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前,上海復旦大學女博士於娟因癌癥離世。
在生命彌留之際,她留下長達6萬字的生命日記,被出版成書【此生未完成】。
其中有一段話,被無數網友轉載:
「在生死臨界點的時候,你會發現,任何的加班,給自己太多的壓力,買房買車的需求,這些都是浮雲。
如果有時間,好好陪陪你的孩子,把買車的錢給父母親買雙鞋子,不要拼命去換什麽大房子,和相愛的人在一起,蝸居也溫暖。」
於娟不是什麽專業的作家,但透過她的文字,人們卻能夠深深感受到她對生命的渴望和熱愛。
她警醒我們,人世間除了生死,再無大事。
1978年,於娟出生於山東濟寧。
父親在酒店工作,母親在政府部門上班。
作為家中的獨女,她從小備受寵愛,同時也被父母寄予厚望。
於娟也沒讓父母失望。
自上學後,她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從未掉過年級前十。
高考那年,她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學,就讀工業外貿。
學業上堪稱一帆風順。
和學業相比,於娟的愛情之路也是順暢無比。
剛上大一,她就認識了自己的未來戀人—— 在上海交通大學讀研究生的趙斌元。
當時,趙斌元和幾個同學正在學校英語角討論。
於娟被他們的討論內容吸引,大大方方地加入了進去。
她穿著背帶褲,小圓臉,笑起來的時候看上去很親切。
這讓趙斌元印象深刻。
兩人一見鐘情。
趙斌元碩士畢業時,決定留校讀博。
做下這個決定,主要是因為於娟。
那時的她還沒有大學畢業,所以趙斌元想陪她完成學業。
等到於娟大學畢業,兩人便舉辦婚禮,組建了自己的小家。
那一年,於娟也不過22歲。
婚後,於娟在上海一家軟體公司工作,而趙斌元留在了上海交大任教。
原本,趙斌元以為夫妻二人的生活已經定型。
但沒過多久,於娟就產生了一個念頭:
報考復旦大學的研究生。
其實,復旦大學一直都是她的夢中情校。只是一開始選了理工科,所以才去了上海交大。
對於妻子這個決定,趙斌元雖然感到意外,但也表示支持。
可誰也不會想到,這一決定,會讓於娟在「卷王之路」上一去不復返。
2001年,經歷了兩年艱苦備考的於娟,順利考上了復旦大學的研究生。
之後,於娟的生活跟在本科的時候沒有什麽不同。
一邊準備研究課題,一邊參加各類活動,家庭的重擔全都落在了趙斌元身上。
2002年,趙斌元決定在交大附近買一套房子。
當時優惠後價格在38萬左右,首付8萬。
沈迷學業的於娟當時還沒有收入,於是從買房到還貸,都是趙斌元在辦。
但趙斌元對此沒有任何怨言,反而非常心疼自己的妻子。
「在我的印象裏,自從讀研後,於娟幾乎從未休息過。」
如此廢寢忘食之下,效果也十分顯著。
讀研三時,因為成績優異,她公費到挪威留學了兩年。
和很多留學期間遊山玩水的同學不一樣的是,於娟還想讀博。
為了攻讀博士學位,她每天都泡圖書館和自習室。
在六年的時間裏,於娟拿到了兩個碩士學位、一個博士學位。
之後,於娟聽從丈夫的建議,留在復旦大學任教,成為了一名青年教師。
事業穩定後,兩人逐漸把生活的重心回歸到了家庭。
2008年9月,於娟生下了一個兒子,小名叫做馬鈴薯。
回望過去,於娟對自己非常滿意。
她才不過30歲,就事業愛情雙豐收,可以說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惜,天不遂人願。
2009年9月,於娟感到身體有些不適,總是腰疼。
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加班過度引起的,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這樣的疼痛,斷斷續續持續了兩個月。
直到有一天,於娟在教室走廊裏因為渾身疼痛倒在地上,被學生發現後緊急送到醫院搶救。
經過六十個小時的搶救後,於娟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被送入重癥病房。
但醫生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讓趙斌元的心沈入了谷底。
於娟被確診為乳癌晚期。
透過檢查,醫生發現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
從脊柱開始的骨頭已經百分之八十被癌細胞侵蝕、發黑,脊椎也呈現彎曲狀態,疼痛就是從脊椎這裏開始的。
而且,這種全身性的疼痛將會持續。
清醒過來的於娟得知此事後,猶如晴天霹靂。
此時,兩人的孩子才剛滿1歲。
她一直覺得自己身體很健康,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平時做家務帶孩子外加學習都沒有任何問題,癌癥怎麽可能找上她呢?
於娟無法接受。
但經過再三確認,乳癌晚期無疑。
而且,以於娟目前的狀況,連做手術都無濟於事了,只能透過藥物和化療勉強維持。
樂觀地估計,於娟還能再活兩年。
至此,於娟的生命開始了倒計時。
在人生的最後這段時間,於娟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她為何會患上如此嚴重的疾病?
很快,於娟的心裏便有了答案。
在確診癌癥之前,她的人生從未停止過奔跑。
高考、考研、讀博、留學、留校、評職稱…
甚至就在孩子出生的前一刻,她心裏想的還是看課題和論文。
這10年來,她基本沒有12點之前睡過。
白天工作,晚上學習,就算哪天晚上不學習,也會網聊和BBS灌水。
「每次考試我都會沒日沒夜的抱佛腳,奮戰時間都是以二十個小時作為起步,可以說每一次考試就要脫一層皮,考完後又睡個三天三夜,暗無天日。」
除此之外,她在吃喝上面,也從不忌口。
每頓都必須吃肉,一頓無葷就會興趣索然,曾有過一頓吃掉7個螃蟹的戰績。
她所有的光環,都是透過透支身體換來的。
那麽,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再一次回首過去,於娟發現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成就在病魔面前,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生病之後,所有的追求、渴望、名譽、事業,都不能夠讓我多活一天,我只想拼命活下去。」
抗癌之路,是痛苦的。
因為化療,於娟每天都會嘔吐幾十次。
每次吐都會帶動胸腔震動,而她的頸椎和肋骨稍一震動,整個人就會疼到暈厥。
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是骨髓穿刺。
長長的穿刺針直接穿進骨骼,在內部取得那一點點的骨髓,光是描述就讓人頭皮發麻。
一天兩次的骨髓穿刺,難以想象,她是如何撐下來的。
於娟說: 「這種痛讓身體容不得一點觸碰,就像一塊在烤爐上的冰淇淋,很快就冰雪消融。」
而為了給她治病,父母賣掉了山東老家的房子。
於娟和丈夫在上海買下的房子,也早已抵押。
公公婆婆也從外地趕到上海,一家人輪流照顧於娟。
被愛包裹的於娟,淚流滿面。
在抗癌的過程中,她寫下了六萬字內心感悟,被出版成書【此生未完成】。
她多麽渴望自己能夠活下來,這種渴望時常展現在書中:
「哪怕就讓我那般痛,痛得不能動,每日像個癱瘓病人,汙衣垢面趴在國泰路、政立路的十字路口上,任千人唾罵萬人踐踏,只要能看著我爸媽牽著馬鈴薯的手蹦蹦跳跳去幼稚園上學,我也是願意的。」
但命運最終給她的,還是絕望。
2011年4月19日,於娟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的離開,讓無數人為之震動。
很多人也開始思考,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到底該怎樣活才算成功?
世俗對成功的定義,功成名就、光宗耀祖。
太多人為此不停前進、追逐,到最後滿身疲憊,失去了健康,才發現人生除了生死,別無大事。
如果不能好好地活著,健康地活著,又怎能奢談人生和理想?
生命是脆弱的,同樣也是堅強的。
於娟用自己的生命告訴我們,人生必須要看透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功名利祿在死亡面前都是浮雲,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第二件事是多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再大的野心都抵不過家人閑坐,燈火可親。
點亮「贊」,只有學會愛自己,愛家人,才能夠不留遺憾地過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