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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荼謀反與匈奴崛起:公元前202年北境震蕩之秋

2023-12-11歷史

前202年,劉邦登基為大漢皇帝五個月之後,燕王臧荼反了。

臧荼,秦漢之際的風雲人物,戰國後期燕國的一員大將。荊軻刺秦後,秦王政舉兵滅燕。作為燕國大將,臧荼改名換姓隱居起來以躲避殺身之禍。

陳勝吳廣起義後,臧荼在項羽麾下戰功卓著。在前207年,協助其攻破關中,成功推翻秦朝,受封燕王。後來,他與遼東王韓廣爆發激烈沖突,最終在無終之地戰勝韓廣,鞏固了對燕地的統治。

韓信在打敗陳余拿下趙國之後,聽從趙國舊將李左車的建議,派使者送信給燕王,燕王臧荼表示歸順韓信,自此投降漢王劉邦。公元前202年,漢王五年(前202年),劉邦徹底擊敗項羽,完成天下一統。燕王臧荼聯合楚王韓信、韓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長沙王(前衡山王)吳芮、趙王張耳共同尊奉漢王劉邦為皇帝。

有從龍之功的臧荼,卻在僅僅5個月後意外地發動了一場北境謀反,並引起隨後一連串政治連鎖反應,後面很多人命運的齒輪自此開始轉動。

種種跡象看,這次謀反極為反常。

反常之一是臧荼放棄進攻土地肥沃、人口眾多的趙國(華北平原),選擇攻打邊塞苦寒的代郡。要知道,在生產力低下的古代,人口和耕地是一國最核心的財富。河北平原沃野千裏,人口稠密,在宋朝以前一直是全國最富庶的地區,也是戰爭、政治勢力最重要的爭奪地區。相比之下,代郡則是妥妥的苦寒之地,人口稀少,可耕地面積小,對於臧荼這個能力級別的諸侯王來說並無多大價值。

反常之二是他沒選擇實力較弱的趙王張敖來捏軟柿子,而是選擇直接與剛完成全國統一、實力正盛的劉邦進行硬剛,從諸多角度來看這個選擇非常不明智。臧荼的謀反選擇在劉邦完成統一之後,而非楚漢爭霸時期,也令人費解。在楚漢爭霸時期,劉邦面臨諸多敵人,分兵四面,屬下將領叛變難度相對較小,並且實際中發生了多次。而在劉邦完成統一後,他能夠集中優勢兵力進行平叛,迅速做出決斷來對付謀反者,這一平叛執行力貫穿了整個劉邦的帝王生涯。

從內部來看,似無謀反的動機。那麽,就只能從外部來看了。

讓我們把目光投向北方——匈奴。

在公元前205年到202年期間,匈奴成功完成對西面大月氏的第一輪勝利,徹底統一了北方草原。臧荼謀反選擇在秋天進行,剛好與匈奴每年寇邊搶掠邊民的時間相吻合,因為這個時候匈奴戰馬最為肥壯。匈奴也自此崛起。

臧荼謀反時,燕國和代郡兩地地圖上相對位置如圖,你看出了什麽?

你猜對了,燕代兩地與北宋失去的燕雲十六州基本重合,擁有中國北方形勝之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山勢環繞,為謀反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那麽,臧荼謀反的原因和動機也就呼之欲出了。

匈奴的帶路黨。

這一決策與地理考量不無關系。代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而且在地理位置上與燕國相鄰,為臧荼提供了更好的後勤保障。同時,代郡在匈奴的進攻中可能扮演了重要角色,因此,透過攻占代郡,臧荼可以更好地鞏固與匈奴的合作關系,為匈奴南下開啟漢朝大門。

這種與匈奴活動時間的巧妙配合以及地理位置的優越性,使得臧荼能夠更好地利用匈奴的支持和燕地的地利,對漢軍形成有力的打擊。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時期,匈奴已經完成了對北方草原的徹底統一,為臧荼提供了強大的支持。因此,臧荼選擇在這個時刻謀反,不僅與匈奴的活動相互呼應,而且能夠充分利用匈奴的力量,加強對漢軍的打擊力度。

總體而言,臧荼謀反從宏觀到微觀都最終指向了他的戰略意圖。當然,這一謀反實際上是一場背叛國家的舉動,臧荼的決策最終導致他站在了整個大漢敵對的一方,協助匈奴對抗漢朝。臧荼的叛亂很快就被高祖劉邦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撲滅,臧荼本人被殺,但是這場不起眼的叛亂給北方邊境的百姓帶來了一系列深重戰爭災難。

蝴蝶效應自此開啟。

臧荼謀反失敗後,兒子臧衍逃亡匈奴。高祖改命親信盧綰為燕王。

高帝十年(公元前197年)九月,大漢北部戰區總司令陳豨叛變。這場叛變驚天動地,高祖劉邦幾乎調集了楚漢戰爭的全明星陣容來平叛,包括燕王盧綰、右丞相酈商、太尉周勃、齊相國曹參、舞陽侯樊噲、潁陰侯灌嬰、曲逆侯陳平、太仆夏侯嬰、齊相國傅寬、車騎將軍靳歙、將軍郭蒙、將軍劉澤、禦史大夫趙堯等人、梁國將軍衛胠、將軍陳錯、河間太守張相如、郎中公孫耳等,最終耗時一年半才平息了這場戰亂。

燕王盧綰亦率兵自東北攻打陳豨。新任燕王盧綰透過使者張勝向匈奴傳遞虛假的陳豨戰敗訊息,以防止匈奴向陳豨派遣增援部隊。盡管張勝原本計劃與匈奴合作共同擊敗陳豨,但與臧衍的交流改變了他的立場。臧衍指出,張勝之所以備受信任是因為他對匈奴事務的了解,而燕國之所以能夠維持相對長久的穩定是因為諸侯屢次發動反叛。臧衍在這一背景下警告張勝,表明為了燕國的利益迅速消滅陳豨雖然有短期的收益,但在陳豨被清除後,燕國可能會成為下一個受到威脅的目標。最終,張勝認同了臧衍的觀點,因而決定不再返回燕地,而是勸說盧綰與匈奴進行秘密勾結。

最終,盧綰與匈奴暗通款曲的情況暴露,劉邦一氣之下派出樊噲去攻擊燕國,燕地再次陷入戰火。在漢軍攻擊下,退至長城,準備待劉邦病愈後,回朝謝罪。得知劉邦去世後,盧綰歸國無望,投降於匈奴,病卒於北方。在臧荼兒子的助攻下,漢初的剪除異姓諸侯王的行動至此結束。

臧荼有一個孫女,名叫臧兒。臧兒先嫁給槐裏的王仲為妻,生個兒子名叫王信,還有兩個女兒,其中長女叫王娡。後來王仲死了,臧兒又改嫁給長陵田氏,生了兒子田蚡、田勝。

王娡後來嫁給了大漢棋聖劉啟,生了個兒子,叫劉徹。

王娡同母異父的弟弟田蚡,後來做了劉徹的丞相。

給匈奴當了帶路黨的臧荼或許永遠也想不到,他的孫女的外甥,後來成為匈奴最恐怖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