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娘雖然是個妾室,可是在上官家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這樣沒臉。
一直以來,不管是上官淩還是徐氏,對她都十分溫和,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遠超其他人家妾室的規格不說,便是吃穿用度與府裏其他的主子也沒有什麽兩樣。
甚至還有好些底下人暗地裏說,裴姨娘這哪裏像是一個姨娘,地位簡直堪比平妻。
可是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上官淩直接讓一個長隨來訓斥她,便像是直接給了她響亮的一個耳光,叫她看清楚,自己就是個妾!就是個仆!
哪怕她一直以來表現得溫柔和順,可這麽多年的嬌寵也讓她生出了自己的氣性。
今日這事兒,如何能忍得住?
這會兒見著女兒,頓時淚流滿面,顧不得此時還在院子裏。
「都是死了嗎?還不打水來給我娘凈面!看什麽看?待會兒一個個給我在院子裏跪著!」
上官汐臉色鐵青地扶著裴姨娘往屋子裏去,冰冷的目光掃過那些躲在四周的丫鬟婆子,頓時叫底下人戰戰兢兢。
還是頭一次發現,溫柔嫻雅的二姑娘竟然有這樣的一面,當下誰也不敢杵著了,紛紛動作起來。
上官汐親自伺候裴姨娘凈了臉,又拿熱帕子給她敷了眼睛,才憤憤不平道:「爹爹這是鬼迷了心竅嗎?多大點兒事,竟然這樣不給姨娘體面!晨昏定省?這麽多年來,你何曾被要求去芙蓉館晨昏定省過?」
這話是真的,倒不是裴氏拿嬌,而是一直以來徐氏和裴姨娘關系好,根本沒有要求過她晨昏定省。
且從前徐氏管家,總是裴姨娘在一旁協助,一日裏總有半日是在一處的。
如今上官燕管家,且將她熟悉的人手都調動了,她根本沒有插手的可能,自然就去的少了,又遇著這兩日人不大舒服,才好幾日沒有去芙蓉館。
怎麽就成了不敬主母了?
裴雅意沒有開口,臉色仍舊很差,眼圈兒紅紅的,仍舊不時沁出眼淚來。
上官汐打眼一瞧,便發現自己生母的屋子似乎有些黯淡。
日常坐臥的椅撘褥子都是半舊的,屏風也是去年徐氏賞的,就連多寶閣上的擺件,也許久沒有換新的了。
再看生母的打扮,雖說是家常裏穿得,可未免也顯得過分樸素,便又想起今日在芙蓉館裏的情況。
徐氏如今懷著孕,跟懷著個龍蛋似的,不但一套用具都是最好的,且房中裏裏外外,都叫徹底地換過。
吃的就更不用說了,上官燕專門撥了竈上兩個手藝最好的婆子給徐氏,還在芙蓉館裏開了個小廚房,但凡徐氏想吃什麽,立刻就可以現做,怕是要吃天上的龍肉,也要想法子給買了來。
那邊母女倒是好了,可是她和她的生母呢?
上官汐便說起今日跟徐氏說的話來,臉上滿是不忿,「娘,我不能再這樣慢慢來了,現在兩家的長輩分明都有意,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萬一他們先把親定了,等秋試之後再行大定呢?」
裴姨娘自方才的屈辱中回過神來,神色裏有了些冷意。
「看來,太太那裏你是完全指望不上了,你爹就更不要說,可偏偏我又是個這樣的身份……」
她想了想,轉身握住女兒的手,「你只能靠自己了。」
「娘?」
母女兩個看著對方,一時間竟沒有說話,上官汐終於重重地點下頭。
那麽,明日大相國寺的事情,便很關鍵了。
「對了娘,珍寶齋的那套首飾可取過來了?」
上官汐的話,讓裴氏楞了楞,「什麽?」
「不是那日在鋪子裏瞧見,打算讓我明日帶著出門的粉珠首飾?」
這麽一說,裴氏才想起來,原是聽說姚氏給上官絡準備了好些東西,上官汐心裏不舒坦,跑來裴氏這裏哭了一通,又想到要去見慕容家四郎,裴氏便帶著她也出了門,想著好好置辦些東西。
東西買了一堆,結果卻沒有特別喜歡的,直到在珍寶齋看到一整套的粉珍珠首飾,華勝、後壓、珠花、瓔珞、手釧、禁步,足足一整套。
不但看上去華貴,難得的是設計的清雅,絲毫不會顯得俗氣。
她一眼就看上了,裴姨娘問了價格,卻有些犯難,這樣一套下來,竟要足足二百兩。
這個價格母女倆都有些嚇到了,不過難得看到女兒喜歡,裴姨娘便與掌櫃的商量好了,過兩日送錢過來買,讓她先不要賣與旁人。
原是計劃好了,那三間鋪子裏的錢送過來,就恰好能買,誰知道原本就拖了大半個月的錢到今日都還沒影兒。
這才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我……」
裴姨娘滿臉歉意,剛想說現在就讓人去,忽然想起自己身上似乎沒有這麽多的活錢,可想到明日的事兒,轉身便喚了丫鬟過來,「去我的妝奩裏,把那兩支赤金項圈兒拿出去當了,然後去珍寶閣,將日前姑娘看上的那套首飾買回來。」
等那丫鬟領命而去,上官汐滿臉驚疑,「如何還要當東西呢?娘手頭沒錢了?」
「便是真沒錢了,也不能委屈了我的汐姐兒啊!」裴姨娘勉強舒展愁眉,伸手點了下她的鼻子,「好了不氣了,一會兒東西就取過來了。」
上官汐卻認真地看向生母,「到底怎麽了?」
話音才落,就聽到敲門,轉臉就看到趙媽在門口猶豫著,似乎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上官汐知道這個婆子是她娘最信任的心腹,當即便道:「趙媽有事兒進來回就是了。」
「姨娘……這……」趙媽進來了,卻看了看上官汐,臉上露出些猶豫的神色。
以往這些事兒,裴姨娘都不會叫女兒知道,但是如今這個家裏,可不再是從前那樣能叫她掌控了,早些讓女兒知道些事兒也好,便輕輕地點了下頭。
趙媽便壓低了聲音,「姨娘,那三間鋪子的掌櫃……都不見了。」
「不見了?!」裴姨娘一驚,立刻站了起來,「什麽意思?好端端的三個大活人,管著那麽大的鋪子呢!怎麽會不見了?說清楚!」
來自專欄【嫡女重生之復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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