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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醫院看望老板,老板讓我娶她女兒,回去後我辭了工作

2024-06-03文化

5畝地,6張嘴,縱使父母很節儉,可日子依舊過得緊巴巴的。若是碰上災年,還要挖野菜來充饑。

在我18歲生日那天,父親跑到距家5公裏的集鎮上割了2斤豬肉,讓母親燒了我最愛吃的紅燒肉,還做了滿滿一大鍋白米飯,讓我敞開了吃。

吃完飯,我剛準備上山放牛,父親卻把我叫到跟前,很鄭重的對我說道:「剛,你18歲了,家裏的情況我不說,你也知道。你想一直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嗎?」

我知道父親話沒說完,我低著頭默不作聲的等著他的下文。 他抽了口旱煙,接著道:「你表哥在城裏打工,你收拾下,過幾天去投奔他吧!不指望你能賺多少錢,能養活自己就行。」

衣服多數是撿的別人的,破破爛爛,兩件好些的,也已經洗的發白了。我實在沒有什麽可收拾的。父親騎著借來的自由車,把我送到了鎮上的汽車站,我坐上汽車,到了縣城,買了張火車票就去找表哥了。

提前給表哥寫過信,我剛走出火車站出站口就被表哥給接著了。表哥帶著墨鏡,穿著也很時尚,給我的第 一感覺就是表哥混的還不錯。

實在記不清是換乘了5輛公交車,還是換乘了6輛公交車,最後到了一個院墻很高的院子。院子裏的人很熱情,初次見面就對我噓寒問暖。我被表哥帶到了一個房間裏,讓我先休息下。

晚上吃飯時,表哥把我帶到了一個大房間裏,他們叫:「禮堂」。禮堂裏黑壓壓的大概有50多號人,男女都有,一個穿著西裝的人帶著這群人唱歌。表哥給我解釋說:「吃飯之前唱歌,可以舒緩勞累。」

做飯的師傅把放著飯菜的小推車推到了禮堂的高台上,大家輪流去打菜。菜是白菜燉粉條,主食是饅頭。打完菜,我看大家都直接坐在地上吃。我也有樣學樣的找了個角落蹲在地上吃了起來。

吃完飯後,表哥讓我跟著他去上課。我心裏有很多疑問,但還是跟著表哥去了。說是上課,其實就是聽他們在那裏吹牛。

那天夜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就想著要離開。 為了避免被表哥阻攔,我留了個心眼,我謊稱:「我走時,父親在鎮上的銀行給我匯了50塊錢,如今匯票差不多應該到了,我想去銀行問問,把錢取出來。」

表哥找了個人跟著我一起去。我本想拒絕,但又怕表哥起疑,就沒說什麽。在這個人的帶領下,東拐西拐的來到了一家銀行。我還沒想好脫身的辦法,若是進了銀行,肯定就露餡了。

表哥找來的人一直催促我:「快點。」可我還是在銀行門口徘徊,不敢走進銀行。銀行斜對面有個門市部,我假借口渴,徑直走進小門市部,讓那個人在銀行門口等著我。

他在猶豫要不要跟上來時,我已經快步走向了門市部。此時正好一輛貨車從馬路上穿過,暫時隔斷了他和我的視線。趁著這個機會,我快步跑向門市部旁的小巷子裏。小巷子有很多岔路口,我隨著岔路口七拐八拐,我自己都找不到走過的路。好在我運氣好,我繞出了小巷子,胡亂坐上了一個公交車,徹底脫離了他的視線。

我不知我走了之後,他們會如何,但為了安全考慮,我並沒有去大車站坐車離開,而是輾轉了多輛公交車去到了一個小縣城,從小縣城中坐車到鄰省,打算從鄰省的省會城市轉車回老家。可到了合肥,我身上的錢已經用完了,連買車票的錢都沒有了。

我大概是夜裏2:00左右到的合肥,在合肥火車站蹲到天亮,就沿著大路漫無目的的走了起來。不知不覺竟走到了一片工地旁。從工地旁的小飯館裏傳來了香味,讓我意識到已經中午到飯點了。

不聞到香味也就罷了,這一聞到香味,是徹底的走不動了,餓得雙腿都開始打起了顫。我厚著臉皮,走到了小飯館裏,問老板:「能不能給我兩個饅頭吃?」

老板二話沒說,直接從剛做好的大餐盆裏舀了一大碗菜,又盛了滿滿一大碗白米飯放在了桌子上,讓我盡管吃,不夠了再盛。老板娘還細心的從湯桶裏盛了碗湯給我。

實在是餓極了,我埋下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口吃吃了兩碗米飯,才止住胃裏的饑餓感。我知道身上沒有飯錢,吃完飯,我很自覺的就端起碗去了門口的壓井旁。壓井旁放著個大盆,還堆了很多未刷洗的碗。我直接蹲下去刷起了碗。

老板娘想攔住我,老板卻阻止了老板娘,道:「他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若不是落了難,哪裏會連飯都吃不上。你就讓他刷吧,否則他心裏過意不去的。」

老板的話,至今,我依然記憶猶新,他的話維護了我最後的一絲自尊。

傍晚分時,飯店老板說店裏比較忙,缺個人手,問我願不願意在店裏幹,包吃包住,一個月70塊錢。這對我來說,猶如天上掉餡餅的事,我又哪裏會拒絕呢?我連連向老板表示感謝。

時間一晃,我就在飯館幹了一個月。那天老板,把我叫到跟前,給了我80塊錢的薪資。老板說:「我工作賣勁,那10塊是給我的獎金。」聽聞老板的話,我直接哭了起來。不管如何,我也算是有個落腳的地方了。

我向老板請了半天假,問了老板郵局的位置,我要給家裏寫封信,報個平安。寫完信後,我看到郵局旁有個小商店,我就去商店買了兩瓶酒。當我把酒給老板時,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我覺得酒買對了。

老板並不是圖我的酒,他開飯店的,很賺錢,店裏也有很多酒,想喝酒隨時都可以喝。 但我買酒給他,意義不一樣。我買酒給他一方面是我知恩圖報,另一方面是他看人的眼光沒錯。

當晚,打烊後,老板就炒了幾個硬菜,喊我和他們一起吃飯,特意拿出了我買的酒。那晚,我們邊喝邊聊,我才知道,老板也有過和我相仿的經歷。從那天晚上開始,老板讓我喊他:「張叔」,不讓我再喊他老板。

平時來店裏吃飯的,多是附近建築工地上的工人,可最近卻突然多出了很多年輕的男女。稍一打聽,我才知道原來是附近搬來了幾個工廠。

工廠雖有食堂,可有人吃不慣工廠的飯菜,就跑到我們這裏來吃了。特別是工廠發薪資那幾天,來這裏吃飯的人特別多。特別是男孩子,總是帶著女孩子出來打牙祭。

那天,飯店老板把我叫到身旁,問我想不想進廠去?我不知該如何回他。 老板笑了笑說:「你別誤會,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你識字有學問,年齡也不大,去工廠裏學門手藝,比在我這強。你要是想去,我可以找人帶你去好一點的部門學手藝。」

在工廠新搬來時,我就有想去工廠上班的打算,雖一直沒向老板開口提,但我卻總是不停的找前來吃飯的工廠員工打聽工廠裏的事。大概老板心裏早就有數了。他才會幫我跑工廠裏的事。他如今主動提出來了,我肯定要接著。

當晚,老板就做了一大桌子菜,還特意拿出了兩瓶好酒,喊我一起吃飯。進了包房,我看到有幾個穿著工廠服裝的人做在裏面,老板喊我過去倒酒,我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一個星期後,我去了工廠,跟著一個師傅學習偵錯機器。這個師傅對我很好,教的很細致。每次機器遇到故障,他都會讓我先去看,要是我能找出原因,他就讓我修。若是找不出來,他就教我如何排查故障原因。

起初,我以為是我態度好,積極好學,師傅才如此不遣余力,事無巨細的教我。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每次去張叔的飯店吃飯,張叔都不收他錢。

我再一次體會到張叔是打心眼裏對我好。下班後,我帶了兩瓶酒,準備去找張叔喝點。 剛進飯店,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就興沖沖的跑到我面前,「剛哥,你來了。我還說,等下去工廠找你呢?」

這個女孩是飯店老板張叔的女兒巧兒,我來飯店的那年,她剛上中專,如今一轉眼,已經中專畢業了,不巧的是她畢業的那年正好趕上不分配,需要自主擇業。不過她有學問,自主擇業,也不是難受。

剛畢業回來,就在一家民營企業找到了一份薪資不錯的工作,雜七雜八的加起來,一個月有300多塊錢呢。我在廠裏2年了,也只有200左右。

「你找我有事?」我問答。「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她一臉的不高興。那時,我還不太懂少女的心思。只得尷尬的笑道:「可以,沒事也可以找我。」好在這時,老板娘張嬸從外面回來,解了我的圍。

1995年,那年真的是我的幸運年。在那年的夏天,我參加了廠裏舉辦的技能大賽,獲得了第二名,我也因此正式出師,薪資有了大振幅的上漲。

剛下班,我就跑到商店買了兩瓶張叔喜歡喝的酒,要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他。我來到飯店,卻看到飯店門關著。張叔從來不關門,我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就跑到旁邊的店子打聽情況。

我在張叔的餐館做了2年,附近店子的老板也都認識我。我隨便一問,就知道了訊息。正在切菜的張叔突然暈倒了,救護車把他拉去了醫院,張嬸跟著一起去了。

我連忙跑去了醫院,剛到醫院,就看到張嬸一個人坐在急診室外面流淚。急診室的門上顯示著「搶救中」的字樣。我緊挨著張嬸坐下,一邊寬慰著張嬸,一邊心裏默默的祈禱,希望張叔能平安度過此劫。

2個多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張叔被推了出來。醫生說:「他們盡力了,只能保住命,目前的醫療條件,沒辦法讓他站起來了。」

病床前,張嬸哭成了淚人。張叔卻顯得很平靜,責怪張嬸道:「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張叔打發張嬸去買些吃的回來,把我留在了病房裏。問我感覺巧兒怎麽樣?

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張叔的問題。我想不到在這樣的場合,張叔竟會問我這樣的問題。我說:「巧兒心思單純,人也善良,很好。」

「那你願意娶她嗎?」我沒想到張叔竟會如此直接。臉一下就紅了起來。「不急,你可以考慮下。」張叔又笑著道。

下午巧兒來到了醫院,撲在張叔身上哭個不停。張叔不停的安慰她。巧兒和我說話時,我感覺很不自在,可卻又想能一直聽到她的聲音。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天亮後,我就向廠裏提了離職。無論是車間主任,還是帶我的師傅,都如同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不知道我怎麽了?

師傅以為我發燒,說胡話。趕緊把我拉到了一旁,小聲的詢問我。我把張叔的事和他說了。我打算去張叔的飯店裏做飯,幫張叔把飯店繼續開下去。

師傅聽完我的決定,沈默了半天,最後什麽話也沒說,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當我再次回到飯店時,張叔和張嬸的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巧兒也想辭去廠裏的工作,來飯店幫忙,我沒同意。由張嬸在飯店幫忙,就夠了。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拉扯到飯店來。

我一邊照顧張叔,一邊開著飯店,飯店的生意很快就恢復到了張叔做飯時的狀態,每天都有很多的人。我在張叔和張嬸的眼裏,早就成了他們家女婿。

那天,我剛把肉放進鍋裏準備鹵肉時,巧兒卻是一臉興奮的跑到店裏,拿著戶口本在我面前不停晃,高興的道:「戶口本上的年齡終於到20歲了。我們今天就去領證吧,剛哥。」

巧兒實際上已經23歲了。只是當年登記戶口時,都是手寫的,把出生時間給寫錯了。張叔想著寫小了好,就一直沒去給改過來。

我的戶口本並不在身上,要領結婚證,也要等我讓家裏把戶口本給寄過來。巧兒一臉的失望,但還是催促我快點給家裏寫信,讓把戶口本給寄過來。

她看我還是不慌不忙的不停的往鍋裏下肉。她直接拿起紙和筆,寫起了信。一個星期後的周一,我和巧兒去領了結婚證。

如今,張叔已經故去。張嬸也到了花甲之前,我和巧兒也馬上60歲了。準備過完69歲生日後,我就把飯店轉讓出去。

雖然我很舍不得,可實在幹不動了,孩子有自己的夢想,不想幹飯店。

後記:

在經過一番慘痛的教訓後,也從那個地方離開了。後來回了老家,在老家結婚生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