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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地 獄 之門——殉道者 胡風及其同仁們

2024-01-06歷史

1955 年1月,在一份「通知」上說:50年代初的一系列批判鬥爭,是為了在大約500 萬有閱讀能力的黨內幹部和黨外知識分子中認真地進行教育,並透過他們來教育廣大人民群眾。

它們折射出一種時代的動向。此後,這種批判將被視作「一項最基本的經常的任務」。

1955 年6月,【關於胡風反···】一書的「序言」,十分明確地指出:「我 們 所以重視胡風事件,就是要用這個事件向廣大人民群眾,首先是向具有閱讀能力的工作幹部和知識分子進行教育,向他們推薦這個‘材料’,借以提高他們的覺悟程度。」

兩年後,反「右」運動開始。1957年5月,當時一份材料寫道:「中國共產黨有大批的知識分子新黨員(青年團員更多),其中有一部份確實具有相當嚴重的修正主義思想⋯⋯他們跟社會上的右翼知識分子相互呼應,聯成一起,親如兄弟……最近這個時期,在民主黨派和高等學校中,右派表現得最堅決最猖狂。」6月有這麽一種說法:

「無論民主黨派、大學教授、大學生,均有一部份右派和反動分子,在此次運動中鬧得最兇的就是他們,他們歷史復雜,或是叛徒,或是在過去三反肅反中被整的人,或是地富資本家子弟,或是有家屬親戚被鎮壓的。」7月,指出:「這一次批判資產階級右派的意義,不要估計小了。這是一個在政治戰線上和思想戰線上的偉大的社會主義革命。」(30年後,【···歷史問題的決議】作出糾正:「反右派鬥爭被嚴重地擴大化了,把一批知識分子、愛國人士和黨內幹部錯劃為‘右派分子’,造成了不幸的後果。」)

1958年3 月 22 日的成都會議上,老人家說: ······

「···」的來臨只是遲早的事。因為「···革命」已經在批判胡風運動中進行了「預演」,又在「反 」運動中作了一次彩排。隨時隨地都可「由普及到提高」。

1958年5月20日,在「八大」 講話中,老人家 在分析「設定對立面,有兩種」時說······

陳雪薇著【歷 史 的 啟 示】雲: 1957年6月8 日至 1958年4月間,全國開展了一場反右派鬥爭,共劃定「右派分子」有55萬多人。經復查絕大多數改正了,約3000人不改正。在運動中,還錯劃了一批「反 社會主義分子」、「中右分子」,約31萬多人,現已全部平反。

【若幹重大決策 與 事件的回顧】中說:「據我所知,粉碎‘四人 ’特別是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改正被錯劃的‘右派分子’的結果表明,反右派鬥爭中所劃的55萬人中,除極少數是真右派外,絕大多數或者說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錯劃的。」此外,書中還提供了幾個數位:「在1959年、1960年兩批摘掉約99000人的‘右派分子’帽子的基礎上,又分批摘掉了一部份‘右派分子’的帽子。到1964年,已先後5批共摘掉約30萬人(其中主要是知識分子)的右派帽子。」然而,好景不長。此後不久,這些人連同更廣範圍內更多的文化人甚至黨內外幹部又都出了問題。

在文化領域,文藝工作者首當其沖成為「祭品」。

1963年12 月12日,老人家在中宣部文藝處編印的關於上海舉行的故事會材料上,寫下「兩個批示」中的一個······

時隔半年,1964年6月27日,老人家又在 寫下另外一個著名的「批示」:「這些協會和他們所掌握的刊物的大多數(據說有少數幾個好的),15年來,基本上(不是一切人)不執行黨的政策,做官當老爺,不去接近工農兵,不去反映社會主義的革命和建設。最近幾年,竟然跌到了修正主義的邊緣。如不認真改造,勢必在將來的某一天,要變成像匈牙利那樣的團體。」

終於,時間的車輪旋轉到1966年,發出一個關於「文化···」的【···通知】。這個高度濃縮「文 革」前意識形態鬥爭史並進一步明確其後運動取向的檔指出:「全黨必須遵照老人家的指示,高舉無產階級文化 革 命的大旗,徹底揭露那批反 黨反 社會主義的所謂‘學術權威’的資產階級反 動立場,徹底批判學術界、教育界、新聞界、文藝界、出版界的資產階級反動思想,奪取在這些文化領域中的領導權。而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同時批判混進黨裏、政府裏、軍隊裏和文化領域的各界裏的資產階級代表人物,清洗這些人……」

這就是五六十年代歷史演化的思想脈絡。它起始於50年代初的知識分子改造,經1955年反胡風運動將「思想改造」提升為「文 字 獄」式的「政治鬥爭」改造,再經1957年反「右」運動推而廣之,直通「文化運動」的巨大歷史深淵。

正如許多人所認識的那樣,「文 革」並不只是「四人 」的問題,每一個參與其中尤其是在它之前就呼風喚雨的人都應承擔責任。

五六十年代曾長期與周揚一起領導文藝運動的張光年,晚年就有著自己的反思。他在「 」後第一次去見周揚,就說:「周揚同誌,我們這些年幹了些什麽?是不是在做嬰兒的殺戮的工作?」(張光年、李輝【談周揚】)

其實,那個過來的時代豈止是殺戮了「嬰兒」,比「嬰兒」更有反抗力量的「成人」不是在他們遭到「殺戮」之前就已被「剿滅」了嗎?

歷史的檔案上記下了胡風和「胡風分子」,也記下了儲安平胡「右派分子」,同時記下一切被打入地獄的這個、那個什麽「分子」,並記下「地獄之門」上令人膽寒的兩個赫然大字:「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