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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耿飈赴丹麥上任,以色列公使問道:你和林彪誰是兄誰是弟

2024-04-22歷史

1950年,耿飈赴丹麥上任,以色列公使問道:你和林彪誰是兄誰是弟

1949年11月30日,軍委決定,第一野戰軍和西北軍區合並,稱第一野戰軍暨西北軍區,統一領導和指揮西北的軍事工作。彭德懷任司令員,下轄第一、第二、第十九、第二十二兵團,其中第十九兵團駐地陜西,即陜西軍區,耿飈任副司令員兼參謀長。

本著幹一行,愛一行的精神,回到西安後,耿飈便著手準備修鐵路、搞建設、屯田開荒,開發西北。

耿飈拿出自己當年在隴東子午嶺大山裏大生產的本領,安下心,紮下根,計劃在黃河邊上開墾2700畝荒地,養豬牧羊,把大西北建成魚米之鄉。他曾經樂呵呵地對第一九三師政治委員史進前說:「哈!我們要做‘大地主’了。」

就在耿飈準備洗去征塵,沈下心來建設地方時,1950年1月19日,一封來自中央的電報被轉到十九兵團:中央準備調耿飈到剛剛成立的外交部工作。

從軍事領域到外交領域,從不修邊幅的武夫到風度翩翩的外交官,這中間的轉變實在是太大,讓人難以置信。

但在耿飈的心裏,其實對自己變成外交官隱隱有所預感。

早在內戰爆發時,中國共產黨在南京的機構和北平軍事調處執行部的工作人員陸續返回延安。周恩來曾召集他們開會,除了布置工作外,特意叮囑說,搞過涉外工作的同誌不要走散了, 「說不定什麽時候還需要」。

當時耿飈正在北平軍調部擔任交通處處長。如今周總理執掌外交部,特別需要有對外經驗的人,自然會想到當年的這群同誌。

作為軍人,對於命令耿飈自然是無條件服從。他在接到命令後,立即動身前往北京。

1950年3月15日,耿飈一大早就趕到外交部報到。在這裏,周總理為他分配了新的工作:新中國駐聯合國代表團軍事代表。

耿飈領了任務後,便一頭紮進準備工作當中,什麽咨詢專家,列出計劃,搜集外交領域的相關書籍和資料,甚至連清朝鹹豐年間編寫的【籌辦夷務始末】都咬著牙不惜巨款買了一套。

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他這些錢白花了。

就在他惡補外交知識的時候,設在紐約成功湖的聯合國大會一片混亂。中國人民嚴正而合法的要求,竟遭到蓄意破壞和美英集團的無理拒絕。因此,蘇聯隨即宣布結束安理會,以抗議不代表任何人的國民黨代表繼續出席,並嚴正宣布:安理會在沒有蘇、中兩常任理事國代表參加的情形下所透過的一切決議,均屬非法。

3月21日,周恩來再次召見耿飈:因中國在聯大席位被蔣介石集團竊據,耿飈將被任命為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瑞典王國首任特命全權大使,也是新中國向西方國家派出的第一個大使。

宣布任命後,接下來就是為期幾個月的大使培訓。首批駐外大使的培訓學習,從外交的ABC學起。不但要學習國際形勢、世界知識,新中國的外交政策和未來駐在國的政治、經濟、社會等各種情況,還要學習外交禮儀,了解外國的風俗習慣。

為了便於第一批將軍大使適應和熟悉外國的生活習慣,周總理指示外交部辦公廳找一個合適的飯店,讓駐外大使連同家眷都搬進去住。外交部辦公廳經過比較,確定將他們集中到前門大柵欄的新華飯店。

經過近半年的惡補,將軍大使們從外交ABC開始,基本上知道了外交是怎麽回事。大使培訓班成套的講各國的國體、經濟、政治、歷史、風俗、元首。講外交的紀律、駐在國的禮儀模式和風俗習慣:什麽叫照會,怎樣出具備忘錄,如何去拜訪等等。

在當時的北京城裏,除了涉外的六國飯店、北京飯店外,接下來就數得上新華飯店了。房間裏的衛生裝置、彈簧床、地毯,使得耿飈這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人感到很不習慣,甚至不自在。

特別是睡在彈簧床上,整個身體好像陷在坑裏,翻個身要花很大力氣,還上下顫動,真是睡不著、坐不穩。但大家都知道,對這些必須習慣起來,自在起來,才能逐漸適應外國的生活習慣。

有一次,耿飈和曹祥仁、黃鎮等第一批大使們就外交禮儀交談,大家都期望外交部派人講解一下有關呈遞國書的儀式,因為那是出使後最重要的第項禮儀。他們向外交部辦公室副主任閻寶航提出了這個要求,閻寶航答應將這個要求反映上去。

不久,周恩來指示,過幾天有位東歐國家的駐華大使要向毛主席呈遞國書,到時安排10位大使去現場觀摩學習。

到了遞交國書那天,參加觀摩的大使們早早就走進了懷仁堂。他們等接見廳布置好以後,偷偷地躲在邊上的屏風後面。遞交國書這種外交儀式冗長而復雜,前前後後持續了許久。大廳內正進行著一板一眼的問答,屏風後面的大使們由於屏風高度,只能半蹲著,這一套儀式下來,竟是感覺比急行軍三十裏還累。

儀式完成後,毛主席得知新中國的第一批大使們正在這裏取經,非常高興,親切接見了他們,對他們說:「你們出去,我放心,因為你們不會跑」,一語道破了當時新中國在國際上所面臨的惡劣局面。

在耿飈接受外交官培訓期間,新中國在北歐的外交突破取得了連鎖反應,挪威、芬蘭也先後與中國建交。本著一事不煩二主的原則,耿飈又被任命為駐丹麥公使、駐芬蘭公使,一人身兼三職,成為新中國第一位一人任三使的外交官。

1950年9月12日下午,耿飈一行跨越萬裏,終於踏上了瑞典王國的國土。

9月19日,耿飈履行了大使最重要禮儀——呈遞國書。

梅拉倫湖把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分割成14個小島,白晝式的夏天剛剛過去,濕潤的季風從波羅的海吹來,掠過老城王宮的上空,夜來閉合了的睡蓮張開清潔的花瓣,與它的姊妹花——鈴蘭相映成趣。它們都是瑞典王國的國花。

黃地紅十字的瑞典國旗在王宮廣場上飄揚,王官格外清潔,一塵不染,只有幾只烏鴉(瑞典國鳥)在聒噪。

四輛豪華的皇家禮車緩緩地駛向王宮,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輛豪華的六乘王輦。兩只石雕獅子分立在王宮正門兩旁,兩排身穿中世紀武士甲胄、頭戴紅色絨毛蓬松高帽的皇家衛土持槍而立,手套白得晃眼,銅紐扣閃閃發光。他們挺胸收腹,向六乘王輦行註目禮。

12時整,城內的廣場上傳來瑞典王國國歌的樂曲聲,斯德哥爾摩每天的升旗儀式開始了。瑞典王國迎接中華人民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耿飈的禮儀正式啟動。

耿飈端坐在六乘王輦之上。瑞典王國外使引見官、皇家禮賓司司長拉摩男爵目不斜視,在耿飈的左側正襟危坐。

六乘王輦是正禮車。它的後面是3輛兩挽的副禮車,每車乘坐兩人,坐著中國使館參禮的官員和轉譯。

訓練有素的禦馬高擡腿,輕叩蹄,穿過皇宮前寬大的廣場,在皇宮的門前停住,拉摩男爵首先下車,向客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瑞典王國特命全權大使耿飈將軍,踏上了王官的紅地毯。小號和管風琴奏起迎賓曲。

皇家侍衛高喊:「中華人民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耿飈將軍到!」

拉摩男爵陪同貴賓人宮,典禮局長在皇宮門口內側迎候,待禮賓司長介紹後,與大使行握手禮。

典禮局長說:「大使閣下,中國國王古斯塔夫五世陛下將委托阿道夫王儲殿下接受國書。」

由於古斯塔夫陛下年事已高,已將一切國事交由儲君阿道爾夫,在15日古斯塔夫派待從長看望中國使團的時候,禮賓司長已告訴耿飈,將由阿道爾夫殿下接受國書。耿飈即表示:「聽從您的安排。」

典禮局長:「請跟我來。」

兩名皇家禮兵立刻進入精靈位置,把耿飈和他的使團領到第一接待室。

在第一接待室,典禮局長禮貌地結束,曾經到大使館拜會過耿飈的皇家待從長出現了。侍從長重復著典禮局長的程式,實際上他在確認來賓的身份和人數,以便向王儲報告。他請貴賓進入第二接待室。

第二接待室即參禮室的外室,樞密大臣在那裏迎接。他與全體參禮人員一一握手後旋即離去,只有一直陪著大使的拉摩男爵還在。

皇宮的建築豪華而高大,周圍的環境溫馨得有點神秘,長長的舒美絨窗簾優雅地低垂著,正在北回歸線遊弋的太陽把它的光線恰如其分地透進來。對面的墻壁上有一幅油畫,一個肩負水罐、薄裙赤腳的西洋女人,正看著耿飈手中裝裱成「聖旨」模樣的國書微笑。

頃刻,通往參禮室的大門無聲地開啟了,樞密大臣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大門的一側,他和拉摩男爵把耿飈、轉譯顧亟引入參禮室。國王古斯塔夫五世的王儲阿道爾夫正在等候中國大使。他將代替國王接受國書。

禮賓司長和樞密大臣結束,耿飈先向王儲致意,然後趨前幾步,按照外交禮儀的程式,現在是大使向駐在國元首致辭的時候了。

但是,阿道爾夫殿下招招手,客氣地請耿飈坐下談。

站立致辭改為坐下交談,這在中南海「窗下學禮」的見習時沒有見過,在外交官遞交國書的程式中也是絕無僅有的。耿飈轉達了毛澤東主席對國王陛下的問候,表達了中國人民對瑞典人民的友誼,接著說:

「今天能夠覲見王儲殿下,感到非常榮幸。我將為增進中瑞兩國間和兩國人民間友好合作關系而作出不懈努力。」

在譯員朗聲的轉譯中,阿道爾夫也加入談話。開始詢問新中國的有關情況。歷史、文化、毛主席,耿飈都一一作答。他詢問了耿飈出國前的職務、中國的糧食生產情況。

「我本人曾有幸去中國遊歷,那是在1925年,中國,是個美麗的東方國家,那裏的人民是善良的人民。」阿道爾夫王儲真誠地說道。

談話告一段落,耿飈呈上由毛澤東主席簽署的國移,並請求引見他的使團。阿道爾夫應允後,拉摩男爵引導其余中國大使館館員進人參禮室,他們環立室內,耿飈一一向王儲介紹:參贊郝汀、二等秘書張一鳴、二等秘書盛之白、三等秘書鐘嶽磊、中校武官宋登華。

阿道爾夫與使館隨員一一握手致意。

遞交國書後不久,就即將迎來十一國慶日,新中國的「周歲生日」。按照慣例,新中國所有駐外使館都應該舉行國慶招待會,招待駐在國的政要名流,以及各界代表。

9月30日,新中國「周歲」華誕前夕。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瑞典大使館舉行國慶招待會。

斯德哥爾摩大旅館燈火通明。貴賓們準時抵達寬敞的宴會廳。

舊中國閉關自守。新中國剛剛進入他們的視野。

「毛澤東把農民組織起來,在收割季節起義,他們甚至連一支毛瑟槍都沒有,」一位議員說, 「用的是鐮刀和矛。」

「他們的早餐是一些神秘的草根,無論將軍還是士兵,都住在洞穴裏,洞穴的上面是一座塔。」

「作戰非常勇敢。」

「完全斯巴達式的」

在對這個遙遠國度好奇的議論聲中,主人宣布宴會開始。

報刊和電台的記者湧向主席台,兩架電影攝影機哢哢作響,照相機的閃光燈不時冒起一縷縷白煙。

這是新中國在西方國家舉行的第一次招待會,出席招待會的包括瑞典的內閣大臣、政黨領袖、議會議員、軍方人士、外交部官員,斯德哥爾摩市政府的官員、議員,社會名流、華人華僑代表和各國駐瑞使節。

500多人把偌大的宴會廳擠得滿滿的,熱鬧非凡。他們聽著轉譯把句句中國話轉譯成英文和瑞文,初步了解了新中國、中國共產黨、毛主席、人民軍隊等等,驚奇地睜大了藍眼睛。

觥籌交錯,盛況空前。記者們奪門而出,直奔電報局,用各種語言把耿飈大使的講話發往世界各地。中國外交官首次向西方世界展示了他的外交才能。

耿飈大使和夫人頻頻向貴賓敬酒。大使夫人、女八路出身的趙蘭香開始使用她學會不久的英語「請」示意來賓隨便。

這時,瑞典皇家海軍的一位高級軍官問耿飈: 「聽說大使閣下是位將軍,不知您曾帶過多少軍隊?」

耿飈還真沒準備這方面的問題。他指揮過多少兵力?自1928年起,他曾經帶過只有十幾個人的遊擊隊,也曾經帶過像紅九師、紅四團、第三八五旅這樣千把人的團隊,與「將軍」相配,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九兵團轄三個軍,每個軍約四五萬人。

「不算地方部隊,也就是十幾萬人吧。」他想了想,合計了一下說道。

皇家海軍的軍官一聽,馬上「啪」地一個立正,馬靴在腳下一碰,用尊敬的目光看著這位瘦削的大使說: 「您統帥的軍隊比我們國家全部軍隊還多!如蒙不棄,請喝一杯!」

瑞典陸軍共有19個步兵團,約3萬多人,只有在實施戰時動員時,全國可動員45萬人。

耿飈在不經意間的一番「炫耀」,讓他贏得了在場眾人的尊重,大家都在小聲嘀咕耿飈原來是一位統帥數十萬大軍的將軍。

1950年10月10日,招待完瑞典這邊,耿飈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丹麥首都哥本哈根,開始履行駐丹麥特命全權公使的職責。

按照外交部的規定,耿飈拜會了與新中國建立了外交關系的大使、公使,向已經與新中國開始建交談判的大使、公使館發出了任職通知。

以色列工黨政府早在1月9日就宣布承認新中國,因此以色列駐丹麥公使館也接到了中國公使的就任通知書。以色列駐丹麥公使是個猶太人,按照約定俗成的規矩,僅有就任通知的使館間是無須拜會的,但這位長著大胡子的公使破例地來到中國駐丹麥公使館,他遞上名片,寒暄後,竟然問: 「您和林彪,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這是耿飈沒有預料到的一個問題。經過再三詢問,真相大白:當時外國人風傳林彪要帶領誌願軍去抗美援朝。而西方人按照他們取名的習慣,總是把名放在前面,把姓放在後面。恰恰這「飈」、「彪」在英語裏無論書寫還是發音,一模一樣,似乎他們是姓「飈」的弟兄倆。

耿飈笑起來。耐心地告訴他中國人取名有什麽不同。還告訴他,林彪老家是湖北省,而自己是湖南省的,沒有一點血緣關系。如果單按年齡講, 「彪·林」比「飈·耿」大兩歲,但嚴格來講,林彪是老上級。在紅軍時期,自己當團長的時候,林彪已經是軍團長了。

耿飈用自己的幽默與機敏化解了一場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