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頭條 > 歷史

上級不許陳康當主官,陳賡拍案而起:團長非他莫屬

2024-04-10歷史

大家都知道,1940年8月—1941年1月,我八路軍各部集中105個團,發動了聞名中外的百團大戰。此戰沈重打擊了日偽軍在敵後的囂張氣焰,鼓舞了中國人民抗戰的鬥誌。

八路軍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以太嶽軍區16團為例,團長謝家慶和3個營長全部犧牲,20名連級主官犧牲了9名。從中可以管窺百團大戰中我軍各級幹部的損失程度。

戰後,太嶽軍區各級幹部嚴重缺額,司令員陳賡派愛將周希漢去129師教導隊挑人。

在教導隊,周希漢意外地碰到了一個人。當他們彼此都認出對方是誰時,不由得都呆住了。

這個人就是原紅四方面軍最能打的團長之一、原紅31軍93師276團團長陳五合。當然,他現在已經改名叫陳康了。

眾所周知,解放戰爭時期大名鼎鼎的陳謝兵團,五個主力旅長分別是周希漢、陳康、劉金軒、查玉升、李成芳,五五授銜時,除了查玉升外,其他四人均獲得中將軍銜,成為軍史上的一段佳話。

拋磚引玉,今天筆者來介紹和陳賡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生日只有一日之差的名將——陳康。

和其他四人不同,陳康一開始並不在129師工作。因此,看到老戰友突然出現在129師教導隊,周希漢還是吃了一驚,立即一問究竟。

面對周希漢的發問,陳康揚起手搖搖頭 ,一臉欲說還羞的無奈。

陳康,湖北廣濟人,原名陳五合。抗戰爆發後,原紅31軍93師改編為八路軍386旅772團,按理說,93師團長陳康應該擔任772團營長才對。

但不知出於什麽考慮,八路軍改編時,772團營級以上幹部並沒有陳五合。在改編前夕,陳五合就被選送去抗大學習了。

1938年1月,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另一支武裝——新四軍正式組建。剛組建的新四軍極缺幹部,因此陳康調到新四軍工作,擔任補充營營長。

從級別上看,紅軍團長成為新四軍營長,這倒也不算貶。當時和陳康一起去新四軍的紅四方面軍幹部還有陶勇、王必成等人。

可新四軍補充營當時直屬於軍部,軍部某些領導對紅四方面軍的幹部存在錯誤的偏見。陳康作為補充營營長,卻無法順利管理部隊。他說東教導員就說西,他說西教導員偏要說東。

陳康一開始還向上面反映情況。可個別領導一看他是原紅四方面軍的幹部,不由分說地把板子打到他身上。

在新四軍坐冷板凳還不算,陳五合還得聽別人對紅四方面軍的幹部冷言冷語。

陳五合不喜歡計較,卻不能容忍被人欺侮。小半年後,他受不了,感到別人是在有意排擠他。

什麽了不起的!大不了老子回老部隊去,哪裏還不是一樣抗日?一甩手,他走了。

一起行動的還有軍部特務營營長葉道誌、徐長勝。

他們三人的本意是要再去延安討一個公道,然後回老部隊。客觀地說,這個行動的確是欠考慮的,起碼是組織紀律觀念不強。

最終還是釀成了悲劇,葉道誌和徐長勝不幸遇害,只有陳康回到了延安。

事情還沒算完,新四軍方面發現補充營營長不辭而別,大為震怒,於是向延安狠狠地告了一狀。

陳康的公道沒有討到,反而坐了更冷的板凳——被任命為129師隨營學校教員。從營長變成了一名教書匠。

一氣之下,陳五合把名字改成了陳康。

教導隊真是藏龍臥虎啊!周希漢心想,應該放虎歸山了。他遞交的幹部選拔名單裏,第一個就是陳康。

上級倒也沒那麽不通情達理,但附加了一個條件:不能讓陳康當部隊主官。

周希漢沒有表示異議:我先要到手再說,來了部隊當不當主官,你們還管得著?

一時間,不少風言風語就傳來了,比如有的說周希漢和陳康在紅軍時期就是搭檔,還有的傳得更離譜,說周希漢是陳康的外甥。

聽到這些風言風語,一向對周希漢頗為信任的陳賡也有點鬧不明白。

某天散會後,陳賡單獨叫住了周希漢:「我的周參座啊,這個陳康是啥來頭,怎麽外邊關於你倆的傳言那麽多。」

周希漢哈哈大笑:「旅長啊,我這次可幫你挖了一個大寶貝,不知道你怎麽感謝我呢?」接著就介紹陳康在紅軍時期的經典戰例。

1935年3月,為策應中央紅軍北上,紅四方面軍發動強渡嘉陵江戰役。其中紅三十一軍的任務是攻下劍門關,為大部隊進入富庶的江油、綿陽開啟缺口。

讀過史書的人都知道,劍門關作為成都平原北面的重要屏障,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當年鐘會大軍圍攻劍門關多日不克,鄧艾才從陰平偷襲成都。

不過劍門關倒也不是沒破綻,只要拿下主峰,關門必破。為啃下這塊硬骨頭,紅三十一軍軍長王樹聲決定調第九十二師第二七四團第二營擔任主攻任務,營長正是陳康。

狡猾的川軍在劍門關主峰布置了兩個營的兵力,一個營死守,另一個營隱蔽在松樹林裏作預備隊。陳康攻了兩次,每次打到主峰上就被敵人以優勢兵力趕了下來。

琢磨半天,陳康做出判斷:敵人肯定有部份兵力藏在工事旁邊!

看來只能以快打快了。陳康從部隊中挑出30名善於奔跑的戰士組成突擊隊,提前隱蔽。

炮火準備還沒結束,陳康和營政委端著刺刀,提著手榴彈,帶著突擊隊躍出隱蔽地,邊沖鋒邊扔手榴彈,一鼓作氣沖上山頂,沒等敵人預備隊反應過來就拿下了工事。

川軍預備隊正在反撲時,我軍大部隊剛好上來了。川軍頓時作鳥獸散,團長楊倬雲逃跑時慌不擇路,跳崖身死。

說完陳康事跡後,周希漢又簡單講了陳康在新四軍時的往事,假意感慨:「唉,這麽好的團長,因為這事給毀了。上面說了,陳康不能當部隊主官。」

陳賡一拍桌子:「這麽好的幹部,憑什麽限制人家前途,人都會犯錯嘛,讓他坐3年冷板凳也夠了,現在16團正好缺個團長,我看,團長還非他莫屬哩!」

周希漢心裏有了底:「我的旅長啊,現在陳康剛到,讓他馬上當正的團長,不光上面有意見,底下也會有意見的。你看能不能靈活一下嘛。」

陳賡會心一笑,罵罵咧咧地說:「老子現在可以聽他們的,打上它一仗,他們還管得著嗎? 讓他到第17團當副團長去!」

386旅17團,即是原補充團。昨天筆者在文章【陳賡激將周希漢:半年內新兵團鳥槍環保,我給你連升兩級】中提到,周希漢曾帶領這支部隊橫掃豫北,半年將兵力擴充一倍,而且實作人手一支槍。

此時,17團只有政委,團長、副團長都在百團大戰中壯烈犧牲。讓陳康擔任副團長,實際上就是行團長之事。

沒多久,陳康大顯身手的機會終於來了。

百團大戰,八路軍唯一一支炮兵團也拉上了正太前線。炮樂素有戰爭之神的美稱,可一旦炮彈打光了,它就不僅沒了神威,反而成了步兵的累贅。在沒有機械化牽引能力的八路軍中,這個特點尤為突出。

20多門山野炮,全靠人力畜力。面對敵人掃蕩,跑不好跑,藏不好藏,毀了或者丟給敵人豈不是太可惜了?

於是,八路軍總部決定,由各軍區分段將其護送回延安根據地休整。第一二九師負責太谷至清源段。

劉師長和鄧政委一合計:日寇不是專打你們三八六旅嗎,護駕炮兵的事兒還就讓你們三八六旅幹。陳賡去不了,那就讓參謀長周希漢負責護送。

周希漢到師部領受任務,才發現他要護送的還不止是炮團,還有一批趕赴延安集訓的中、高級幹部和日本反戰同盟成員。

他返回旅裏把詳細情況向陳賡、王新亭作了匯報。陳賡聽後笑著說:「蠻復雜呢。你準備帶多少部隊?」

周希漢說:「不能太多。太多了目標更大,用不上,反而容易出岔子。現在根據地反掃蕩壓力也重,772團這種主力部隊也不能去,我準備帶第17團加交通4大隊去。」

陳賡佯裝惱怒:「好你個周希漢,真會假公濟私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讓陳康表現表現?告訴你,如果他搞砸了,我也會砍你頭喲。」

部隊出發3天後,即5月29日上午10點,周希漢、陳康一行抵達旺村、落地渠一帶。

在這裏,他們與呂梁八分區的部隊接上了頭。按計劃,炮兵團和日本反戰同盟一行將在呂梁軍分區部隊護送下,於當天夜裏離開此地。

遊擊區畢竟是遊擊區,離敵人還很近,還不能算大功告成。辦好了交接手續,周希漢和陳康決定護送部隊原地宿營,放出警戒,等第二天被護送的人員走遠後,他們再撤離。

這時,周希漢犯了一個錯誤:山區的村莊小,周希漢的指揮部沒有同陳康的團機關駐在一起,而是同交通四大隊的大隊部擠在另一個村子。

在不熟悉的地方分兵,乃兵家大忌也。

更倒黴的是,村裏的一個抗日積極分子實際上是個漢奸。這家夥打聽到,駐在村子裏的居然是386旅參謀長,大喜,仗著路徑熟,找了個托詞,溜出山奔向日軍據點清源。

日軍整天找386旅主力決戰,找不到,這回人家386旅參謀長都送到家門口了,於是趕緊連夜調集部隊,從清源和高白兩處傾巢而出,分兩路殺奔山村。

5月30日拂曉,天剛蒙蒙亮,激烈的槍聲把周希漢從沈睡中驚醒,敵人已經摸到村頭了!

日軍比較擅長拂曉前進攻:拂曉前人最困,警戒容易懈怠,剛從睡夢中醒來的部隊也難有標準的戰鬥力。

因為知道這裏駐著386旅參謀長,日軍專門分出一支部隊,由漢奸引路,繞過守護在前面的設防村落,直撲周希漢駐地。

來者是有備而戰,村裏的人卻無備而迎。和衣而臥的周希漢掀掉毯子,端起槍就跳下床來。他從槍聲中聽出敵人戰鬥力不弱,而目不遠處分明還有炮聲,更知情況不妙。

這村子是在山窩子裏面,沒有別的出口,山很陡,落荒而逃也很難躲過敵人的火力,只有想辦法從正面突出去。

周希漢這下後悔沒有同陳康住在一起,失去了主動和回旋的機會。

周希漢一出門便同警衛員撞了個滿懷:「首長,村口被封住了,敵人差不多有一個大隊!交通大隊四大隊在那兒頂著呢。他讓我們保護您從後面上山。」

「亂講,沈著點,我的腦殼那麽容易就讓小鬼子要去了?跟我到前面看看去再講!」

話雖如此,到了前面,周希漢立刻就明白了,突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交通四大隊戰鬥力不算弱,但隊部和警勤分隊的力量還是太單薄了。再加上是倉促應戰,已經是不堪支應了。

更要命的是,前面村莊的部隊好像也受到了攻擊,槍聲很緊。他知道,他們即便能分出兵來支援,力量也很有限,根本無濟於事。

完了!多麽偉大的軍事家看來也難逃此劫。周希漢從警衛員手裏要過了一顆手榴彈。

恰在此時,陳康帶一隊人馬突擊日軍側翼,打得日軍猝不及防、哭爹喊娘,暫時停止了進攻。

陳康沖入村內,見到周希漢只說了一句:「快走!」就命人把他架起來搶出了危險地帶。

雖然暫時脫險,但形勢依然不樂觀,日軍架起了迫擊炮、擲彈筒,瘋狂炮擊村莊和警戒高地,又發動了第二次進攻。

周希漢仔細觀察著敵人進攻的勢頭,分析著自己的處境:敵人打得很猛,肯定是有備而來。17團可以往山裏撤,可炮兵團等被護送的部隊剛剛出發,退下去是很危險。硬撐下去又沒有把握。惟一的辦法只能是讓敵人退兵。

「圍魏救趙!」陳康和周希漢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招。

「參謀長啊,我看他來了這麽多的部隊,家裏一定空虛,我們搞他一家夥,不愁敵人不撤兵。」

「老陳啊,你和我想的一樣,我馬上同八分區第三團聯系,你們團和他們團各派出一個營,分別迂回到高白和白石這兩個點,敲他一家夥,逼他們縮回去。」

陳康非常幹脆:「好!我帶人去搞離得最近的高白。」

中午12點,陳康率17團2營奇襲高白據點,激戰一個鐘頭後輕松拿下,擊斃日軍42人,偽軍37人,俘虜偽軍89人。繳長短槍112支,輕重機槍6挺,擲彈筒3門。

八分區第三團也於當天下午2點攻克了白石據點。

發現後路出事,敵人果然退兵。

傍晚,護送部隊已轉移到更安全的地帶牛家溝宿營。周希漢見著滿身征塵的陳康的時候,兩人什麽話都不說,只是互相看著,生死之交,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