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人用第一人稱寫故事,所有作品皆今日頭條原創先發,抄襲、搬運、洗稿者可恥!)
朗讀程式/劉鋒 整理/ 戰舞
1963年,我出生在一個貧窮的農村家庭。父親是個遺腹子,奶奶在他還沒出生時就改嫁了,父親從小就寄人籬下,在後爺爺家長大。
聽奶奶說,父親小時候就沒少受氣,後爺爺對他總是冷冷淡淡,覺得他不是自己親生的,給他吃的穿的都是最差的。而大伯呢,作為後爺爺的親生長子,備受寵愛,什麽好的都輪到他,父親則一直被忽視。
父親長得黑瘦,性格也軟弱,常常唯唯諾諾,不敢頂撞後爺爺。奶奶雖然心疼他,但因為改嫁的緣故,對父親的幫助也很有限。
後來,父親大了,也該娶媳婦了,可家裏窮,後爺爺又不願意管,結果父親一直拖到三十多歲才娶上媳婦,而我母親是一個逃荒過來的女人,身無分文,帶著幾分絕望嫁給了父親。
他們的婚房,是後爺爺家後院裏的一間破舊小屋,房頂的瓦片常常漏雨,墻壁也快塌了。母親一進門,看到這房子,眼淚就沒忍住,但她沒說什麽,只是默默地把家收拾好,開始和父親一起面對這個艱難的生活。
那時候,我們家在村裏算是最窮的。村裏實行大集體,工分制度決定了每個人的收入,父親因為身體瘦弱,幹活不行,掙的工分總是最低的。母親也一樣,她雖然幹活勤快,但女人的力氣總歸有限,掙得也不多。再加上家裏孩子多,生活更是捉襟見肘。
我作為長子,小時候體弱多病。五六歲時,我得了一場大病,後來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留下了癲癇的後遺癥,動不動就會犯病。家裏本來就窮,為了給我看病,父母四處借錢,生活更加困難。
村裏人經常奚落我們家,說我們家孩子多、工分少,過得比別人差。每次聽到這些話,父親總是默默不語,母親則咬緊牙關,繼續勞作,盡管生活艱難,她從來不埋怨,總是告訴我和弟弟妹妹:「咱們家雖然窮,但人窮誌不短,總有一天日子會好起來的。」
我的身體一天天惡化,到了十幾歲時,病情頻發,我不得不輟學回家,成了生產隊的放牛娃。雖然年紀小,但我心裏知道,家裏供不起我讀書了,能做點事替家裏分擔,也算是幫了父母的忙。
有一天,我在村頭放牛時遇到了春榮哥。他是陳老伯的三兒子,在公社裏當放映員,負責給各個村放電影。春榮哥個子高高瘦瘦,性格開朗,見人總是笑著打招呼。他知道我因為生病輟學,主動過來和我聊天,還問我願不願意跟著他一起去放電影。
我心裏一陣激動,放電影可是村裏最熱鬧的事,能跟著春榮哥一起去,簡直像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從那以後,只要春榮哥到村裏放電影,我就跟著他跑前跑後,幫他收拾裝置,拉片子。有時候,他還會讓我坐在放映機旁邊看電影,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透過春榮哥,我漸漸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心裏也多了一份希望。雖然生活依然很苦,但我不再覺得未來是一片黑暗。我開始明白,生活雖然困苦,但總有出路,只要堅持下去,總能熬過這些難關。
跟著春榮哥放電影的日子,成了我那個灰暗童年裏最亮的一束光。每次他來村裏放電影,我都樂得像過年一樣,早早地跑到村口等他。
春榮哥總是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峰,你這小子夠勤快的!」他嘴裏雖然說得隨意,但我知道,春榮哥是真心願意帶著我。他沒有嫌棄我這個窮小子,反而讓我覺得自己也能有點用處。
春榮哥是個熱心腸,雖然在公社裏做放映員,但他對誰都不擺架子。每次放電影的時候,他都會讓我幫忙一起搭裝置、拉片子,有時候忙得飯都顧不上吃,但我心裏高興,覺得自己終於不是光靠家裏吃閑飯的人了。
有時候電影放到一半,我會坐在放映機旁邊,偷偷瞄著銀幕上那些神奇的畫面,覺得那個大大的銀幕和我腳下的世界完全不同。
春榮哥還會給我講一些外面的故事。他告訴我:「小峰,世界可大著呢,別光想著眼前這點苦日子,將來肯定有好日子等著你。」他的話像是一顆種子,悄悄在我心裏生根發芽。雖然家裏窮,生活艱難,但我漸漸相信,只要努力,未來總會有轉機。
但回到現實,我的生活依然充滿艱難。家裏的貧困並沒有因為我跟著春榮哥跑電影而好轉,尤其是我的癲癇病,給家裏帶來了不少麻煩。
有一次,我突然發作,摔倒在田裏,渾身抽搐,眼前一片模糊。等我醒來,發現母親已經哭紅了眼,父親也在一旁默默嘆氣。那一刻,我感到深深的無力——這病不僅折磨我,也拖累了家人。
為了給我治病,父母已經借了不少錢,村裏人經常對我們指指點點,說我這病是「命不好」,誰攤上誰倒黴。每次聽到這些閑言碎語,我都覺得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悶得難受。母親從不抱怨,父親則總是低著頭,一言不發,我知道,他們心裏比我更苦。
就在家裏最困難的時候,陳老伯一家幫了我們不少忙。陳老伯是村裏的老會計,五十來歲,個子不高,瘦瘦的,平時總是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布衣裳,但他在村瑞德高望重,大家都敬重他。他不僅會算賬,還能說公道話,村裏人都聽他的。
陳老伯對我們家一直照顧有加。記得有一次,我病情嚴重,家裏連請醫生的錢都湊不齊了,母親急得團團轉。
就在這個時候,陳老伯得知了情況,直接從家裏拿出五塊錢,塞到母親手裏,說:「先拿去給孩子看病,命要緊,錢的事以後再說。」那五塊錢,在當時可是大數目,但陳老伯一點也沒猶豫。
醫生來了,給我開了藥,總算把病情控制住了。母親感動得熱淚盈眶,握著陳老伯的手說:「陳老伯,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等我們有了錢,一定還你。」陳老伯笑了笑,擺擺手:「別說這些了,能幫的我就幫,孩子的命最重要。」他的語氣平淡,卻透著真誠的關心。
陳老伯不僅自己幫我們,還帶著他的家人一起照顧我們。每當我們家實在揭不開鍋時,陳老伯的妻子就會給我們送點糧食、蔬菜。她是個熱心腸的人,總是笑著對母親說:「你們也別太難為自己,先把孩子照顧好,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我永遠記得那個冬天,母親背著我去看病,路上遇到了陳老伯的兒子——春榮哥。他聽說我們家裏又出事了,立刻把我們帶到了他家,不僅招待我們吃了一頓熱飯,還把他們家的臘肉切了一大塊讓我們帶回去。
那時候,村裏人都說我們家倒黴,日子過不下去,但陳老伯一家從沒嫌棄我們,反而總是在我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他們的善舉讓我和家人倍感溫暖,也讓我明白了什麽叫做「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母親常常對我說:「小峰,記住陳老伯一家對咱們的好,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報答他們。」
我也從心底感激春榮哥。他不僅帶著我學會了放電影,還教會我如何在困境中堅持下去。有時候放完電影,他會坐下來跟我聊聊生活,問我有什麽打算。他的眼神裏總是充滿了希望,好像再難的日子都難不倒他。
我記得有一次,春榮哥對我說:「小峰,別光想著眼前的苦日子,咱們農村正在變,你看,以後咱們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我那時還不太懂他的話,但他對未來的信心,卻像是一束光照進了我心裏。後來,我才漸漸明白,春榮哥說的是農村的改革。那幾年,村裏開始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土地分到每戶人家,生產隊解散了,大家可以自己種地了。
我家的生活慢慢好轉,地裏糧食多了,母親不再為吃不飽飯發愁,父親臉上的愁容也少了許多。雖然我的癲癇病還是時不時發作,但我已經習慣了,不再覺得自己是個拖累。春榮哥時常來看我,還讓我去幫他放電影,漸漸地,我也在村裏有了一點名氣,大家不再像以前那樣看不起我了。
就這樣,日子一點點變好,我心裏對未來也多了一份期待。看著家裏的米缸再也不是空空如也,我知道,曾經那些苦日子,終於熬過去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村裏的變化越來越大。那時候,我還依稀記得生產隊解散時的情景。以前,村裏人都靠生產隊分工,每天從早忙到晚,但掙的工分總是少得可憐。自從實行了聯產承包責任制,家家戶戶分到了自己的地,誰也不用再看生產隊隊長的臉色,大家都有了幹勁兒。
我們家也不例外。雖然父親和母親年紀漸大,但他們卻比從前更拼命,因為這地是咱們自己的,種得多收得多,心裏自然踏實。母親每天早早起床,下地幹活,回家後還不忘照顧我們兄弟姐妹。她經常對我說:「小峰,現在有了咱自己的地,不能偷懶,好日子要靠自己一鋤頭一鋤頭地挖出來。」
而我,雖然身子不太好,但也跟著家裏幹活,盡可能分擔一些。我知道,父母辛苦了一輩子,總不能讓他們操勞到老。我會趁著母親下地時,悄悄去挑水、劈柴,盡量讓她少操點心。看著家裏的稻谷一點點堆滿倉房,我心裏升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家裏不再為吃不飽發愁了。
日子好起來後,父親的臉上也不再總是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雖然他話依然不多,但我能看出,他對我們這家子人生活有了信心。有一次吃飯時,父親放下碗筷,擡頭看著我們說:「小峰,你們兄弟幾個都大了,日子總會越過越好。」
聽到父親這番話,我心裏一陣感慨,想起了過去那些艱難的日子。父親從不在我們面前表現出脆弱,雖然他老實、本分,但我知道,支撐起這個家的不光是母親的勤勞,還有父親的隱忍和堅守。
就在這段時間,家裏也開始張羅著給我娶媳婦。母親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催促我說:「小峰,你也不小了,是時候成個家了,家裏日子好起來了,我們也不用擔心你娶不上媳婦。」我聽了這些話,心裏既激動又忐忑,畢竟自己身體不好,能不能找到一個願意和我過日子的姑娘,我心裏沒有底。
沒過多久,村裏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姑娘,她叫小秀,比我小三歲,是隔壁村的人。第一次見她時,我緊張得不知說什麽好。小秀長得並不算很漂亮,但眉眼清秀,身材結實,一看就是能吃苦的女人。她坐在我對面,低著頭不怎麽說話,臉上帶著一絲羞澀。母親在一旁笑著打趣我:「小峰,看看人家姑娘,多好啊,你可別讓人家失望。」
那天我們聊了不多的話,我發現小秀是個很樸實的人。她問我:「你家裏幾個孩子?地多不多?」我如實回答,她聽了點了點頭,沒說什麽,但我能看出她眼裏的認真和現實。最終,經過幾次見面,我們定下了親事。
結婚那天,家裏忙得熱火朝天,村裏人都來幫忙張羅。父親難得地露出了笑臉,一邊指揮著人手,一邊不停地給來道喜的親戚朋友敬煙。母親則忙著在廚房裏準備酒席,逢人就說:「小峰這孩子啊,總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以後我們也能放下心了。」她的眼角含著笑意,那種安心的笑容,我很久沒有見過了。
那天,我穿上了新郎的衣服,牽著小秀的手走進了新房。新房是父親和我一起修的,比當年的破舊小屋好了許多,瓦片換了新的,墻壁也重新砌了,屋子裏幹凈整潔。
我看著小秀,她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閃著一絲淚光。我握緊了她的手,心裏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感動——這一刻,我知道,自己真正有了一個家。
婚後的日子雖然依舊不算富裕,但和小秀一起的生活讓我感到無比踏實。她是個勤勞的女人,每天跟我一起下地幹活,收拾家務,日子過得簡單卻充滿了溫暖。
有時候,我病情發作,小秀總是緊張地守在我身邊,等我緩過來後,她才松一口氣。她從來不抱怨,也不嫌棄我的病,總是笑著對我說:「別怕,咱們的日子總會越來越好。」
結婚後不久,我和小秀有了孩子。第一次抱著兒子,我的心像是被什麽暖暖地填滿了。看著這個小小的生命,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責任感。我知道,我必須更加努力,為他創造一個更好的生活。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像我一樣,過那麽多苦日子。
隨著孩子的出生,家裏的日子也逐漸紅火起來。每年秋天,稻谷豐收,我們家的糧食不再缺,甚至還能拿出去賣點錢。小秀勤儉持家,總是把多余的錢存起來,說是留著給孩子將來讀書用。我看著她的辛苦和操勞,心裏滿是感激。
再後來,我的病情漸漸好轉,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少。我開始跟著村裏的幾個老鄉一起外出打工,雖然不是什麽高薪工作,但每月掙點錢補貼家用,讓家裏的生活變得更加寬裕。小秀在家裏照顧孩子、種地,日子過得安穩而充實。
有一次,我帶著妻子和孩子回娘家,見到了已經年邁的父母。父親比以前更加沈默,但看著孫子時,他的臉上總是露出慈愛的笑容。
母親雖然年老,但精神依舊,見到我們回來,忙不叠地讓我們進屋休息,給我們端上她親手做的飯菜。
坐在飯桌前,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這種感覺讓我意識到,家不僅僅是一個物質的存在,更是一個讓人心安的港灣。
後來,父母相繼離世。臨終前,母親拉著我的手,囑咐我:「小峰啊,咱們這輩子吃了不少苦,但好在有些人一直在幫咱們,陳老伯一家、春榮哥,他們對咱家的恩情你可不能忘,將來一定要好好報答。」我含著淚點了點頭,母親的這些話深深印在了我心裏。
父親走得安詳,母親也走得平靜,他們走的那天,村裏人都來送行。春榮哥和陳老伯一家也來了,春榮哥走到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爸媽能看到你現在的日子,心裏肯定是高興的。」
我擡起頭,看著春榮哥,心裏湧上一股感激之情。我知道,沒有他和陳老伯當年的幫助,我可能早就被生活的重擔壓垮了。如今,父母已經安息,但他們留下的教導和囑托,卻將陪伴我一生。我會永遠記住他們的話,感恩曾經幫助過我的人,並把這份感恩傳承給我的孩子。
日子雖然還在繼續,但我的心已經不再懼怕風雨。和小秀一起,我知道,無論未來還有多少坎坷,我們都能一起走下去。因為,生活的溫暖,早已紮根在我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