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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90後大學老師,裸辭工作零彩禮遠嫁貴州,侗族老公負債30萬

2024-03-03推薦

這是我們講述的第3353位真人故事

訂婚時,我爸媽問有多少彩禮,他說村裏有棵千年的金絲楠木,還有山上的幾百頭牛,只要我嫁過來,就都是我的。 就這樣,我放棄了大學老師的工作,嫁到了離家2000多公裏的貴州黔東南的大山裏。

我叫鄭嫣然,是在北方城市長大的90後,從小思想活躍,不拘泥於固守的思維。求學順利的我一路讀到中國傳媒大學的研究生,還去美國做過交換生,遊歷過歐洲十幾個國家。

我從小喜歡自然和田園。為了尋找那一抹最後的純粹和本真,我一路從北方尋到了祖國的大西南,尋到了貴州黔東南的大山裏。

我確實遇到了最淳樸的鄉親們,也遇到了一直堅持生態農業,推廣老品種種植的70後侗族老公「有牛哥」。不過,他自己並沒有牛,都是村裏的鄉親們的。金絲楠木是國家的,他有的是近30萬的貸款。

(我和我的「有牛哥」)

1990年,我出生於河北保定一個普通的工薪家庭。 爸媽對我都是高標準,嚴要求,優秀是必須的,最好是完美的。我也就成了一個乖巧、懂事、聽話的女孩。

後來,因為爸媽工作很忙,又給我生了一對雙胞胎妹妹,我就被放在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家。

姥爺是30後,他是一位軍人,正直、勇敢、有理想,有抱負,渾身充滿了正能量,很有軍人的風度和氣節。 他對我的影響很大,我早早地就學會了照顧自己,有自己的獨立的想法和愛好。

大學報到那天,我是一個人坐大巴去的學校,看著同學們都是爸媽陪送的,心裏會有一點點落寞。不過,很快大學寬松的環境,就讓我放飛了自我。

(田園風光讓我深深陶醉)

我學的是新聞專業,除了上課,我還去兼職,去社會實踐,去參加各種有趣的活動。大二下半學期,我還去美國做了半年交換生。

去美國之前,我很「嘚瑟」,總有點自命不凡。到了美國,我才發現,我只不過是個「井底之蛙」,是「夜郎自大」。

了解了多元文化,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我報考了中國傳媒大學的研究生。可是,我當時回國時,距離考研已不足兩個月了。我發奮努力,誌在必得。果然,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我如願考到了中國傳媒大學的一流學院——電視學院。

(人生有多種選擇)

研究生畢業後,我又多次去國外旅行考察。有一次在歐洲待了3個多月,走了十幾個國家,長時間深入的生活體驗後,我發現歐洲很多城市,哪怕在鄉村,都有有機超市。

我接觸的那些對生活品質有要求的人,也普遍選購有機食品。也就在那段時間,我吃到了香味充溢的水果、蔬菜和肉類。

我也明白了,世界並沒有單一的評價標準,我們可以選擇符合自己內心的,更真實、更自然的生活方式。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是向往田園生活,喜歡山川自然的。

當我感慨怎麽會有這麽好吃的食物時,不免疑惑,那我們中國的食物怎麽沒這麽好吃呢?

(置身於青山綠水中)

雖然生活中我盡可能選購有機食品,也很少吃外賣,但城市的喧囂和人群的冷漠,還是讓我開心不起來。

為了尋找那自然與本真的味道,我去過不少風景優美的村子,但他們對待土地的方式著實讓我憂心,除草劑 、農藥 、化肥,都是地裏了常客。

一路尋找一路沮喪,眼看快到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年紀,家人的催婚讓我不堪重負,於是我開始妥協。我頻繁奔走於不同的相親場合,聊著車子房子和彩禮。

那是一段難熬的時光,我把夢想中的綠水青山貼到自己臥室的窗子上,這樣每天醒來,擡眼就能看到。

(我喜歡中性風)

也許是老天看我過的太苦悶了,動了惻隱之心,讓我在偶然中看到了一則新聞,是央視對貴州黔東南一處復古傳統農耕的報道。

我想,我一定要去看看!沒想到,一踏上黔東南的土地,我就被這裏張揚的生命力感染了!這裏的植被都是郁郁蔥蔥的,活潑靈動的。山連著山,溫柔地起伏,肺裏的細胞好像都被啟用了。

天知道這裏的人怎麽會那麽開心,臉部的肌肉都是笑的輪廓。哪怕80歲的老人,眼眸也是放光的。也可能是看多了城市裏那些苦大仇深的苦瓜臉,我感覺這裏才是活著應該有的樣子。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當然,最後能讓我留下來的,不僅是這裏生態的水土,還有扛起生態大旗,推廣有機種植的村幹部帶頭人「有牛哥」。他就是開頭我提到的,要把幾百頭牛作為彩禮的男人。

但事實上,他自己沒有一頭牛,那些牛都是他帶頭創辦的合作社的鄉親們的。他是辭官返鄉的鄉鎮書記,十年來收集保育老種子300多種,推廣生態農業,帶動鄉村致富,因此國家授予了他「全國五一勞動獎章」。

在村裏推廣生態農業很不容易,尤其是對已經習慣了化肥農藥的村民來說。開始推行的第一年,有牛哥許諾給鄉親們,如果是因為不打農藥,蟲害帶來的減產,由合作社賠付。有他托底,解除了村民的後顧之憂。

(有牛哥獲得了「五一勞動獎章」)

「有牛哥」還推動了「侗款」的實施。侗款就是侗族同胞為了維護社會秩序、保障社會安寧、調整人際關系而約定俗成的行為規則,它在當地有非常強的約束力。

侗款裏規定,如果有人偷偷施用化肥、農藥,一經發現,就要被罰,要拿300斤肉、300斤米、300斤酒來與全村共享。

現在,村寨的2000多畝水稻田,已經連續7年獲得有機認證了。牛糞做肥料,水田裏有魚和鴨子,山泉水灌溉下的老品種大米,品質很好,每斤市場價可以賣到20-50元,得到很多一線城市消費者的青睞。種的大米賣出去了,村民們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更加積極開展種植。

(有牛哥永遠都在忙碌)

有牛哥是有著有趣靈魂的人,很多人說他像30歲的小夥子,每天走鄉串寨,熱情洋溢、精力充沛,好像從來不知道疲憊。

當然有牛哥還以侗家男人特有的方式來關心我。每次去田間地頭,他都會采些酸酸甜甜的野果子給我吃。記得有一次,他去山上摘來二十幾個野橙子,裝滿了渾身上下、裏裏外外所有的口袋。

每次見到他,他總會變戲法似的,拿出個雞蛋、鳥蛋,或者一朵野花。有次我們一起外出,我感覺有點餓了。他隨便找個竹竿,沒過多久就釣了一條魚,烤來給我吃。

(你讓我有了笑容)

這一方水土,這一方人,滋養了我。我臉上有了笑容,心中有了夢想。

嫁到了貴州,我也就辭去了之前大學老師的工作。 「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像陶淵明歸園田居一樣,我已經回歸了自然,怎麽能再鉆進籠子裏呢?

一聽我要嫁到貴州,爸媽很是擔心。他們不了解貴州,想著自家的女兒要嫁到那麽遠的山裏去,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最後,有牛哥親自到我家提親。爸媽看見他有擔當,做事沈穩,還能包容我,最後也就同意了。

入鄉隨俗,我在貴州大山裏的有機梯田上舉行了婚禮。侗族婚禮有他們特有的儀式感。最有趣的是轉山的儀式,新人和親友一起,身著民族盛裝,繞著梯田走一圈。天地山水人,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幅畫。

(結婚時轉山的儀式)

我們住的房子是稻田中的小木屋,推開窗戶,滿眼是綠,滿眼是花,宛如畫中。每天的第一縷陽光,最後一抹晚霞,山間的微風,清晨的細雨,裊裊的炊煙,還有那風吹過稻田的聲音,曾經都是我夢中才有的景象,現在都融入了我的細胞中。

我們是和婆婆一起生活的,雖然我們語言不通,但一個眼神就能意會。

這個個性率真,讓楊超越多次幫她撿梭子的小老太太,就是我的婆婆。

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從我嫁過來到現在也就一年多,我與她雖然語言不通,但一個眼神就能意會。

(我倆的結婚照)

去年8月份,我還專門給婆婆錄一條視訊。可是,我怎麽也想不到,這條視訊,是我跟她最後的合影。

視訊裏她反復重復著自己的名字,乃至認識她好久的親戚這才知道她的全名叫「楊純英」。要知道,當地的女人大多以某某媽相稱,輩分小的更不會知道長輩的全名了。

當很多人稱贊我的老公是全村人的驕傲,是村裏第一個大學生,並連連稱贊他的勞模事跡時,很少有人有機會去了解我老公的原生家庭。

我的公婆都是40年代生人,在那個家家都有六七個,甚至更多子女的時代,他們生下我老公姐弟三人後,就不再生育了。

而我的公公也成為村裏第一個結紮的男人,我的婆婆自然成了村裏少有的沒有帶過節育環的女性。

(我和婆婆)

婆婆是地主家的女兒,那時候條件還算可以,比一般的姑娘更有性格和主見,雖然也要去砍柴餵豬煮飯,但她沒有讓自己埋頭於繁瑣的農活中,反而擅長去發現平凡生活中的小樂趣。

婆婆天生個性爽朗開放,喜歡追求新鮮事物,在40年代,那個保守閉塞的貴州大山,她卻別具一格,跟著村裏的年輕人去吹蘆笙 ,看鬥牛,過著看似完全不符合她身份的事。她還相當有主見,有些村裏的事,不想去就不去,這在她那個時代,是相當超前的。

婆婆沒事就喜歡誇孩子,聽我老公講,他小時候只要嘗試做點家務,就會被婆婆連連稱贊,雖然我老公做的水煮亂燉,口味實在不敢恭維,但就這,當時還被婆婆誇上了天,以致到現在,他都以這手藝來招待客人。

(還有比這更美的畫面嗎)

我的公公更是傳奇一般的存在,唯讀過一年書,卻能給村裏人講【三國演義】、【楊家將】等經典名著。

那時候大家上山幹活累了,回家就圍著我公公,聽他講故事。聽我老公講那簡直是引人入勝,是那個匱乏年代村裏人僅有的精神愉悅。

我的公婆是村裏少有的開明的又風趣的父母,也就是他們共同構成了我老公的原生家庭,才造就了這個心系家鄉,誌存高遠,在仕途大好的時候卻辭官返鄉,保育老種子,推廣生態農業的黨支書。

我和婆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有一顆敢於追求自我、特立獨行、不怕世俗眼光的心。

她70多歲了,寨子裏有什麽活動,她都會積極參與。有時候,要去遠處,需要坐車,她還暈車,哪怕暈的天旋地轉,她都會去參加。

(人生若此,夫復何求)

婆婆做飯特別好吃,尤其是過節時,會用植物把米染成五彩的顏色,做成各種好吃的。我一個地地道道的北方女孩,吃慣了饅頭面條的胃,居然很快就習慣了吃米。

這裏的鄉親們,不焦慮,不攀比,每天只找開心的事做。女人在巷子口邊刺繡邊嘮家常,一不小心繡出了世界頂級的紋樣和工藝。

男人們喜歡踢球打籃球,一不下心村BA,村超火爆全球,讓世界明星都來到了這個山旮旯。茶余飯後聚在一起的合唱,連樂譜都沒有,侗族大歌竟然唱到了國家大劇院……

這些不帶功利性的天然的熱愛,就是貴州最寶貴的東西,貴州人自己不知道,但我知道。這種人情的治愈,可以喚醒當今時代下,我們最缺乏的東西。

(人生有他足矣)

貴州,儼然超過了瑞士四點就下班的清冷小鎮,也超過了挪威極晝的峽灣,在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更不見蹤影。

我覺得人生有很多種方式,無論喜歡哪種,只是一種選擇不是一種缺陷。不必為別人的眼光而活,一心一意地去追求自己期望的幸福和快樂,就足夠了。

當然,貴州不是完美的。當地的產業是以產為主,三產就更少了。

作為一個被城市文明熏陶多年的女孩,圈層單一,工種單一,社會領域的局限性,都有待我適應與改變。

如今,我成了貴州黎平縣文旅推薦官,我的任務就是如何把我們的大山變得更加豐富多維,有更多精神和文化服務,能吸引更多有追求的人才來到大山裏。

(歡迎關註本文主人公蓓香夫人)

【口述: 鄭嫣然】

【編輯: 陌上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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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根據當事人口述整理,真實性由口述人負責。本帳號友情提醒:請自行辨別相關風險,不要盲目跟風做出沖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