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咱們這一行，一定要多學多記，我年輕時就愛記筆記，有了心得或是遇到難題都會把它記下來。」12月10日，86歲的莊玉恩老人正在與兒子莊新利探討修表技藝。如今，已是仗朝之年的他雖然把店交給了兒子打理，但偶爾還會再來店裏「坐診」。
莊玉恩，之所以被稱為臨沂「表爺」，那是因為經過煤山鐘表店的人，只需看一眼它的門臉裝潢，就知道這家店「有年頭了」。但具體多少年頭，只有煤山鐘表店的靈魂人物、已經86歲高齡的莊玉恩記得最清楚，「足足62年零1個月了，我也在這個店裏幹了60多年，店裏面是我全部的心血與歲月。」他先後被評為「蘭山好人」「臨沂好人」，2021年7月，當選「山東好人」。
在煤山鐘表店，莊玉恩老人講述著他與修表行業這段長達62年的奇妙緣分。
24歲入行， 從青蔥少年到耄耋老人
1937年出生的莊玉恩今年已經86歲高齡，但談到自己是如何進入修表行業時，他對當年的經歷如數家珍，連具體的月份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老家是莒南縣的，1948年時，在老家實在無法生存了，我的父母便帶著我們兄妹六個，一家八口人來臨沂投親，我那時11歲，最小的妹妹才8個月。」
來到臨沂之後的一家八口人日子過得並不輕松。來到臨沂的第二年，莊玉恩的父親就去世了。「我父親去世後，我們一家人的日子實在是太艱難了，我母親帶著六個孩子，靠給人幫傭、做針線洗衣服維持生活。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國家對困難戶實行救濟，發救濟糧，我們一家人才活了過來。我家有個親戚會修手表，那時候我12歲，就去跟他當學徒，也能給家裏減輕點負擔，這一學就學到了十六七歲。」
1961年3月份，煤山鐘表店的前身政治街鐘表縫紉機修理店在蘭山路正式成立，莊玉恩所在的居委聽說他會修手表，就推薦他到鐘表店工作。「當時店裏3個人，一個會計，一個修電器，我修手表。那時候我是20多歲的小夥子，後來這個店的人換了很多批，只有我和這個店一直堅持到現在，大家對我的稱呼也早已由小莊變成了老莊。」
對莊玉恩而言，煤山鐘表店已經不單單只是一個簡單的店鋪，就像他的老友一樣，相守60多年，他像記親人生日一樣記著鐘表店的年歲，鐘表店在漫長的歲月當中，也給了他巨大的撫慰。
6 2 年從業心得—— 誠信經營，合理收費
「當時和我們鐘表店一起的還有兩家，實力都比我們強，但最後我們是走得最遠的。」莊玉恩坦言，他修表一直有兩個原則。「第一是實事求是，哪個地方壞了就是哪個地方壞了，不胡編亂造；第二是合理收費，考慮自己的利益的同時也要考慮消費者的利益，品質達到百分之百要求。任何行業，只要有這兩條就能站住腳。」
上世紀60年代的時候，莊玉恩修的表都是民國時期的老表，很多連配換的零件都找不到。「那時候修是真的困難，沒有零件的情況下你得把它修好，讓它跑。工具也沒有現在這麽先進，還有很多我見都沒見過的表，完全靠自己的毅力耐力，去修、去磨。」真遇到修不了的，莊玉恩也不欺騙消費者。「遇到確實修不了的，我會跟顧客講明白。」
從1985年改制鐘表店的所有權徹底歸莊玉恩個人之後，每年他都會有個賬本，詳細記錄著每個月的銷售、修理的收入以及店裏的開支。「之前是集體的，賬本在居委那邊。1985年改制以後我才自己有賬本。無論幹什麽，你心裏都要有個數，不能糊塗。」在床邊的櫃子裏，莊玉恩拿出厚厚一摞賬本，從1985年到2023年，一本不缺。翻開賬本，裏面一筆筆清楚記錄著每個月的銷售、修理收入，以及支出和盈利情況，其中1985年的賬本記錄著全年盈利是6521.82元。
卸掉的鐘表螺絲夠1噸
「這60多年來，光我卸掉的鐘表螺絲，加起來得有一噸重。」無論是掛鐘、座鐘、鬧鐘、手表還是懷表，每一天莊玉恩最少要修六七個，多的時候十幾個。
如果論行業地位，說莊玉恩是臨沂修表行業的泰鬥級人物一點都不為過。他曾經做過臨沂修表行業從業資格考試的出題人、主考官，而且還曾負責過補考培訓工作，他的學生遍布臨沂。「考完之後寫個證明材料：某某人在煤山鐘表店進修學習鐘表修理技術，經考試合格，準予開業。拿這個材料就可以去辦營業執照了。」
由於學習修理手表的人越來越多，莊玉恩敏銳地抓住了商機。「因為當時臨沂修表的總共只有三家，有這麽多人想要加入這個行業，開修表店，就需要大量采購材料。我就借這個形勢開了一個鐘表材料批發零售再加修理的店鋪，也就是現在這個煤山鐘表店，發展得很快。」
顧客絡繹不絕， 「這種老店一進來，氛圍就不一樣」
記者看到，前來煤山鐘表店修理手表的顧客絡繹不絕，有的是給手表保養，有的是更換電池，年齡層次也是各個年齡段都有。「我大舅以前有個修理鋪，買配件就經常到煤山鐘表店這裏來買。所以我知道，這個鐘表店是有歷史的，我要是需要修表都來這邊修。」顧客李先生表示，他平時長期在香港居住，回臨沂的時候只要需要維修手表就會來這裏，這裏面的價錢便宜公道，技術也好。「我知道它是有歷史的，像這種老店一進來氛圍就感覺完全不一樣。」
莊玉恩表示，來煤山鐘表店的顧客群很穩定。「我的顧客基本都很穩定，我62年前的顧客很多都去世了，但是還健在的顧客，只要有需要，絕大部份人還是來找我修表， 有很多二三十年前我給修過表的顧客，還拿著表來找我，他們都說這個老店很出名很誠實， 去別的地方不放心，只有去煤山修表放心，我知道他們也是對我這個鐘表店有感情了。」
擇一事終一生， 「我對這個行業很有信心」
提到鐘表修理行業的未來，莊玉恩中氣十足地表示，修表這個行業只有發展，不會走下坡路。
「我在這個行業幹了60多年了，我的經驗告訴我，手表壞了直接換新手表的人還是極少數，多數還是修舊利廢。一部份人對老表戴出感情了，你給他新的他都不換，還有個原因是手表比較昂貴，甚至好幾十萬一塊表，舍不得直接換掉，還是要修。而且手表是個計時工具，人人都需要。所以我認為這個行業永遠都不會垮台，我對這個行業很有信心，你只要是遵紀守法，就不會被淘汰。」86歲的莊玉恩表示，人要是想在某個行業能夠持久，能夠取得社會上新老顧客的認可，首先就得熱愛這個行業。
通訊員 田淇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