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疏於計劃，更懶於做旅行攻略。去蓬安縣參加四川省司馬相如研究會換屆大會的路上，忽然想起跟蓬安縣同屬南充市的閬中古城。我已經18年沒去過閬中了，這些年閬中看上去比較火。這是我多年來離閬中最近的一次，如果擦肩而過了，下次又不知何年才能重返。於是我發出動議，散會後拐道去閬中。我們一行人中還有幾個從未去過的，全部欣然響應。
大會議程結束是12點，下午雅集是自由參加。在雅集與閬中之間，我們選擇了後者，蓬安到閬中一個多小時，閬中回邛崍四個多小時。我們中午1點出發，2點半到，5點返程，到邛崍也是9點過。即使只有兩個半小時參觀時間，大家還是願意去一趟閬中。
我曾經去過一次閬中，那是在2006年邛崍建立中國優秀旅遊城市的時候，閬中也在建立，我們去學習建立經驗。過去聽見過一些微詞，說同樣是中國歷史文化名城，閬中的開發不如麗江、大理、平遙，至少不如它們熱鬧。還聽說閬中古城被改造過多次，破壞了不少古建築，在幾代有識之士的接力呼籲中才得以保留了現在的肌理和規模。
那次去閬中，我還不是個文史愛好者，再加上又只是工作考察，來不及深入到閬中煙火人文中去，古城印象幾乎只剩下遍街的保寧醋。過去以為醋都是山西的，沒想到閬中也盛產。我不明白為什麽叫保寧醋，但也未去深究，後來才知道這是閬中在歷史上的曾用名。
再後來，我隔著300多公裏隱約感覺到閬中在大手筆擘畫旅遊藍圖，先是在中央一台投入廣告，一位民國風女教師在黑板前教全國人念「lang閬」字，這條廣告讓我記憶深刻，是因同為歷史古城的邛崍，也面臨著名字生僻的困擾，而閬中可以說這次是放了大招。不僅如此，那段時間我還常在中央六台看到太陽聖火出品歌曲【閬中之戀】，當紅歌星姚貝娜、沙寶亮傾情演繹。從這時起，重遊閬中的念頭便開始潛滋暗長，想去看看這些年它的蝶變。
按照導航，我們來到一個高樓林立的停車場，當年的印象蕩然無存，我們儼然是初來乍到的異鄉人。時值午後，烈日當空，幾位中年婦女在熱情攬客。其中一位要帶我們去看她家的民宿，一直跟著我們，客觀上起到了導遊的作用，從側面展示了閬中人的熱情。彎彎繞繞的現代街巷一度讓我們懷疑把車停錯了地方。又拐了兩個口子，終於在一座橫亙的天橋上看見「閬中古城」字樣，然後出現了古街的輪廓。
我們在閬中的時間不多，只能走馬觀花，不過，大家仍然很悠閑，有人一看見醋店就紮了進去，喝起醋來。有人誤入街邊鎮江樓，意外發現別有洞天，這裏原來是個寺廟，整治後的古建築很精彩。在我模糊的記憶中，閬中古街中間有一座觀景樓和張飛廟，它們成了我此行的航標。
沿著嘉陵江邊的古街前行，很快，一座四層的高樓出現了，走近一看，是華光樓，我判斷不出是不是記憶中的那一座。登上樓可以眺望古城和嘉陵江，感受這座風水古城的奇絕，然而時間大緊，我們不得不放棄，何況還要買登樓門票。在接下來行程中我們發現閬中收門票的地方還有很多，難怪有人抱怨它這些年商業味太重了。登樓拍下閬中美景發到朋友圈，這不是更吸引遊客嗎？為什麽要設這道門坎呢？
下一站，張飛廟。我最近正在策劃開展「尋找孔明在邛崍的銘印」活動，三國的鼓角錚鳴時時回蕩耳畔，渾厚而悲壯的英雄情結觸動我重返張飛廟。導航指引加上沿途打聽，我們在太陽的炙烤下走過了一條條人跡罕至的老街。跟華光樓那條街旅遊商店琳瑯滿目不同，這些街巷不很古，也沒有嵌入五花八門的現代建築，保持著原汁原味的生活氣息。如果把這些都算作古城的組成部份，閬中古城真是夠大的。
走了很久，又走上一條旅遊街區，盡頭又是一座三層的古樓，著名的中天樓。古城以中天樓為中心，放射線出東南西北四條街。這裏大概才是古城最熱鬧的區域，遊人如織，川流不息。我記不起十多前給我留下印象的是華光樓還是中天樓了。剛才我們走的是南街，左拐是西街，張飛廟就在西街。
十多年前閬中之行我參觀過張飛廟，卻只對張飛突遭橫禍記憶猶新。這次由於時間關系我的探訪也不得不淺嘗輒止，還好可以跟著走在前面的旅遊團蹭點導遊講解，當他們的團員把目光扔過來時，我還是自知理虧地退後幾步。隨著導遊的講解，張飛的英雄形象逐步在腦海中重現，讓人為他突然在小人手下草草了結英雄夢心有不甘。人生充滿很多偶然，偶然有時候竟成了必然，這大概就是宿命吧。
我們還想跟著這個旅遊團去蹭袁天綱紀念館的講解。誰知在進門時，被門徑系統識破，擋在了門外。其實，對於邛崍人來說，更應該了解的是袁天綱，因為他任過火井縣縣令，還在油榨留下過天罡祠，據說興福寺的那株千年銀杏就是他手植的。但是，已經時過五點，我們只有抱憾而歸，至於上次去過的貢院更來不及到此一遊了。
為了節約時間，我們搭乘觀光車返回停車場。觀光車帶我們走了一條旅遊路線，可以避開我們剛才經過的未開發街區，但恰恰是那些未經雕鑿的老街讓我欣喜不已。返程路上，經過我們進入過的第一家醋店，每個人買了幾桶托運回去，把漫長的閬中之行物化作沈甸甸的保寧醋。
2024年7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