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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輪問陶勇,為何不到九兵團報到?陶勇:擔心頂不住你的脾氣

2024-02-29歷史

1950年 8月18日,毛主席點名宋時輪的九兵團和楊得誌的十九兵團開赴隴海鐵路、津浦鐵路沿線作為第一梯隊隨時準備入朝。

盡管各方面的準備工作都已經齊全,但在宋時輪的心裏,卻還有一件大事沒解決。

原定調九兵團任副司令員的陶勇還沒有上任。

1949年6月,中央軍委就擬定,陶勇調九兵團任副司令員,宋時輪那時很高興,盡管兩人之前沒什麽交集,但宋時輪知道,陶勇打仗不含糊,是個猛將,所以打從心底裏就有些期盼。

可出乎預料的是,宋時輪左等右等,也不見陶勇來,甚至就連一個電話也沒有。

宋時輪心中納罕,對陶勇也有了意見。

入朝前夕,宋時輪帶著參謀人員下部隊視察準備工作,恰巧離陶勇23軍駐紮的杭州不遠,於是臨時決定去看一看。

宋時輪到23軍的時候,陶勇正在食堂吃飯,一聽軍部參謀報告宋時輪來了,蹭的一下子就站起來出門迎接,宋時輪這時已經帶著人風風火火的走過來。

看見陶勇桌上的飯菜,宋時輪也開起了玩笑:

「陶軍長這飯菜,看來是不歡迎我來啊!」

陶勇站在一旁,見狀也只好表示:

「司令,您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沒準備啊!」

宋時輪笑瞇瞇的望著陶勇說道:

「我來接我的副司令啊,副司令架子大,我不親自來接都不去報到啊!」

一句話,說的陶勇滿臉通紅。

1949年7月11日,華東軍區決定,以九兵團兵團部一部與33軍軍部,組建淞滬警備司令部,宋時輪兼任淞滬警備司令員。

當時主要負責淞滬地區警備的就是九兵團下轄的33軍,33軍暫時保留番號,在九兵團入朝前夕,33軍改稱華東公安軍,等於說就是脫離了九兵團建制。

考慮到解放台灣,粟裕後來就解除了九兵團淞滬警備的任務,但當時九兵團下轄只有20軍、27軍兩個軍,30軍被劃歸海軍,33軍執行淞滬警備任務 ,因此粟裕決定,調原八兵團所屬的26軍和7兵團所屬的23軍歸9兵團。

時間已經到了1950年1月。

這麽來看,粟裕調陶勇出任九兵團副司令員,目的也是為了加強23軍與九兵團所屬各軍的配合。

定下來23軍劃歸九兵團下轄後,三野向中央推薦陶勇任九兵團副司令員, 命令下達前,三野政治部主任的唐亮還專門找他談了話。

本來按照一般邏輯,從軍長調任兵團副司令員,是屬於升職,一般人都是求之不得,可陶勇臉上卻顯出為難的神情。

「首長,我不太想去,23軍還有很多工,我現在走,恐怕不合適。」

聽了陶勇的話,唐亮非常詫異,後來在他一再詢問下,陶勇這才說明了原因:

「首長,我非常感謝野戰軍對我的肯定,給我這個提升的機會。可是,您不知道,宋司令員的脾氣太大了,我有些受不了,害怕在那裏和他有沖突。」

唐亮這才恍然大悟。

宋時輪脾氣大,在全軍中是出了名的。

能打仗的將軍,絕大多數都有自己的個性,宋時輪也不例外。

1934年初春,因看不慣軍中批評「羅明路線」的風氣,宋時輪主動到了紅軍大學學習。

當時,按照【紅軍優待家屬條例】,紅軍大學要定期組織學員去幫助紅軍家屬,他和一位同學被分在一個組,一個負責挑泥,一個負責上泥,宋時輪肩膀上有傷,挑不了太重,因此對負責上泥的同學說:

「下一次能不能少上一些泥!」

可沒想到的是,宋時輪下一次挑泥時,擔子裝的比上次還重,他一下子沒壓住火氣,指責同學:

「我是自願來優待紅軍家屬的,又不是來罰苦工的,你為什麽要這樣搞?」

負責上泥的學員回去就告了宋時輪一狀。

紅軍大學後來以「 破壞蘇維埃政府法令,組織觀念薄弱,堅持錯誤 」的理由,給予宋時輪開除黨籍3個月的處分。

不過,因為馬上中央紅軍就踏上了長征之路,宋時輪的黨籍問題也因此被擱置。

抵達陜北以後,毛主席派宋時輪到新組建的紅十五軍團任作戰科長,宋時輪這才委屈的說:

「作戰科是核心部門,這麽重要的部門派一個被開除黨籍一年多的非黨幹部去,合適不?」

毛主席大感意外,問了一句:「怎麽回事兒?」

宋時輪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毛主席反過來勸慰他:

「用人之長是組織的事,恢復你的黨籍也是組織的事,請你服從組織的安排,到紅十五軍團報到工作。」

在毛主席談話後,宋時輪到了紅十五軍團赴任,不久後在政委程子華以及錢均的介紹下重新入黨。

不過,宋時輪脾氣大,一個更大的體現還是在濟南戰役時期。

1948年8月25日,粟裕召集華野各級將領在曲阜開前委擴大會議,商討濟南戰役的事宜,按照粟裕一開始的「攻城打援」的戰略,粟裕以許世友、指揮的山東兵團主攻濟南,自己親率外線兵團,負責阻擊徐州方向的援兵。

為了加強攻城力量,粟裕還特意從外線兵團抽調了幾個縱隊來充實攻城集團。

不料就在會議上,時任十縱司令員的宋時輪卻不幹了。

宋時輪的十縱專擅打援,在全軍中享有「排炮不動,必是十縱」的說法,之前桃林崗阻擊戰,宋時輪就是和邱清泉的整編第五軍對抗。

也因為這個原因,粟裕仍安排宋時輪阻援,負責統一指揮6縱、10縱兩個縱隊。

可宋時輪心裏很惱火,因為歷來在各種戰役中,阻擊戰是最不好打的,不僅要以劣勢兵力對抗敵人優勢兵力,而且打阻擊戰也很少繳獲,是屬於吃力不討好的作戰形式。

所以宋時輪也想換一換,不能老讓十縱啃骨頭,也該吃一回肉了。

更為關鍵的是,宋時輪想借著這次機會,替自己申辯一次。

在華野前委召開在曲阜召開的大會上,宋時輪不僅要搶主攻任務,還要說清楚一件往事。

1947年8月,劉鄧大軍南下挺進大別山,宋時輪率領十縱牽制邱清泉的第五軍以及吳化文的整編84師,圓滿完成任務以後,邱清泉繼續率軍南下,吳化文勢單力孤,決定北返。

宋時輪那時考慮到,吳化文部本來是偽軍,在魯南又胡亂造過許多殺孽,如果順手除了也好。

可萬萬沒想到,邱清泉率第五軍南下是虛晃一槍,就在宋時輪率領十縱與吳化文纏鬥時,邱清泉突然殺出,宋時輪被打了個猝不及防。

也因為邱清泉、吳化文一路上追逼甚急,十縱傷亡很大。

負責外線作戰的華野參謀長陳士榘立即下令,十縱北撤黃河,

可這麽一撤,麻煩也來了,宋時輪本來主要負責牽制邱清泉的第五軍,現在北撤黃河後,讓開了黃河渡口,邱清泉第五軍大軍南下,直逼劉鄧大軍。

訊息傳來時,讓一度頗有涵養的劉伯承大怒,因為少了陳唐兵團牽制,部隊不要說挺進大別山,可能走到半路上,就會給人消滅了。

劉伯承批評陳士榘、唐亮兵團打圈子避戰,後來毛主席得知情況以後,也很生氣,但他在電文裏沒有批評華野,只是揪住了宋時輪北渡黃河:

「宋時輪十縱自動北渡,致受損失,是一大失誤。」

毛主席的批評電文裏說的含蓄,實際上也有大事化小的意味,畢竟華野還要在魯西南與中原打仗,不能一下子批評的狠了。

可這件事兒裏面,唯一受委屈的是宋時輪。

顯然,宋時輪並不是如毛主席所說的那樣「自動北渡」,而是中了邱清泉聲南擊北的計,遭到了損失,不得不撤,而且他在撤離時,是請示了陳士榘的,而且也是獲得了批準的,怎麽能說是「自動北渡」呢?

宋時輪的情況,陳毅、粟裕是心知肚明,但他們意識到毛主席此舉中的深意,因此沒有過於申辯。

一直到10月10日,陳粟這才致電中央:

「申明前次北渡的責任問題,此時由於敵情緊迫,且是按陳士榘、唐亮指示執行的,以後在西兵團經驗檢討中,再詳談。」

即便如此,宋時輪心裏還是有疙瘩。

之前我們就提到過,宋時輪性格火爆,根據史料記載:

「宋時輪將軍酒量大,有百杯不倒、千杯不醉之稱。宋時輪自稱‘酒將軍’,他與許世友的酒量不相上下。戰爭年代,宋時輪喜光頭,青筋怒突;喜敞懷,胸肌累累;喜腰間挎盒子槍,槍把掛流蘇。性如炸雷,出口粗魯,動輒揮拳怒吼,部屬都怕他。剛認識他的人,都不相信他是正牌黃埔軍校畢業生。」

宋時輪治軍也很嚴,豫東戰役時,十縱在桃林崗阻擊邱清泉的第五軍(十縱與國民黨軍第五軍也算是冤家),因為打的很艱苦,粟裕一度發電給宋時輪,如果一線守不住,可以退二線繼續防守,可宋時輪偏不,一直堅守在一線,並且還嚴令各部:

「進攻不成,按級斬首。」

到了濟南戰役,華野前委在曲阜開會,宋時輪又想起了之前「自動北渡」這件事兒,心裏上一股別扭勁兒上來了,堅持要求在會上說明這件事。

可考慮到在戰時,討論此類問題不合適,當時華野各級領導幹部在會上並沒有就此事有一個細致的討論

這一含糊的態度也惹惱了宋時輪。

本來,粟裕已經同意宋時輪在濟南戰役時打主攻。 可就在會議間隙,宋時輪又突然反悔,聲稱之前豫東戰役時十縱損失大,需要補充,並且明確說明「如無補充不能再打」。

根據【宋時輪傳】記載:

「華野和外線兵團首長的解釋又不能使他滿意,他中途離開了會場。」

9月4日,粟裕致電中央,說明曲阜會議上宋時輪的情況,毛主席聽說訊息後,震怒異常,僅僅幾個小時,就發回了電文:

「宋時輪行為極不當,應於撤職。」

能讓毛主席講出這樣的話來,宋時輪也是獨一份。

關鍵時候,是粟裕替宋時輪求情,這才讓毛主席打消了註意。

宋時輪後來也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當,專門向粟裕解釋了緣由,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宋時輪在曲阜會議上腦情緒,但他手上沒閑著,已經完成了攻打濟南前的準備工作。

濟南戰役後,華野在曲阜召開第二次會議,會上陳士榘做了自我批評,並對北撤黃河一事做了專門的解釋,宋時輪也站起來誠懇的做了檢討,這件事情才算是圓滿的過去。

宋時輪的脾氣可見一斑。

陶勇毫無疑問也是一員個性十足的戰將,在粟裕麾下,他與葉飛、王必成並稱「葉王陶」。

據說粟裕曾這樣評價陶勇:

「陶勇是個很有個性的指揮員,他的嚴厲反映在戰場上,下達任務丁是丁,卯是卯,毫不含糊。」

陶勇的個性也很強,遇到原則問題,他也會毫不留情的批評,但相對於宋時輪,陶勇又柔和一些,平常他經常和戰士們一起說笑打鬧,讓人難以分清楚司令員與戰士的區別。

1947年1月,華中野戰軍與山東野戰軍會師,先後打了宿北戰役、魯南戰役。

當時,國民黨軍機械化部隊快速推進,許多戰士們並沒有打坦克的經驗,一個個驚慌失措,陶勇率領一師進軍魯南時,一路上就碰上戰士們反映:

「師長,坦克擋不住,馬上向後撤!必須立刻向後撤了。」

哪知陶勇一個人坐在路旁的谷場的石碾子上不動了:

「我陶勇坐在這裏,哪個敢撤?」

陶勇一句話,堅定了所有戰士的信念。

「師長都坐在這裏,我們有什麽好怕的。」

在陶勇一聲令下,一師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嗷嗷的沖了上去。

整個魯南戰役,不僅殲滅敵人兩個整編師5.3萬人,還繳獲了24輛坦克、汽車474輛、各種火炮200多門。

總而言之,陶勇與宋時輪的人格魅力,各有不同之處。

很難想象,因為要去九兵團上任,陶勇竟然會因為擔心宋時輪脾氣大,怕有沖突而不肯上任。

盡管入朝之前,23軍已經不是隸屬於九兵團下轄,而是調歸七兵團下轄, 參加舟山群島戰役和浙東地區剿匪作戰,可陶勇調任九兵團副司令員的命令並沒有撤銷。

見宋時輪直接來了杭州軍部,陶勇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心知自己這一系列的舉動確實是有些失禮,連忙吩咐工作人員:

「你們還楞著幹啥,宋司令來了,就吃糙米飯燉白菜嘛?」

宋時輪見狀,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坐下,就這麽直勾勾的的盯著陶勇。

陶勇被盯得很不好意思,只好解釋:

「司令員,實不相瞞,這幾天命令就到了,也沒有向您報到,也沒有打電話,失禮了。」

「你知道失禮,為什麽既不報道,也不給我打電話呢?」

宋時輪笑瞇瞇的望著他。

陶勇的臉憋得更紅了,他本來就個性耿直,不善作偽,被宋時輪三言兩語「逼迫」,無奈之下只好承認:

「司令員,聽說你脾氣大,我怕頂不住啊。」

「唉!」

一聽陶勇的話,宋時輪長嘆了一聲,他也總算是明白,陶勇為啥不去兵團部報道了,純粹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不過,宋時輪顯然不願意放過陶勇,見陶勇跟他推心置腹,他也不藏著掖著。

「大家都說我平時像吃人的老虎,都是傳的邪乎了。我哪有精力天天發脾氣呢?大家都是戰友,都是兄弟,只有打仗沒打好的時候我才發脾氣啊!可那也是著急那麽多兄弟的生命啊。」

見宋時輪眼角淚光瑩瑩,陶勇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兒,如此這樣誹腹戰友,確實違背了他為人處世的原則。

對宋時輪,陶勇心裏還是很欽佩的,他站起身,緩緩地敬了個禮:

「司令員,我錯怪你了,這兩天我就去報到。」

宋時輪見狀,也立馬站起身來,握住陶勇的手:

「好兄弟,九兵團需要你。」

兩人對視一眼,均哈哈大笑起來。

長津湖一戰,陶勇配合宋時輪指揮,因26軍傷亡較大,宋時輪奉令率軍回國休整,根據誌司建議,陶勇出任了九兵團代司令員兼代政委。

1952年11月,陶勇回國,出任了華東軍區海軍司令員。

宋時輪任九兵團司令員兼政委的同時,還兼任著誌願軍副司令員,後來又入朝參加指揮了抗美援朝第五次戰役、1951年夏秋防禦戰役、1952年春夏鞏固陣地作戰等。

1952年秋,宋時輪回國,出任了 中國人民解放軍 總高級步兵學校校長兼政治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