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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憶:江西省博打出兩張王牌

2024-01-12旅遊

江西博物館

江西因唐玄宗開元二十一年(733)設江南西道得名,又因母親河縱貫全省而簡稱贛。「吳頭楚尾、粵戶閩庭」,自古為「邗 越之地」、「形勝之區」,素有「文章節義之邦,白鶴魚米之國」之美譽。真山真水真詩意,陶淵明在廬山「采菊東籬」,白居易見而愛之,「若遠行客過故鄉,戀戀不能去」;東坡泛舟贛江,聽流水淙淙,慨嘆「江西山水真吾邦」;周敦頤挖塘植荷心澈如蓮,說「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古人古事古風物,俱膠囊般濃縮在博物館裏。遊學第一站,經網上預約,我們走進省博迷宮,探尋江西前世。

舊石器時代中晚期打制石器和「大熊貓=劍齒象」華南型動物群化石,贛東北樂平湧山洞、贛西萍鄉竹山園洞出土

新石器時代早期骨魚鏢、骨針,江西仙人洞、吊桶環洞穴遺址出土

距今50萬年的舊石器時代早期,江西先民即在安義舒家壟、郭家村、回春寺、野雞壟等地打制石器。艱苦而漫長的洞穴歲月,醞釀出人猿輯別的石破天驚。大約距今1萬年前後,以磨制石器、原始農業和定居生活為標誌,人類跨入新石器時代。江西仙人洞、吊桶環作為世界級洞穴遺址,從其地層堆積,發現世界最早的陶片和人工栽培稻植矽石。從刀耕火種、茹毛飲血到「瓷源稻祖」,江西先民迎來萬年文明的一縷曙光。

新石器時代,帶鋬壺形陶鼎,1983年江西靖安鄭家坳墓葬出土

新石器時代,卷草紋陶缽,1983年江西靖安鄭家坳墓葬出土

新石器時代,陶鬶,1974年江西清江(今樟樹)築衛城遺址出土

新石器時代,盤形陶鼎,1977年江西清江(今樟樹)樊城堆遺址出土

記得在伊朗國博,考古專家很嚴肅地告誡我,一定不要忽略一地之史前文明。任何一種文明,既不會偶然發生,也不會憑空出現。所謂探源工程,在於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人類早期發展都要經過石器、青銅和鐵器時代,時間和地域的差異或傳承,大抵體現在器具及其形制上。其實正如你蓋房子,設計一定取方;用泥巴捏個碗,不假思索必是圓形。人類的樸素構想存在實用和審美趨同,不必妄斷你早我就是抄你。

商,獸面紋青銅鼎,1957年江西撫州東鄉幸福水庫出土

商,陶面具範,1974年江西清江(今樟樹)吳城遺址出土

商,鳳鈕青銅器蓋,1974年江西清江(今樟樹)吳城遺址出土

商,小口折肩原始瓷罐,1993、1986年江西清江(今樟樹)吳城遺址出土

中國公認的五大「銅都」為安徽銅陵、江西德興、雲南東川、湖北大冶和湖北黃石。德興地處上饒北部,取「山川之寶,惟德乃興」意。加之中國第一大淡水湖鄱陽湖,支撐了江西一域的開采、冶煉和鑄造。

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發掘現場(圖源網路)

江西新幹有大洋洲鄉,1989年9月,有農民在程家村沙洲取沙,發現10余件青銅器。一棺一槨的商代大墓就此驚艷亮相,出土青銅、玉、陶等器物1500余件,其中國寶級5件、國家一級23件。其青銅數量之多(486件)、造型之奇、紋飾之美、鑄工之精,為國內罕見,堪稱「江南青銅王國」。此墓一舉覆寫了商周時期被稱為蠻夷之地的江南歷史,充分證明遠在3000多年前贛江-鄱陽湖流域就有了高度發達的青銅發明。

商,青銅匕,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伏鳥耳夔形扁足青銅鼎,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青銅瓚,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魚形扁足青銅鼎,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三足提梁青銅卣,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三足提梁青銅卣(局部),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獸面紋青銅胄,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鏤空青銅鋒刃器,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蟬紋翹首青銅刀,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台階形青銅砧,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大洋洲墓所出青銅器,粗略分之,禮器中的食器有鼎、鬲、甗、簋、豆、匕等;酒器有罍、瓿、卣、壺、瓚、勺等;樂器有镈、大鐃;兵器有胄、鉞、戈、戟、矛、長刀、短劍、鏃等;用器有杖首、炭箕、廚刀等;工具有斧、鉆、鑿、刻刀等;農具有耜、臿、犁、鐮等。此外還有若幹飾件和用途有待研究的雜器。繼河南安陽殷墟和四川廣漢三星堆之後,或許這是在同一遺跡單位內出土商代青銅器最多的一次了。

商,伏鳥雙尾青銅虎,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伏鳥雙尾青銅虎(局部),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伏鳥雙尾青銅虎(局部),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代伏鳥雙尾青銅虎與其文創雪糕(學友萌萌朵兒攝)

商,雙面神人青銅頭像,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雙面神人青銅頭像(局部),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雙面神人青銅頭像(局部),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代雙面神人青銅頭像及其文創雪糕(學友萌萌朵兒攝)

商,伏鹿耳四足青銅甗,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伏鹿耳四足青銅甗(局部),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伏虎耳虎形扁足青銅鼎(局部),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浮雕羊首青銅罍(局部),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大墓所在澇背沙丘為贛江故道,東南5公裏有牛頭城商周遺址,向西1公裏跨贛江再20公裏即吳城商代遺址。說明中原商文化與本土文化碰撞,或保持或吸納或創新,有著多元一體的交融過程。其青銅多與中原商文化器物相同或類似,又多明顯的地方特色。如禮器組合缺少尊、觚、爵、角、斝等常見酒器。形制類中原者,亦多特別裝飾或花紋,如器耳附立虎、鹿等動物形飾。一掃神秘與獰厲,可窺其世俗化傾向。

商,玉玦、水晶環,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蟬紋玉琮,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商晚期,活環鏈玉神人飾,1989年江西新幹大洋洲商墓出土

南京博物院【玉潤中華——中國玉器的萬年史詩圖卷】大展相關展品介紹

大墓出土玉器754件,為江南出土商玉器最大一宗。其中禮器40件,有琮、環、璜等;余則多鐲、頭飾笄形器、頸飾項鏈、服飾腰帶等飾品。與青銅一樣,其形制、紋樣與中原殷商文化大抵一致,卻又內建個性。其質地多透閃石,因埋藏於潮濕偏酸性的土壤中數千年,故多受沁……此大洋洲非彼大洋洲,不明白贛江沿岸何以有此稱謂。其橫空出世,不僅升級了省博,日前在南博【玉潤中華】大展亦見其「炫富表情」。

春秋,方孔青銅炭鏟,1979年江西靖安水口公社李家頭山出土

春秋,青銅錞於,1964年江西修水上衫公社出土

戰國,虎鈕青銅錞於,1956年江西省合作社移交

西周,勾雲紋青銅鐃,1962年江西新余界水主龍山出土

東周,十三弦箏,1979年江西鷹潭龍虎山崖墓出土

東周,雲雷紋獸形陶鼎,1979年江西鷹潭龍虎山崖墓出土

東周,雲雷紋獸首提梁黑陶盉,1979年江西鷹潭龍虎山崖墓出土

東周,弦紋原始瓷碗,1979年江西鷹潭龍虎山崖墓出土

秦嬴政二十二年(公元前225)臨汾守青銅戈,1976年江西遂川藻林公社出土

西漢,透雕龍鳳虎紋玉佩,2016年江西南昌西漢海昏侯劉賀墓出土

西漢鳳紋錯金青銅節約、日月四神紋錯金青銅當盧,2016年江西南昌西漢海昏侯劉賀墓出土

三國吳,名刺,1979年江西南昌東吳高榮墓出土

東晉,陰刻銘文磚,江西南昌梅湖東晉鹹和七年(332)喻襜墓出土

明嘉靖年間儀仗俑,1958年江西南城明萬歷十八年(1590)益莊王夫婦墓出土

江西省博豈止一個大洋洲?但聽林俊傑唱到,「因為在一千年以後,世界早已沒有我,無法深情挽著你的手」。人類香火不絕,文明猶在延續,大可不必「跳亂了節奏」。「我在廢墟之中守著你走來」,那是泱泱大漢潮起潮落的海昏侯。大洋洲商墓和海昏侯漢墓,這是江西省博的兩張王牌。相信無論跟誰「三缺一」過過招,它都不怵。在我看來,文化自信遠勝於經濟自信,文化輸出更是遠勝於經濟輸出。江西老表可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