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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犯的散裝服刑故事(只二百二十二)

2024-07-15情感

男監篇

那次全省監獄系統集中辦理減刑、假釋、保外就醫專項行動,減余刑、辦假釋這兩種型別已經塵埃落定,服刑人員們所有的議論都集中在保外就醫上。

就在這當中,李吉兵出事了。

那天,李吉兵到接見室接見,來探視他的也還是他愛人,所不同的是以往愛人每次都是單身前來,這次卻把兒子帶來了。

李吉兵出事時兒子還不滿周歲,幾年時間過去,兒子當然不認識他。

在接見室裏隔著鋼絲窗見了面,愛人還沒說話,眼裏的淚水到先如泉水般湧了出來,那一付受盡艱辛和磨難受盡了委屈的樣子,惹得李吉兵也止不住鼻子直發酸。

李吉兵父子倆大眼瞪小眼,父親眼中盡露驚喜,無聲地感嘆一轉眼兒子都這麽大了。而兒子卻是滿臉驚疑的樣子,仿佛在問你是誰?呆呵呵地看著我幹什麽?

愛人見了,連忙抹抹淚水,摸摸兒子的頭說:「快喊爹!」

兒子卻滿臉不解地看著媽媽,一撅嘴指著李吉兵說:「爹不是在大門口等我們嗎?他才不是我爹呢!」

愛人一聽,臉「唰」地一下變得血紅。惱羞成怒,揚手要打兒子。

此時此際,此情此景,李吉兵就是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到愛人已紅杏出墻,並且也不避著兒子就姘居,致使可憐的兒子誤以為那男的就是自己的爸爸!

今天愛人來探監,居然探視親夫和與情夫旅遊兩不誤,把姘頭也帶來了!此時此刻,那男的就在監獄大門口等候著!

李吉兵很想狠狠地刷愛人兩個耳刮子,不過中間隔了一層鋼絲窗,再說他也很清楚,這樣做只會減輕愛人的愧疚和自責,對處理事情沒有絲毫幫助。

轉念一想,李吉兵努力作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對女人說:「別怪孩子,他現在才這麽點年紀,等長大了他還怕不知道誰是他親爹嗎?沒事,我有耐心等!」

女人的臉紫了,青了,最後土灰了。

在接見室裏,李吉兵表面上表現得很堅強,很紳士,說他有耐心等兒子長大,兒子長大後自然知道誰是自己的爸爸。愛人臉色一變再變他也裝作沒看見,平靜地問家中近況,也問街坊鄰裏親戚朋友,其實他的心早碎成了八瓣。

李吉兵家境本來就不錯,後來又買了台大卡車跑貨運。雖說那時節貨運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不過因為他為人謙和處事公道,人緣特好,跑運輸跑到哪兒基本上都多少有點關系,很少有放空的時候,比不得有人日進鬥金財源滾滾,不過也不愁沒錢賺。

而他除了抽煙再也沒什麽不良嗜好,過日子也懂得儉省,是在娶了這個如花似玉的愛人後,既離不開柔情蜜意的妙人,舍不下你恩我愛的膠著,卻又拋不開長途貨運的營生,因而動了玩上兩趟毒品,狠賺上兩票,結束奔波,守著愛人悠哉遊哉地度日月的心思。

說穿了他走這步險棋,完全是出於對愛人的深愛,哪想到愛人卻不理解他的這份心,不善待他的這份情,他這才進來沒幾年,她就在外邊明鋪暗蓋軋上了姘頭養上了野漢,甚至都不躲著點已經漸漸懂事的兒子。

他從小到大都是街坊鄰居們豎大拇指的物件,去到哪裏不是條響當當的漢子?雖說如今坐牢了,不過也只是因為將本求利做毒品買賣,並沒有招搖撞騙殺人越貨,出去後也不至於在人前擡不起頭來。可現在她竟然活生生地往他頭上罩了頂好大好搶眼,綠油油的帽子,讓他出去後還如何做人?

監區對行兇、脫逃、自殺等類的惡性事件防範極嚴,一旦發現此類事件發生的苗頭,就會進行嚴密控制,以杜絕此類事故在監區內的發生。

如果送李吉兵去接見的朱毅警官,目睹了李吉兵的兒子,錯把母親的情夫當父親,當著父親的面點破母親的奸情的那一幕,回轉監區後李吉兵就會成為重點監控物件,被包夾控制起來。

可惜當時朱毅警官煙癮上來了,想要抽支煙,衣袋裏的煙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抽完了,就轉身上小賣部買煙去了。

他去買煙也就只是離開了兩三分鐘,卻正好錯過了李吉兵很「紳士」地面對愛人奸情敗露的那出戲,未能掌握發生在身邊的異常情況,以致於無意中為李吉兵做傻事提供了機會。

李吉兵為了愛走上毒品犯罪道路,事發後他顯得和眾多落網的毒品犯不一樣,沒有產生過僥幸免於一死的念頭。戴上錚亮的手銬,身陷鐵門鐵窗的看守所,走上莊嚴的法庭,一步步地走向死亡,他有著對愛妻說不盡的不舍和憐惜,也有著對生活說不盡的留戀,不過幾乎都沒有產生過多少後悔。

本來就很清楚這種賭局結局無謂乎就是兩種,贏了,一本萬利一夜暴富;要是輸了,也容不得你反悔耍賴。

正是這種心態使他在案發後始終配合公安機關、檢察機關的偵察和法院的審判。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意外地留住了一條命。既然甘願為自己的犯罪行為負責,在生與死面前都能保持平靜,監禁和自由他又還有什麽不能正確看待的呢?

入獄後,他也痛苦,不過與眾不同的是他的痛苦不是來自於早知如此悔不當初的悔恨,而是憂慮愛妻和驕子的生活。

想到多年艱辛的積蓄,幾乎全都被他拿去購買了毒品,幾十萬元的大卡車,也被作為販毒的運輸工具沒收了,雖說還不至於就家徒四壁一貧如洗,不過除了房產,積蓄已所剩無幾,孤兒寡母的生活他就是不想憂慮也不可能了。

痛苦同時也來自於擔心愛妻成為別人的新娘。

家境本來就很不錯,自己也歷來沒有什麽不切合實際的欲望,為了給愛妻一生的生活有更富足的保障,為了與愛人朝夕相守,情願傾盡家資鋌而走險。這一舉動在他想來是出於癡情,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又都會覺得這不是太癡情,而是太癡傻,不過在認為他癡傻的同時,也否認不了其中還有一份令人感到既悲哀又心痛的愛戀。

入獄這麽多年,他沒有對自己其實很蠢很蠢的這個舉動產生過質疑,但知道愛妻已經背叛了他,他再也不能不為此感到不值,不能不覺悟到自己的確太癡太傻太無用。

他記得家鄉人有一種說法,說的是牛笨馬笨拉不了犁拉不了車,至少還都可以煲一土鍋爛肉,人要是笨到家了就只有逗人笑、惹人嫌的份了。

愛人已經投到了別人的懷裏,就連兒子都不認自己,只管別人叫爸了,這人生還有什麽值得留戀的?與其活在世間丟人現眼,還不如一死了之!

反正自己本來就到奈何橋上走過一遭了,這條命只是一條撿來的爛命,沒什麽值得稀罕的!接見回來的路上,李吉兵就打定了自尋解脫一了百了的主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