……"孫子想說什麽,卻被我擺了擺手制止了。
"阿俊,你是個好孩子,奶奶知道你是為了維護你媽。可是,傷害了別人,最終也是傷害了自己。"我看著孫子,語氣誠懇,"你應該勸你爸媽和好,而不是讓他們徹底決裂。畢竟,家人之間是最親密的關系,是註定要相互扶持的。"
孫子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了沈思的神色。而兒子和兒媳也都安靜地聽著,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感動。
"所以,你們幾個要好好想清楚,是要繼續僵持下去,還是選擇原諒與和解?"我環視著三人,期待地看著他們。
屋子裏一時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幾人的呼吸聲。過了許久,孫子才擡起頭來,用有些哽咽的聲音說:"對不起奶奶,對不起爸媽,是我太固執了。"
接著,他走上前,給了兒子和兒媳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錯了,你們以後別吵架了,好不好?"孫子的眼圈微微濕潤。
"傻孩子,你不也挺固執的嗎?"兒子無奈地笑了笑,也回抱住了孫子。
"好了好了,重要的是你們從今天開始要重新做人了。"兒媳也溫和地說,拍了拍孫子的背。
我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眼淚也止不住地奪眶而出。多少年了,我終於再次看到了他們其樂融融的模樣。
從那以後,兒子和兒媳就再也沒有發生過激烈的爭吵。偶爾有些小矛盾,他們也學會了互相體諒、包容對方。
而孫子,也漸漸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家庭、親情。他經常對我說:"奶奶,我現在終於懂了,家人就是應該無條件地支持和愛護對方,而不是自私地只考慮自己。"
是啊,家庭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最值得珍惜的關系。無論發生什麽事,只要我們的感情依舊,就一定能夠化解分歧,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就像當年的我一樣,雖然遇到了重重困難,但只要有親人的陪伴和鼓舞,就一定能夠熬過去,迎接新的希望和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