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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遇到大魚鉤大線粗竿子硬,硬拖死拽就好使的?

2024-01-22釣魚

薩克來電話了,這哥兒們真夠朋友!

他說明天準備帶我們去洛克斯通(Rockston),為此,他把自己手裏的活都停了下來,鋪子由他老婆管著。

「你們只需明天一早趕到林登來,那邊的釣事都有朋友給你們做了安排。你們打個電話給老傅,他想去埃塞奎博河釣魚已經很久了。去那裏的路有點難走,你們那個小車可不行,開我的車去吧,我的車是四驅的。」

老傅聽說要去埃塞奎博河釣魚,樂不可支,連聲說要去要去,連生意都不想做了。

他說那個埃塞奎博河呀,是圭亞那第一大河,可是個了不得的釣魚好地方,每年圭亞那的釣魚比賽,鐵定都是放在那個地方,為什麽?魚多呀,圭亞那出產的淡水魚,那條河裏差不多都有,以前有個華人還在那裏釣到過170磅的大魚。

到那個地方去釣魚,只要鉤大線粗竿子硬,魚上鉤了玩了命往上死拽,沒什麽道理可講!

一番話說得我跟老吳面面相覷,照說我們兩個也不算菜鳥,這世界上能釣魚的地方也跑過不少,好成這樣子的地方還是第一次聽說,由不得我們不胡思亂想一番。

埃塞奎博河

終於坐到薩克那輛四輪驅動的車裏面了。

說到他的那輛四輪驅動的福特車,我就想笑。

我估計這輛車出廠的時候,薩克的爸爸都沒有出生,車舊得連銘牌幾乎都看不清楚,破到連駕駛室頂上都露了餡,填充的棉花耷拉下來,黑黑的分不清楚原來的顏色;車門關不上不說,換成四驅時要用個鐵勾點鉤住機件往外拉,真的長見識了。

薩克說,你不要怕,這車舊是舊了點,但有個大優點,耐操,關鍵時候不掉鏈子,不信咱走著瞧!

洛克斯通離喬治城200多公裏,一出了林登就一個勁地往山裏開。

老傅沒有騙我們,那種簡易的山間泥路被裝載木材的載重車壓得慘不忍睹,一個深坑連著一個深坑,最深的坑深度可達1公尺多,看得我心驚肉跳,沒有四輪驅動車還真的玩不轉。

薩克也沒有騙我們,那輛老車還真不是吃素的,每當我們陷進一個泥坑,我心裏叫聲完了,可薩克一腳油門,車屁股上噴出一陣黑煙,扭啊扭的總能夠從深坑裏掙紮出來,這一路走得刺激,顛得我們把大腸都要吐出來。

地方到了,那是埃塞奎博河中遊的一段,河流在這裏拐了一個大彎,水流平緩而清澈。

薩克的朋友過來接我們,他的名字很有拉風,叫Ray,在英文裏是射線的意思。

薩克和他的古董車

時間已經不早了,寒暄的話不多說,立馬動手往船上搬東西。薩克力大無窮,兩個手提溜了十幾樣東西,我們要搬個幾趟,他來回兩趟就都搞定了。

我和老吳私下裏開玩笑把薩克叫做「阿拉阿克巴」——阿拉伯語「真主偉大」的意思,那些搞自殺襲擊的恐怖分子在拉響引信之前都要來上這麽一嗓子。

對這個熱心豪爽的穆斯林朋友,我們沒有不敬的意思,這麽叫只是覺得好玩,可不能讓薩克給知道了。

東西搬完,立馬開船,我們都已經心急如焚了。

小艇拉出兩條白浪,在平靜的河面上高速飛馳,兩岸蒼郁的雨林在眼前一掠而過,這情景太像是在亞馬孫了,這麽說太對了,其實圭亞那也在亞馬遜雨林的範疇之內,說它是亞馬孫其實也沒錯。

全船的人都處於高度亢奮的狀態之中,正樂著呢,突然引擎一陣怪響,速度一下子掉了下來,把全船的人搞了一個前俯後仰。啊呀,出狀況了!

Ray收起引擎,檢查了半天,很喪氣地說裏面有個什麽零件壞了,看看能不能修好。

全船人都眼巴巴地看著他是否能整出什麽奇跡來,鼓搗了三刻鐘,薩克也上去一起幫忙,可惜妙手回不了春,那馬達死得翹翹的。

熱帶的太陽此時火辣辣地曬下來,頃刻間把光著腦袋的老傅曬得像煮熟的小龍蝦。

我說老傅你也是的,出來釣魚怎麽就不戴個帽子。他說走得匆忙,忘了。這人實在是蠻好玩的。

Ray的地盤

最後,兩個人黔驢技窮,說打電話求援吧。雨林裏的訊號時斷時續,急死外國人了,但終於聯系上。

半小時後,有人開著小艇送了一個引擎過來,Ray和薩克兩人七手八腳地換過來,一抽引擎,嘿,著了!一看手表,都快11點了,早上最好的釣魚時間就這麽錯過了。

船終於靠岸了,我以為釣魚地點到了,伸手就過去拽漁具包。

薩克說別動別動,我們釣魚的那個湖在山上,現在我們得把船擡到山上去。啊?還有這種事情?薩克說咱們要釣的巨骨舌魚比拉盧庫就在那個湖裏,幹點累活也值得。

薩克身先士卒,拿出鐵鏈子拴在船頭,Ray從船裏拿出一捧圓木棍墊在船下面,原來他們早有準備。

我們一起呼著號子,推的推,拉的拉。

薩克天生神力,這「阿拉阿克巴」真不是白叫的。每個人搞出一身臭汗,終於把船給拉上了高地,這就看到那個神奇的湖了。

營地旁的小河,裏面有的是螞蝗和食人魚

湖不大,也就七八百米長,沿湖一圈都是雨林,沿岸都是掉進水裏幾百年的枯枝爛樹,這地方看來有些難釣了。

大家都拿起船槳準備開劃,Ray手擡一指:「看哪!」哎呀我的天哪,離我們十幾米遠的水面上,悄悄地浮起三條巨骨舌魚,一條足有2公尺,另外兩條有個一米三四的樣子,它們在水面上緩緩移動,張開大嘴吸了幾口氣,又悄然下沈。

這巨骨舌魚是用鰓和肺交替呼吸的,鰓吸收的氧氣往往不夠用,所以每過一段時間,它們必須浮出水面,用肺來吸收空氣。

誇張點說,如果把它們按在水底,時間長了它們就會淹死。

所以,只要有巨骨舌魚的水域,發現它們是不難的。

Ray現身說法,把帶來的餌魚切成大塊掛上鉤,遠遠地投入水中。

我們也有樣學樣,紛紛將釣組投向四面八方,幻想著五分鐘以後會有一個劇烈的咬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個多小時了,眼睛瞪累了,脖子也伸得酸了,全船竟然連一個咬口也沒有,大家的心都直往下沈,那雄赳赳氣昂昂的勁兒不知跑哪去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在釣巨骨舌魚的時候一直在觀察水面,發現在枯樹之間爆發過好幾次炸水。

我估計那不是孔雀鱸就是什麽我猜不到的掠食性魚類,於是收了釣組,換上一個15厘米長的米諾,一甩手投到枯枝之間,收回來沒有動靜,接下來換個角度再投,還是沒有咬口。

我耐著性子不斷地投,不斷地讓擬餌做出小魚受驚飛躥和垂死扭動的姿態,投來投去投得我自己都要沒信心了。

可就在灰心喪氣的間隙中,猛然間一個炸水,竿梢就下去了,我條件反射一收竿,有東西了,釣到了全船第一條,那是一條只有1尺長的孔雀鱸,卻在收到船邊時一個洗鰓,眾目睽睽之下脫鉤而去。

準備拖船上山

大家都被巨骨舌魚折磨得有氣無力,看到此情此景,又活過來了,都換上了路亞,於是擬餌落水的聲音此起彼伏,掛樹的掛樹,鉤底的鉤底,一片亂哄哄中,Ray成功釣上來一條兩磅重的孔雀鱸。

我因為第一條開竿魚沒有拿上來,覺得很沒面子,決定定下心來,不要去想巨骨舌魚了,集中註意力再幹條大孔雀鱸,讓他們看看老頭子也不是吃素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等到了第二口,一收竿就覺得這不是孔雀鱸,它既不炸水也不洗鰓,中鉤後只是一個勁地往水下猛鉆,等收到水面看到魚時,我悲喜交加,悲的是那可不是漂亮的孔雀鱸,而是一條亞馬孫食人魚族中最兇狠的黑食人魚,喜的是這個尺寸的黑食人魚即便在亞馬孫也不多見,總算讓我出了一口惡氣。

一招得手,接著再來,果然給面子,又來一條還是黑食人魚,尺寸跟前一條不遑多讓,然後再上一條巴掌大的不知名小魚,這下就真的停口了。

Ray看到那條小魚,登時眼中放光,從船艙底下翻出來一盤好粗的尼龍線,裝上一個大鉤,他說這種小魚是比拉盧庫最愛吃的零食,這次下鉤一定成功!

大家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魚鉤扔進水裏,沒過多久,眾目睽睽之下,那麽粗的線一下子拉直了!Ray大喝一聲來吧,猛地一下往上一拽,什麽都沒中。

Ray後悔得直拍膝蓋:哎呀拉早了拉早了!大家一片惋惜之聲,比自己跑了魚都痛苦。

正亂哄哄的時候,突然晴空中響起一個炸雷,接著就下起雨來,原以為這種熱帶地方的雨下得猛,但是下不長,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想不到這雨越下越來勁,到後來大家都丟了釣具,用衣服包住頭,身子縮成一團。

即便這樣,還是從裏到外濕了個透。只一會兒,船裏就積了寸把來深的水,所有的釣具都泡在水裏面,大家只好輪流往外舀水,不然要不了半個小時,咱們的船就要沈了。

尺寸很可觀的黑食人魚

這雨一連下了兩個小時,猛然間說停就停,剎那間又是陽光謔謔,真是見鬼了。

一看表,都快到下午4點了,再不返航就來不及了,於是我們又把船擡上岸,這次是把船往下擡到河邊去。你以為比往上擡要省力?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大錯特錯了。

擡船上山的那條路被我們踩得光光溜溜的,被雨一泡,滑得就像塗了油一樣,空著手走上前,一不留神就滑一個屁股蹲兒,何況還要擡一艘船,真是一步三滑,兩步一個屁股蹲兒,才往下移動了十幾米,一個個就已經成泥猴了,只聽到中文英文此起彼伏,內容都是同一句粗口。

等好不容易挨到河邊,個個筋疲力盡,想到回程那條泥路,不知道被雨水泡成什麽樣子,想到就揪心。薩克啊,就指望你「阿拉阿克巴」了!

一天下來,全船就釣了不到十條魚,只有老傅「剃光頭」。老傅你前幾天怎麽說來著?鉤大線粗竿子硬,沒道理可講,硬拖死拽就是王道。老傅你給我再講一遍,我保證老吳不打你!(墨西哥·李震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