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沒來由不想說話,甚是煩躁,也懶得睡覺。
眼下,已是新年第一天,在這承前啟後、辭舊迎新之際,65歲母親提議:「今晚做一頓玉米面漿水酸菜飯,腌菜就著酸菜拌著玉米面根根吃。」
剛提起話音,我就很饞了。 當然是饞漿水酸菜了,就想立即喝上幾口漿水,吃上幾口酸菜。
一碗漿水面幾乎能夠成全我對所有美食的渴望, 尤其在不知吃什麽、做什麽飯來裹腹時,往往最先想到的也是易做、簡捷又喜人的漿水面。
我喜歡漿水面, 喜歡玉米、小麥混柔的面香浸潤腸胃時的滿足感,喜歡舌尖味蕾欣悅的酸爽體驗, 更喜歡用漿水的酸來撫慰焦慮不安的靈魂,每每此時,我是高興的。
一碗漿水酸菜面幾乎能夠成全我對所有美食的渴望, 尤其是盛夏中午時日,能吃一碗漿水面,必定會成為整個下午津津樂道的話題了,內心是知足的,心情是愉悅的。
而吃漿水面,必不可少的就是酸菜。 漿水和酸菜是融合在一起的, 是不分不離的,這也是漿水酸菜面的核心之處。
在我們這一帶區域,酸菜是自小就萬萬不可缺的吃食,往往是酸菜就著面條、和著餅子吃,在上小學三四年級,還見到鄰居家酸菜炒豬肉的吃法, 當時頗為驚奇,酸菜還可以和豬肉搭配,後來才知道那也是一道美食。
從小就吃著漿水酸菜面,吃著吃著就長大了。
漿水酸菜,是一道很悠久的傳統名吃,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做,都會儲存。
當然它和市面上酸菜牛肉面、酸菜魚裏的酸菜是不一樣的,它的制作頗為講究,先選用新鮮的小白菜、小芹菜、薺薺菜等,當然我最喜歡的還是在地裏撿的苦苣制作而成的漿水, 加上發酵的引子,盛在瓷裏或者塑膠桶裏,待3天左右就可以呈現出誘人可餐的漿水酸菜了。
我對漿水酸菜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當然更多的是對它的愛。參加工作後,格外強烈的感覺到我就像是一道酸菜,就如漿水面一般,澀澀的,酸酸的。 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之想,更不知道這個說詞是否正確。
小時候,都是奶奶搟面,媽媽燒火,漿水面搭配手搟面那才叫好吃。每當奶奶熗完酸菜(漿水),遠遠就能聞到它特有的香味亦或是酸味,很是吸引人,還在門口敲打核桃的我,丟下碎瓦子,焦急的跑進廚房,青皮核桃染黑的雙手不是翻缸就是翻盆,因為我們家饃饃一般就在這2個地方用紗布覆蓋著。
火急火燎地揪出一塊饃蘸著熗漿水吃,嘴裏憋的滿滿的,還不停的要說:「嗯,好吃」。
說話間,缸還在搖,盆還在響,可見我當時翻饃著急蘸著吃的速度是多快啊。
「饞鬼」就是奶奶和媽媽因此而形容我的,當然也是因為饞所以愛。
[呲牙][呲牙][呲牙][呲牙]如今幾乎再未這樣吃過,往往是回想起來不由的讓人略感悲傷,奶奶不在了,媽媽太忙,家裏幾乎很少吃手搟面了,漿水也多因保管不善被細菌感染而倒掉。
今晚就要吃到媽媽做的玉米面漿水酸菜飯了,思緒穿越二十幾年回到老家廚房,奶奶搟面、媽媽燒火,盆中是酸菜,鍋中是即將燒沸的下面水......煙火廚房,一切仿佛還是那麽近又那麽遠。
成年以後,味蕾的體驗不斷豐富增多,但在眾多吃食上,想著最多的還是酸菜面,往往是還沒怎麽想就已經口水泛酸,這就是饞了,一碗煮好的面條澆上嗆好的漿水、紅辣子,配以韭菜、炒青椒等其他小菜,我能足足吃2大碗,我想這也是因為愛所以饞。
酸菜自然是酸的,是發酵而成的,我愛它的酸,漿水面裏滋味長,這也是大多數農人喜愛漿水酸菜面的緣由之一。
我到現在還保留著酸菜就著面條一起吃的習慣,面香和酸香在全身浮動,神清氣爽,整個人舒坦極了。我想了想,這也許就是一種情懷吧,也是一種鄉愁吧。
36年了,我愛漿水,愛漿水湯、愛漿水面,這一直沒有任何改變。
現在市面上漿水酸菜是現代化工廠生產的袋裝漿水,面條也是壓面機制作而成,總感覺缺少了靈魂一樣的存在,已然吃不出小時候的味道和感覺了。
[呲牙][呲牙][呲牙][呲牙]即使這樣,這麽多年來,在眾多面食中我還是唯愛漿水面。
母親也懂我,隔三差五的會做漿水面吃,當然是手搟面,飯前都會先準備2碗漿水湯,慰藉我這「挑剔」的腸胃,還總說「還有,你慢慢喝。」
我愛酸菜,愛漿水。
這是酸的,酸的可口;也是香的,香的回味;也是爽的,爽的清涼。
如今人到中年,喜歡安靜、獨處,不再羨慕追求華麗的美食,不再有意體驗未食之食,想的更多的是「有一碗漿水面吃就足矣。」
想著想著,母親的飯好了。
新年伊始,一切歸零。
漿水酸菜面,開啟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