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旅行隨筆
李 瑾
一
2024年4月下旬至5月上旬的歐洲(德國、荷蘭、比利時、法國、瑞士、義大利、奧地利、盧森堡)八國15天之行,已過去了兩個多月。回想這次短暫旅行的個人感受,許多場景總會時時浮現,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在陽光照射下斑斕多彩。於是我想到了兩個關鍵詞:如詩如畫、動靜鹹宜。
4月23日早上7:25分,經過近12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川航3U3895平安抵達羅馬機場,辦完手續,大家來不及倒時差,便精神抖擻地上陣了:驅車225公裏到達第一站錫耶納,隨後又是88公裏行程到達佛羅倫斯。由此,開啟了每天數百公裏奔波於歐洲大地的汽車旅程。
整個旅程中,目之所及,樹木草坪的綠,是翠綠,青綠,大自然的本綠;田園鄉村的水,穿城而過的水,街邊路道旁的水,清澈中透出淡綠或淺藍色;除去個別微雨涼風,藍天白雲伴隨著我們的整個行程。牛羊在悠悠地吃著青草,陽光下,喝著咖啡的人們,很是放松閑適。廣場上,街角邊,鴿子們或獨步或成群地穿梭於人群,那份自由自在,一定源於對動物友好的環境。印象最深的是瑞士格林德瓦的鄉村風景,宛若置身仙境。金色山口列車所經之處,簡直就是一幅幅精美的油畫。金色山口觀光快車(Goldenpass Line)車身並不是金色,而是因其沿線優美的雪山草地湖畔風光,如黃金般寶貴而得名。這條路線以琉森湖畔為起點,「串聯」了琉森、因特拉肯、茨韋西門、蒙特勒等城市,即便是陰雨天氣,一路風景依然美不勝收,是享譽世界的旅遊勝地。荷蘭阿姆斯特利瑟丹小鎮庫肯霍夫郁金香公園,是全球最大的郁金香公園,本次出團時節正好,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穿梭在花海中,仿佛墜入歡樂的海洋。
瑞士田園風景 (王文敏 攝)
二
在歐洲,都市和小鎮少見外觀高大豪華的建築,平行視覺下的房屋很耐看,造型、色彩,隨手一拍,發現特別上鏡,如童話般的小屋隨處可見,似上帝撒落在人間的調色盤。百年建築也不稀罕,入住的酒店有,參觀的景點有,街頭路邊也可以看到。如果你好奇房屋的品質和安全性,可以在房間任何一處用手敲敲,絕不會聽到空鼓的聲響。出發前朋友告之,在歐洲,看建築,看歷史是重點,的確,百聞不如一見。在這裏想知道房子過去的「模樣」,那些鐘樓、教堂、老街、民居、鵝卵石小道等都是「證據」,無須復古做舊,因為三五百年甚至千年前的東西,在這裏幸運地穿越了時空——至今保持了本來的面目。
歐洲既是安靜的,歐洲又是靈動的。詩情畫意之余,我們也見證了這片土地「動靜皆宜」的另一面。我們出團的時節,正好恰逢歐洲「五一」公共假期,包括荷蘭的國慶日。歐洲人喜歡搭橋度假,舉家出遊,享受生活。在許多景區、商業街、泊車點、休息站,長滿了歐洲人和他們的寵物。尤其是歷史文化藝術熱門之地,可謂人如海,歌如潮,樂聲起伏,彩旗招展。凡爾賽宮、盧浮宮、聖彼得大教堂、羅馬老城區、納沃納廣場、許願池、庫肯霍夫公園,怎一個火爆了得!像我這樣近10年已從「社牛」成功轉型為「社恐」的人,頓覺胸悶氣短,腳拇指摳緊!原來全世界擁堵起來都是如此!只好在心裏默默告誡自己:放松,放松!少安毋躁!
三
本團此行有遊客36人,據說已算大團,絕大部份團員都是第一次到歐洲。領隊是吳慶元先生,40歲出頭,畢業於西安外國語大學,專司歐洲路線,經驗豐富,知識寬廣。從早到晚,他基本上就沒歇息過,車上講,景點講,行進中也講,他說這是工作要求,必須講。到後來發現,只要沒有聽到領隊的聲音,便有些心慌,開始懷疑人生,懷疑自己是不是走散了?掉隊了?
4月27日是荷蘭國慶日,當天我們正在阿姆斯特丹,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一大片的橙色的海洋,似乎這輩子的橙色都匯聚於此了:人們戴上橙色的帽子、領帶、花環,把臉塗成橙色,把頭發染成橙色,有趣的是,我們的導遊旗也被一個情緒高漲的老兄搶過去,他大機率是喝了酒,邊跑邊跳,玩兒嗨了,轉眼便消失在人海中,導遊只好望旗興嘆!
在佛羅倫斯、盧森堡、布魯塞爾的市政廳廣場,遊客和當地居民可以自由出入、拍照、散步,小孩子們嬉戲玩耍。歐洲的教堂特別多,本次行程中有錫耶納大教堂、聖母百花大教堂、聖馬可大教堂、列日大教堂、聖馬丁大教堂、米蘭大教堂、聖彼得大教堂等等。其他參觀景點有:威尼斯嘆息橋、德國菲森新天鵝堡、盧森堡無名英雄紀念碑、布魯塞爾小英雄於連尿童銅像、法國巴黎花宮娜香水博物館、奧地利因斯布魯克SWAROVSKI(施華洛世奇)水晶博物館、義大利埃瑪努埃爾二世長廊、瑞士琉森垂死獅子像等等,不勝列舉。印象深刻的還有兩座橋:卡佩爾橋(Chapel Bridge)有七百多年歷史,是歐洲最古老的木制廊橋,也是琉森當之無愧的首席地標。威尼斯-San Marco(聖馬可)廣場附近的裏亞托橋,已逾千年,莎士比亞的名劇【威尼斯商人】正是以此為背景。
作者留影於裏亞托橋,莎翁【威尼斯商人】取景地(張一林 攝)
有幸參觀了巴黎國家歌劇院(Opéra national de Paris,又稱巴黎歌劇院或國立巴黎歌劇團,成立於1669年)是法國乃至全世界最具影響力的歌劇及芭蕾舞演出團體與藝術機構之一。金碧輝煌,美輪美奐,令人震撼!擔任解說的徐然女士,一位學西方藝術史的女博士,北京朝陽區人,曾留學巴黎,如今定居巴黎。徐的講解非常專業,性格隨和大氣,不僅幫助大家拍照,不厭其煩地解答各種好奇,還分享了近百張關於歌劇院的資料圖片。
巴黎歌劇院合影(徐然 攝)
四
歐洲行程中,熱情友好,禮貌優雅,來自陌生人的笑臉特別多,可能是急於趕路,或相對於我們固化的表情,常常忽略了別人的善意。好幾次,團友提醒我,有人給你打招呼呢,我才趕緊用表情回應,但有時人已飄過,只有背影。歐洲的各種場所,無關大小,都喜歡安裝鏡子,隨時隨地整理儀態妝容,也拓展了視野空間。歐洲仿佛是一座各種膚色面孔的博物館,多語種、多語言的博物館,是真正的種族民族大融合。在酒店、餐廳、咖啡館、購物場所,到處都是各色人群和陽光自信的笑容。在歐洲,法語、德語、瑞士語、英語、日語、漢語,你只要能講,絕無人詫異。記得在比利時鮮花廣場,咖啡廳外擺桌旁邊有一個滿面笑容的亞洲面孔望著我,我好奇地問了一句:China? 他笑著回答:Thailand!我只好報以尷尬而不失禮貌之微笑。
歐洲人環保意識強,盡量避免產生垃圾,日常細節隨處可見。比如,所有的衛生間手紙都是可溶解的,直接入水沖走。酒店和一些公共衛生間的馬桶旁配備了清洗裝置,非常人性化。歐洲的建築外立面沒有空調掛機,沒有衣物晾曬和其他一切私人物品。2024年第33屆巴黎夏季奧運會將於7月26日至8月11日在巴黎舉辦。從關於空調使用的相關規定中,可以非常清晰地感受到歐洲人的環保節能以及對公共區域的守護是一以貫之的。據【澎湃明查】(2024年7月19日)報道:「巴黎奧組委允許各國可以在特殊情況下,選擇安裝符合組委會的技術標準的空調裝置,並允許各隊自費訂購人員攜行式空調裝備。在巴黎,空調的種類可以大體分作分體式和人員攜行式兩種。分體式空調的外機通常安裝在樓外,涉及外墻或屋頂的改動,需要獲得巴黎市政廳的授權和共同業主的同意。」
歐洲人的用餐方式是分餐式,食物註重材質本色,魚刺需剔凈後才可上餐桌,餐後極少見食物殘剩,有的餐盤甚至整潔幹凈如初。穿行在歐洲大地,空氣中彌漫著咖啡和香水的味道,在歐洲,感覺自己的視覺、味覺都被調動起來,時時處於興奮狀態。
五
駐足停留的每一個城市,都有街頭表演,有鋼琴、小提琴獨奏,有幾人組合小型樂隊。在米蘭市中心的大教堂杜莫廣場旁,路遇街頭舞者正在表演。他先是邀請一對年輕夫婦和孩子們一起互動,看見我在拍照,便招手示意Dance together!我也大大方方地與他合跳了一段。有趣的是,7月12日,我把團友張姐、周姐當時抓拍的錄像剪輯了11秒,於當晚8:56分發在我的視訊號「夜空中的卡薩布蘭卡」,截至13日晚8:56分,一天的播放量超過了5萬,並收到視訊號團隊的創作成就海報,令人莞爾一笑。
旅程中印象深刻的、浪漫有趣還有乘坐威尼斯貢多拉小船。貢多拉船夫是一個非常古老而專業的職業,據說要家族世襲並考取政府執照才獲此資格;羅馬許願池(Fontana di Trevi),是全球最大的巴洛克式噴泉,許願人背轉身向池中投上一枚硬幣,可以許三個願望,但其中的一個必須是「再回羅馬」。靈驗與否,許願人自知;巴黎塞納河遊船很擅長調動遊客的情緒,每當遊船穿橋而入時,全船便響起熱烈的歡呼聲!多語言廣播中有中文普通話播報;埃菲爾鐵塔夜晚閃燈時刻璀璨壯麗,投射映照下的河水泛起金色的波浪,與藍天白雲下的鐵塔完美呼應;巴黎的老佛爺百貨(Galeries Lafayette)是女人們最難抗拒的誘惑之一,當同伴們興致勃勃地前往時,我選擇了在附近的咖啡店,體驗街頭生活,7歐元一杯卡布其諾咖啡,臨窗的位置,看著來往的行人,地球村盡在眼前,不亦樂乎!
在歐洲一些城市使用衛生間需要付費,領隊一般會兩三個小時幫助大家找免費的廁所,同時也告之,如果自由活動時間有需求,可以找咖啡店買杯飲料順便解決。有兩次,當我告之服務員買了飲料後需要用衛生間時,人家立馬會意,直接讓使用衛生間,不用消費。聯想到上次在日本,一個年輕人還把我們帶到他的店裏,免費使用衛生間,可見文明是相通的。彼時,心裏充滿了感激,遺憾的是,匆忙之中,兩次都沒有記下店名。
作者留影於威尼斯貢多拉遊船(張一林 攝)
作者留影於塞納河遊船(張一林 攝)
六
2023年11月去日本旅行,也曾寫過一篇隨筆:【日本的小與大】,綜合這兩次旅行有三點感受:一是身體要好,這是首要條件。有的團友還是疫情前報名,這次才終於成行。15天的八國行,主要是西歐和中歐國家,共參觀了60多個景點,整個行程的空中裏程20000公裏,陸上裏程逾5400公裏,還有部份海上遊船行程就忽略不計了,非常辛苦!大部份團友都是60歲以上,我還算相對「年輕」,不時耳聞有人偶有「不適」,好在都是小毛病,無大礙。其間,有一天我早起時,也有輕微感冒癥狀,馬上吞服抗病毒沖劑,及時控制。這麽高強度的日程,欣慰的是團隊的總體狀況比較好,人財兩平安,即使在某些著名的小偷盛行之地,由於吳領隊在行進過程中透過耳麥講解器不時提醒怎樣防備,「摸哥兒」(四川話指小偷)們縱有高超的技術,也沒有在本團成員中「得手」,團友們自然皆大歡喜,相互吹捧誇贊一番。高高興興出門,順順利利歸家,這是每一個旅者最大的心願。二是要盡量組合一個可以朝夕相處、投緣的旅行搭子:信任理解,包容照顧,在旅途中非常重要。如果再有一手拍攝功夫,那簡直太完美,我的出境遊旅行搭子張姐就是這樣的人。許多很有紀念意義的照片和視訊都出自她手中。前面提到的在米蘭杜莫廣場與義大利舞者互動,完全是即興發揮,場景轉瞬即逝,全靠眼疾手快!她抓拍得很好,這個視訊目前的播放量是6.7萬。三是盡量學一點兒外語,主要是英語。這兩次出行,自由活動時遇到臨時問題是用英語溝通得到基本解決。英語作為世界通用語,深切地體會到了。如果還能講幾句其他外語,當然更好,比如法語,還是有用。在歐洲上廁所從來不是小事,我用得最溜的兩句話:一句是,Pardon Madame/Monsieur,Où sont les toilettes,s'il vous plaît ? 另一句則是,Excuse me, where is the toilet?
記得在法國東部城市第戎(Dijon)小超市裏買了4只色鮮汁滿的西紅柿,結賬時,法國店主用漢語先打招呼:你好!然後用中文說出價格1.3歐元,我們在現場也是十分開心!在義大利,領隊吳先生曾教過團隊一句Pian,piano (慢慢來,不要急),每當有團友著急上火時,他總會用這句話來安撫和提醒。在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當天人非常多,天氣又炎熱,進行安檢時有人開始急躁,我就試著說了這句Pian,piano,負責安檢的警察帥哥開心地笑了,馬上重復了一遍,還豎起大拇指點贊。
七
我們是5月5日一早開始踏上歸程。中午乘坐3U3896航班從羅馬機場起飛,經過10個半小時的長途飛行,5月6日早上5:40平安到達成都天府國際機場,八國15天的行程結束且來去往返都平安順遂!有人說,歐洲,不只是地圖上的斑斕,更是全像夢境的啟航。歐洲之旅,讓心靈成為詩人,每一步的輕踏,都是歷史渲染的回響。我想,舉世聞名的許多思想家、藝術家生長成長終老於斯,世界文明中的自由意識、產權觀念、契約精神等關乎人類幸福的文化,包括一夫一妻制等也源自這片土地。這正是中華文化語境中所蘊含的「天時、地利、人和」的意境。
在行程中還有一個小插曲,因我曾在國內某山區海拔1000多米的地方發生過「高反」,思前想後,決定主動放棄菲斯特雪山的遊覽,團友們覺得萬裏迢迢來到瑞士不去山頂,豈不太遺憾?我再三考量,為了萬無一失,尤其我們是團簽,出了狀況肯定是會殃及大家,我堅持選擇了一個人留在山腳下等待團隊。找了個咖啡店坐下,一杯熱牛奶和一塊小點心,也順便用了衛生間。吃喝完畢,微風細雨中,沿小鎮兩邊的街道,循著教堂的鐘聲又發現了幾處風景,包括教堂旁的一處「安息地」,有的「主人」已過去了一百多年,心靈再次受到洗禮,感慨要更加珍惜生活。
令我感動的是,吳領隊邊帶領大部隊前行,還時不時在群裏@我,問問情況。我留言:「旅行和人生一樣,總是得失兼有,放平心態,一切皆是美好!」是的,旅行不僅僅是觀風望景,更是豐富閱歷,怡養性情,正如倉央嘉措詩中所言: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閑事。楊絳先生也道:人生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人生說慢也快,說快也慢,不要粗糙,不要驚慌,Pian,piano !慢慢來,不要急!
2024年7月19日於成都
特別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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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四川省地方誌工作辦公室
文/圖:李 瑾(中國報導文學學會會員,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四川省電影家協會會員。公開發表文學藝術及新聞、學術論文等作品逾三百萬字,出版多部個人專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