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9月13日,一位坐輪椅的老人從深圳海關入境。
在檢查他的證件時,工作人員隨口說了一句話:「老先生身體真好,90歲高齡還能來大陸旅遊。」
老人認真地糾正工作人員的話說:「我這是回家,回老家,好不容易回家了,我就不走了。」
工作人員並不知道這個老人的身份,更不知道,輪椅上的老人居然是臭名昭著的「紅軍第一叛將」龔楚。
土地革命期間,龔楚曾與「朱、毛」齊名,「百色起義」前後,龔楚與鄧小平曾經是搭檔,因此,稱之為「紅軍第一叛將」一點也不過分。
曾經的輝煌
龔楚1901年11月出生於廣東省樂昌縣長來村,與國民黨悍將薛嶽是同鄉。
龔楚1925年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國共合作」期間,他當過國民黨中央農民部特派員,國民黨樂昌「縣黨部」執委和監察委員、樂昌縣農民自衛軍指揮官。
「寧漢分裂」後,龔楚又擔任了「北江工農討逆軍」總指揮,參加過討伐蔣介石的軍事行動。
大家都知道,我軍很多高級將領都參加過「南昌起義」,龔楚也是其中之一。
「南昌起義」之後,龔楚擔任了起義軍第20軍第3師第6團3營指導員。
朱德、陳毅率領起義軍余部與毛澤東在「井岡山會師」之後,兩支起義部隊合並成立紅四軍。
龔楚擔任了「紅四軍前委」常務委員(兼10師29團黨代表),當時,龔楚與毛澤東、朱德是「紅四軍前委」的核心領導人,並稱為「紅四軍前委三人小組」。
在這個時期,龔楚的地位幾乎與朱德、毛澤東不相上下,中共湖南省委給「紅四軍前委」下達檔的時候,一般都使用「朱、毛、龔」這樣的稱呼。
此後,龔楚參與策劃了「百色起義」,並擔任了紅七軍參謀長,在張雲逸軍長、鄧小平政委領導下工作。在那個時期,龔楚與鄧小平彼此賞識,相互尊重,相處得相當融洽。
由於龔楚是從井岡山過來的幹部,他熟知紅軍的建軍經驗及政治工作,因此,在紅七軍建軍過程中,龔楚出了不少力,取得了不小的成績。
龔楚後來的職務越來越高,他擔任過紅七軍軍長、粵贛軍區司令員、贛南軍區司令員,劉伯承患病休養期間,龔楚還代理過紅軍總部總參謀長職務。
1934年10月,紅軍在第五次反「圍剿」中慘遭失敗,中央紅軍不得不撤離蘇區,開始了艱苦卓絕的兩萬五千裏長征。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陳毅、項英和龔楚等一些同誌沒有隨中央紅軍轉移,而是留在了中央蘇區。
中央隨後在瑞金成立了「中共中央分局」,由項英任書記,同時成立了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辦事處,陳毅任主任。
中革軍委還成立了中央軍區,由項英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龔楚任參謀長。
他們指揮江西、福建、閩贛、贛南、閩浙贛5個軍區及各直屬的地方部隊,會同紅24師、紅10軍,繼續與國民黨反動派開展遊擊戰爭。
不辭而別
1935年初,留在蘇區的紅軍各部遭到國民黨軍隊的全面「清剿」,國民黨的意圖是,將中央分局等重要機關及紅軍部隊團團包圍,然後一舉消滅。
在嚴峻的形勢下,中央分局領導紅軍及時調整鬥爭策略,決定組織中央分局和紅軍各部突出重圍,保存革命火種。
突圍部隊一共分為9路,其中一路由龔楚指揮,他率領紅24師71團(約9個連)首先運動至湘南,沿途又收容了在「湘江戰役」中失散的紅34師部份人員。
然後,龔楚以湘、粵、桂邊區紅軍總指揮的身份統一指揮約1200人的隊伍,終於避開敵人的封鎖線,從江西於都突圍了出去。
1935年,龔楚所部在湘南遊擊戰中遭遇重挫,損失慘重,更要命的是,部隊與中央局和中央軍區失去了聯系。
就在這個時候,國民黨當局在軍事「清剿」屢屢失利的情況下調整了策略,在不放棄軍事「清剿」紅軍、遊擊隊的同時,國民黨采取了「剿撫兼施」的政策。
他們以金錢和高官厚祿為誘餌,試圖瓦解紅軍遊擊隊,引誘意誌薄弱的人變節投降。
也就在這個時候,龔楚被國民黨許諾的條件打動了。
他看不到前途,對革命勝利喪失了信心,再也不願意過這種艱苦、危險的日子。
1935年5月2日,龔楚帶著一個連單獨行動,來到了一個叫黃茅村的地方。
當天晚上,他謊稱身體不適,吃過晚飯後就早早入睡了,同時,龔楚找了一個借口,支走了一直貼身保衛他的警衛員。
到半夜分時,龔楚帶著全連僅有的幹糧和銀圓,悄悄逃離黃茅村,一口氣跑回了老家樂昌縣長來村。
第二天早晨,戰士們發現龔楚不見了,在周邊地區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龔楚,不得不放棄搜尋,返回了駐地。
可恥的叛徒,無恥的行徑。
逃回老家之後,龔楚透過關系找到廣州綏靖公署秘書長張昭芹,結張昭芹引薦,龔楚投奔了余漢謀的粵軍第一軍。
在余漢謀手下,龔楚先後擔任過「剿共」遊擊司令、粵湘邊區「剿匪」指揮官、粵北五縣聯防主任等職務。
為了在余漢謀那裏顯示自己的能量、擡高自己的身價,龔楚首先想到的就是:想辦法「露一手」。
1935年10月,龔楚帶著幾十個國民黨士兵來到了北山地區,龔楚的如意算盤是:假冒紅軍遊擊隊,引出在北山一帶活動的項英、陳毅。
為了以假亂真,龔楚和幾十個國民黨士兵換上了紅軍軍服,他們一連在北山轉悠了好幾天,卻連紅軍遊擊隊的影子都沒看到。
這個時候,龔楚想到了一個歪主意。
他想,紅軍遊擊隊屢屢受挫,眼下迫切需要一次勝利鼓舞人心,如果自己打上一場勝仗,必定會引起項英和陳毅的註意。
於是,龔楚自編自導了一場大戲。
他讓剛剛收編的100多名土匪裝扮成國民黨正規軍,自己率領一群假遊擊隊員包圍了這夥土匪。
在龔楚的指揮下,假遊擊隊員痛下狠手,打死打傷了幾十個土匪。
事情果然如龔楚預料的那樣,龔楚「遊擊隊」打了一場勝仗的訊息馬上傳了出去。
首先聽到這個訊息的是賀子珍的哥哥賀敏學,當時,賀敏學的職務是紅軍北山遊擊大隊大隊長。
得知這支「遊擊隊」的領導正是前不久「失蹤」的龔楚,賀敏學喜出望外,連忙派贛粵邊特委機關後方主任何長林與龔楚取得了聯系。
在何長林面前,龔楚對自己的「戰績」大吹特吹,並迫不及待地對何長林說:「我希望盡快見到項英和陳毅同誌,湘南遊擊區需要他們的領導」。
何長林告訴龔楚:「按照組織規定,北山遊擊隊與項英、陳毅同誌沒有直接聯系,因此,我們也不知道項英和陳毅在什麽地方。」
龔楚說:「你們平常如何聯系項英、陳毅同誌?」
何長林說:「我們跟項英、陳毅同誌之間有秘密聯絡渠道,我們通常是書信聯系,書信由交通員代為轉交。」
當天晚上,龔楚煞費苦心地給項英、陳毅寫了一封信,在這封信中,龔楚以無比懇切、謙虛的口吻表示:湘南遊擊區的工作需要向項英、陳毅同誌當面匯報,面談地點選在天井洞。
為了增加這封信的可信度,龔楚還請何長林在上面簽了名。
幾天後,項英、陳毅收到了龔楚的信。
得知龔楚不僅有了下落、安然無恙,還打了一個大勝仗,項英、陳毅同誌非常高興。
但是,細心的陳毅卻發現了疑點。
陳毅與龔楚相識於南昌起義之時,在井岡山時期也相處過一段時間,他非常了解龔楚的行事風格。陳毅知道龔楚的能力,也清楚龔楚的「毛病」。
首先,在陳毅的印象裏,龔楚的「眼眶子」極高,在井岡山,除了朱德和毛澤東,龔楚一向看不上其他同誌。
即使是陳毅、項英等老資格的幹部,龔楚向來都以上級領導的口吻對他們發號施令。
其次,龔楚驕縱、貪功,從來不會把自己的成績(或功勞)拱手讓人。
再看龔楚寫的這封信,他的措辭一反常態,顯得格外謙虛,這種「謙虛」似乎有些過分,反倒給人一種「獻殷勤」的感覺。
陳毅敏感地意識到,「人若反常必有鬼,事若反常必有妖」。在形式無比復雜的情況下,陳毅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於是,當項英想給龔楚寫回信,答應去天井洞跟他見面的時候,陳毅對項英說:「這件事情有點蹊蹺,我擔心會出什麽問題。」
陳毅對項英說出了自己的疑點,陳毅最後對項英說:「我們不妨等一等、看一看,過段時間再跟龔楚見面也不遲」。
就這樣,龔楚苦苦等了十幾天,都沒有收到項英、陳毅的回信。
龔楚開始心虛了,項英、陳毅難道知道自己變節的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賀敏學也覺察到了龔楚身上的四個疑點。
其一,據賀敏學所知,龔楚領導的遊擊隊員應該以湖南人為主,但是,龔楚帶來的這些人說的都是廣東話;
其二,紅軍遊擊隊當時沒有統一的軍服,大部份隊員穿的還是老百姓的衣服。
可是,龔楚帶來的這些人卻統一穿著紅軍軍裝,而且,服裝的成色大都有七、八成新;
其三,紅軍遊擊隊當時的武器裝備極其簡陋,許多隊員的武器不是大刀,就是梭鏢、紅纓槍。
可是,龔楚手下的「遊擊隊員」卻人手一桿「漢陽造」,有好幾個人還持有嶄新的「德國造」;
其四,由於長期開展遊擊戰爭,紅軍遊擊隊員風餐露宿、忍饑挨餓,大都營養不良、面黃肌瘦。
可是,龔楚的手下卻一個個油光滿面,根本不像是吃不飽、吃不好甚至挨過餓的人。
賀敏學於是多了個心眼,他頻頻與龔楚的手下人接觸,希望掌握更多、更有力的證據。
俗話講,「做賊心虛」,賀敏學的舉動讓龔楚心生不安,另外,項英、陳毅遲遲不回信,對龔楚來說,這些都是「不祥之兆」。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龔楚決意「先下手為強」,先消滅北山遊擊隊再說。
龔楚以開會為名,把賀敏學等北山地區的黨員、幹部都召集到一起,與此同時,龔楚的手下人將會場包圍得水泄不通。
感覺到情況不妙,賀敏學以「回去拿材料」為名,想要離開現場。
這個時候,龔楚原形畢露了,他當即讓人攔住賀敏學,不讓他離開會場。
賀敏學奮力掙脫出來,剛跑了100多米,就被窮追不舍的假遊擊隊員開槍擊中,滾下了山坡。
在會場,前來開會的遊擊隊幹部們紛紛掏出手槍,與龔楚等假遊擊隊員拼死搏鬥。
一番打鬥下來,早有準備的假遊擊隊明顯占了上風,真正的遊擊隊員死傷慘重,有50多人壯烈犧牲。
最後,身負重傷的遊擊隊小隊長劉矮牯成功脫險,他連跑帶爬找到了項英和陳毅,搶在咽氣之前,把龔楚的所作所為告訴了項英和陳毅。
這些英雄無畏的革命戰士裏也出了一個敗類,在激烈的搏鬥在中,何長林沒能逃出龔楚的魔爪,被龔楚抓住之後,何長林經不起引誘和恐嚇,很快就叛變投敵,當上了龔楚的幫手。
幾天之後,當龔楚、何長林帶著粵軍「抄剿」項英、陳毅駐地的時候,外出采購糧食和物品的紅軍偵察員吳少華不慎被俘。
龔楚逼迫吳少華帶路,吳少華佯裝順從,帶著他們前往項英、陳毅所在的營地。
在即將到達營地外圍前,吳少華突然擺脫敵人,搶先示警,哨兵當即鳴槍報警,項英、陳毅等人才得以迅速轉移,因此躲過一劫。
可是,因為龔楚知道的情況實在太多,湘南遊擊區還是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龔楚言而無信、「金蟬脫殼」,從此一去不復返。
抗戰勝利後,龔楚回到了廣東,當上了廣東省參議會議員,廣州行轅少將高參,廣東省第四區行政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
1949年10月,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進軍北江,驚慌失措的龔楚帶著保安團逃到了樂昌縣瑤山。
在中國共產黨強大的政治攻勢下,走投無路的龔楚不得已率殘部下山,向他曾經的手下林彪所部繳械投降。
不久之後,人民解放軍準備解放海南島,時任廣東省長葉劍英征得中央的同意,決定派龔楚經由香港前往海南島,策反他的同鄉-國民黨軍海南守軍司令薛嶽。
為了獲得「自由」,龔楚一口答應了葉劍英提出的要求。並信誓旦旦地承諾:「勸說薛嶽放下武器,我有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可是,一旦重獲「自由」,龔楚馬上就變了卦。
他一口氣跑到了香港,卻沒有去海南島的意思,也不願意返回廣東,從此便滯留在了香港。
若幹年後,龔楚這樣解釋自己當初的想法:「我不能去海南島,薛嶽比我年長,資格比我老,又非常傲氣,他怎麽可能聽我的話。」
龔楚又說:「我也不能回廣東,我不敢回去,回廣東不會有好果子吃。」
滯留香港期間,蔣介石曾經要龔楚在香港收編殘部,組成「反共救國軍」,伺機配合「國軍」反攻大陸。
這個時候,龔楚已經深知國民黨大勢已去,因而陽奉陰違,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行動。
龔楚從此徹底脫離了政治漩渦,他改名為龔松庵,在香港做起了生意,而且準備在香港度過殘生。
一波三折,「紅軍第一叛將」葉落歸根。
遠離了政治漩渦,龔楚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做生意上,並且很快就賺得缽滿盆滿。
但是,十幾年之後,龔楚有了「葉落歸根」的想法,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
不過,因為「叛黨變節」的歷史,龔楚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他只能在夢裏回到老家,對他來說,「葉落歸根」不過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美夢。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鄧小平同誌恢復了工作,祖國內地的形勢開始發生巨大的變化。
龔楚曾經與鄧小平共過事,因此很了解鄧小平的為人和能力。
所以,龔楚鼓動自己的侄兒龔慶韶回內地做生意,順便幫他打探一下「風向」。
回到內地後,龔慶韶在廣東省惠陽縣開辦了一家針織服裝廠,他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卻沒能給龔楚帶來太多「利好的訊息」。
1985年8月的一個上午,一個名叫龔洪貴的樂昌商人按響了龔楚家的門鈴。
見到來自老家的客人,龔楚非常興奮,他詳細詢問了家鄉的情況,也拐彎抹角地問到了一些「敏感問題」。
不過,龔洪貴只說了「老家人希望你回去」之類的話,沒有正面回答龔楚關心的問題。
1990年4月,龔洪貴再次去香港拜訪龔楚,這個時候的龔洪貴已經是樂昌縣長。
龔洪貴代表家鄉父老,再次向龔楚提出「回老家安度晚年」的邀請。
龔洪貴同時告訴龔楚兩個好訊息,其一,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釋出了「關於不再追訴國民黨軍政人員在建國前犯罪行為的公告」。
龔楚試探著問:「我的情況有點麻煩,我能算是‘國民黨軍政人員’嗎?」
龔楚還說:「戰爭時期,像我這樣的人是該被殺頭的……」
龔洪貴對龔楚說,「我們向廣東省有關部門反映過你的情況,有關部門的批復是:‘對龔楚回鄉定居作人民內部問題處理,按原國民黨中級軍政人員接待來往’」。
龔洪貴告訴龔楚的第二個好訊息是:
解放後,龔家祖屋被政府沒收了,前幾年,因為公路擴寬,龔家祖屋有部份被拆除了。
如今,為了歡迎他回老家,龔家祖屋已經發還到了龔楚的名下,為了修復龔家祖屋,當地政府和縣僑辦還撥出了7萬元專款。
龔洪貴離開之後,龔楚心情激動、徹夜未眠。
在此之前,龔楚雖然思鄉心切、歸心似箭,卻不敢對「葉落歸根」一事抱有奢望。
龔楚想,自己過去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絕對不會輕饒了他。
聽到龔洪貴的話,龔楚一顆懸了許多年的心終於落了地。
1990年9月13日,龔楚身穿藏青色正裝,系著領帶,坐在輪椅上,由侄子龔慶韶推著從香港出關,來到了深圳羅湖口岸關口。
於是就發生了本文開頭描述的一幕。
當天晚上,龔楚坐火車從深圳來到韶關,龔洪貴和樂昌縣有關部門的領導早就等候在此,在眾人的簇擁下,龔楚終於回到了朝思暮想卻不敢回的家鄉。
在樂昌縣委統戰部、縣府辦、僑務辦和長來鎮領導為龔楚舉辦的接風宴上,龔楚向他們遞上3封早已準備好的信。
這三封信的收件人分別是鄧小平、楊尚昆和王震。
這三封信的內容大致相同,一是向他當年的故知表示問候,二是請求他們批準他回老家長住。
龔楚沒有想到,遠在北京的鄧小平居然親自打來電話,聽到熟悉的聲音,幾近雙目失明的龔楚百感交集、老淚縱橫……
1995年7月24日,龔楚在樂昌縣長來鎮的家中去世,享年95歲。
結語
龔楚曾經是個對革命充滿信心,為黨和紅軍做出過不小的貢獻的革命者。
但是,因為信仰不堅定、革命意誌不堅強,當黨和紅軍遇到挫折的時候,龔楚迷失了方向,最後走上了叛黨、叛軍的不歸路,給黨和紅軍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盡管如此,當龔楚到了風燭殘年的時候,祖國和人民仍然不計前嫌,敞開胸懷接納了他。
龔楚的經歷是曲折的,他曾經犯下的罪行也是不可饒恕的。
龔楚同時也是幸運的,因為寬恕他、體恤他,讓他「葉落歸根」的正是他當年背叛的黨。
只有中國共產黨才有這樣寬廣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