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蘭華人女孩Lena Zhang Harrap人生的起點是不幸的。
先天患有唐氏症候群,5天大的時候被親生父母棄養。
後來,她被愛她的紐西蘭爸媽收養,在幸福的家庭中生活了27年,生命的終點卻是更大的不幸。
01
「我們想給她一個家」
三十年前,紐西蘭人Sue Harrap和丈夫Martin Harrap決定領養一個孩子。
那時夫妻倆已經有兩個女兒了,他們想要領養孩子的原因很簡單:「 我們知道外面有很多孩子需要一個家,我們希望能給他們一個家。 」
華人女孩Lena五天大的時候,她的親生父母放棄了她的監護權。
Sue和丈夫很高興能收養Lena,「我們從來不問對方為什麽不要女兒,但我們相信他們內心是愛自己的孩子的。」
Lena和她的新父母、姐姐
Sue和丈夫並非刻意想要收養嬰兒或者患有唐氏症候群的孩子,一切都是緣分使然。
他們唯一擔心的是,Lena會活不下去。
因為Lena的身體非常脆弱,除了患有唐氏症候群,她的心臟需要接受手術,但反復發作的肺炎又讓她不具備手術條件。
生命的前兩年,她出現3次心臟驟停,大多數時候在醫院度過。
「從她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天,每個人都愛她。那時候,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留住她,不知道怎麽繼續下去,看到她我的心都碎了。」母親Sue說。
Lena頑強地跟命運抗爭,終於挺了過來。
說起Lena的成長經歷,Sue既心疼又欣慰。
「 我總是稱她為我的小戰士,因為她從出生第一天起,就在為活下去而奮鬥。 」
此後,Lena和兩個姐姐一起長大,她是姐姐們的「團寵」。
母親Sue說,「就像很多孩子一樣,兩個大孩子有時會爭吵和打架,但是她們跟Lena卻從來不會,從一開始,她們就很愛這個小妹妹。」
Lena和兩個姐姐
除了發育和言語遲緩外,Lena的視力和平衡都存在問題。
兩個姐姐知道Lena生病,有特殊照顧需求,總是幫助爸爸媽媽照顧妹妹。
02
成長為充滿愛心的堅強女孩
Sue回憶道,Lena很敏感,也意識到自己的殘疾。
「有時候,她會擔心自己的與眾不同。每當意識到這一點,她就會哭起來。
「但是, 她的性格裏有非常堅強的部份,很有力量 。」
Lena和爸爸媽媽
從小,Lena就很喜歡音樂和舞蹈,於是,在支持人員和Star Jam(一家幫助紐西蘭殘疾人透過音樂和舞蹈表達自己的慈善機構)等團體的幫助下,Sue借此努力培養女兒的獨立性。
盡管天生磨難, Lena還是成長為一個充滿愛心、善良、獨立又體貼的女孩 。
「Lena很聰明,也很有趣。」父親Martin Harrap說,「她是一個美麗的舞者。她是一個很棒的女兒」。
支持人員Consuelo Rutherford認識Lena有7年了,兩人都熱愛手工藝、烹飪和舞蹈。
「她非常清楚自己有殘疾。」Rutherford說。「但她從來不覺得這是一種限制。她總是非常自信,沒有什麽能阻止她。」
讓Lena引以為豪的獨立自信來源於一個習慣,每天在家附近散步+晨跑。
但是這也讓她遭遇生命中最大的不幸,讓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兩小時受盡折磨。
03
獨自散步遇不測,細節駭人
奧克蘭Mt Albert社群的居民都很熟悉這一幕——華人女孩Lena每天沿著Owairaka環路散步。
母親教她怎樣認路。「我會給她準備一切需要的東西,確保自己的安全。」Sue說。
三年前的9月22日,Lena像往常一樣出去散步,這一次不知為何,Sue不太願意讓她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我想陪她一起去。我還懇求——我從沒求過她——讓我和她一起。」Sue回憶道,「但是她拒絕了。」
當天散步的Lena
早上,Lena出門前往平常的散步路線。Sue也出門辦事了,當她回家時,家裏空無一人,Lena已經離開3個多小時了。
「我開始慌了,開車到她平時走的2條步道去找。
「我心裏想的是,女兒可能在哪裏受傷了,我得找到她。但我怎麽也想不到她死了。」
Sue到處搜尋,去了任何Lena可能會去的地方,「我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她從不會不說一聲就亂跑的。」
她馬上報警,警車、直升機出動的時候,她心裏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直到一名誌願者在Mt Albert坡頂的一個灌木叢中,發現了Lena的屍體。
屍體的慘狀讓Sue不敢想象女兒生前到底經歷了什麽,「我真的希望那天沒讓她出門。」
在後來的調查中, Lena遭受折磨的細節由於過於駭人無法公開,庭審時,Lena的家屬不得不在細節被討論之前離開法庭 。
04
兇手「預演謀殺」,死者13處瘀傷
時間回到Lena遇害的24小時前,26歲的奧克蘭女生Tejal Acharya一早出門晨跑。
一名男子開車從她身邊經過,並放慢速度盯著她看,然後停在了她旁邊的路上。
「你知道Tudor Rd在哪裏嗎?」 這名男子向Tejal問路。
Tejal回答說不知道,他又問,「你真的不知道?」
她開始感到不安,沒搭理這個人,繼續沿著人行道走。
先後兩次,男子又把車開到Tejal的前面,並停在人行道附近觀察她,還有一次他沿著人行道緩慢行進,跟在Tejal後面。
在經歷了長達20分鐘的奇怪行為之後,他突然調轉車頭向Tejal沖去,試圖撞倒她。
Tejal受到驚嚇,跑到人行道旁邊的草地上,才沒被撞倒。
男人駕車離開後,她馬上跑到最近的警局報了案。
大約24小時後,這個舉止怪異的男人強奸和殺害了另一個女生Lena。
案件調查中,專家認為, 男人對Tejal的跟蹤是殺害Lena的「預演」 。
殺害Lena的兇手叫Shamal Sharma,在Lena散步途中跟蹤襲擊了她,在 長達兩個小時的性侵、身體暴力後致其死亡 。
兇手在法庭上
警方不確定暴力襲擊具體什麽時間點開始的,但可以確信的是,Sharma在大約兩個小時裏,不斷地虐待和折磨Lena。
在勒死她之前(直接死因),除了性侵,Sharma還對Lena的頭部進行了多次擊打。
病理學家表示,在 Lena的頭部有13處瘀傷、擦傷,以及導致腦部受傷但未致命的鈍器外傷 。
還有一些 嚴重傷害是性侵過程中導致的,手段非常殘忍,任何一項都可以單獨導致Lena死亡 。
Lena遇害的地方,人們送來鮮花
去年,Sharma被判處無期徒刑,19年零6個月不得假釋。
直到現在,Lena的家人依然不知道她遇害的細節。
「兇手讓Lena經歷了地獄般的痛苦,我們美麗、天真、可愛的女兒,被帶到了那麽遙遠的地方。」母親Sue淚流滿面。
05
幸存者和受害者家屬的羈絆
Tejal不敢相信,24小時前跟蹤自己的男人,轉天強奸和殺害了另一個女孩。
Lena的慘死讓Tejal產生了一種「幸存者內疚」。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死的是我,而不是Lena,是不是會更好,至少失去至親的痛苦會減少很多。」Tejal說。
Tejal(右)在法庭上
她害怕見到Lena的母親Sue,「我怕她會恨我,怪該死的是我,而不是她的女兒。」
她們在兇手被判刑前第一次見面,Sue告訴她:「 Lena不會希望你代替她去死。如果你認識Lena,就會知道,她希望你幸福地活下去。 」
庭審那天,Sue和Tejal牽著手走進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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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們有時會一起回到Lena遇害的地方,走到小路盡頭的一張長椅坐下。
這裏不再是犯罪現場,而是一個沈思之地——一座紀念Lena生命和她的精神的紀念碑。
在這條僻靜、平胡的小路上,欄桿上纏著彩色的布,就像Lena生前的頭巾。
樹幹上掛著彩繪的貝殼,上面寫著家人和朋友對Lena的愛:
「我親愛的Beanz(Lena的小名)。永遠愛你。」
「我非常想念你。」
「我的寶貝。——愛你的爸爸。」
坐在長椅上,Sue和Tejal聊起Lena,「她用自己的方法把我們連線在一起。」
「是的,」Tejal說,「我很高興我們擁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