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裏總有某些時刻,會讓你覺得很巧合而富有深意,好像這一步路就是在某種牽重力的作用下完成的。
去年的夏天,朋友跟我說起賽裏木湖有多美,後來便暗自決定今年夏天的時候要去一次。
而想著要去,就看到了一個底片旅行組織的招募。伊犁自駕不太適合我這樣的城市老司機,所以幹脆放棄做攻略,留點懸念,交給一個喜歡的組織來安排,順道把出行日期也定了。
走之前看了李娟的書 【我的阿勒泰】 ,閨蜜說許久沒有一起旅行了,於是一拍即合有了旅伴,就這樣踏上了伊犁之旅。
城市的玻璃窗從我的視線消失,經兩班飛機輾轉來到伊寧,下午五六點的天還是白得發光。
坐上坦克300,21歲的大蒜是我們的精靈,他帶我們繞過雲間的山路去到哈薩克人生活的牧場,去到窄小的村路,直至汽車、馬、牛羊同時出現在路上。
車窗的風景左右滑動檢視更多
眼前的風景從車水馬龍變為原始村落,交通工具從車變成了馬,而世界也從街道變成了森林和草原,退回了原始的狀態。
合拍的人有多神奇,就是當我們在車上聽著共享歌單,發現雖然我們的城市不同、年齡不同,但彼此聽同樣的音樂,於是陌生感迅速消失,仿佛對方是認識很久的人。
旅行的時刻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離開伊犁回到杭州,更覺得好像做了一場白日夢。
所以,這次的行程,打算分美食和美景篇,我不想用很刻意、很功利的吸引眼球的語言去描述伊犁,只想和大家聊聊我的一些感受。
伊寧的夏天
伊寧是一個多民族邊境小城,之所以把起點定在這裏,是因為這裏的交通方便。 如果飛機直達伊寧,那麽每天最多就是開3-4個小時就能走伊犁環線。 相比於烏魯木齊出發省時輕松不少。
這幾年我對旅行的要求就是可能一次找兩三個點慢慢玩。比如四姑娘山可以玩半天,但我喜歡待3天,不趕,慢下來似乎才能看見生活。
從伊寧去賽裏木湖只需要2個多小時,因此前兩天我們都住在相對繁華的伊寧。
撇開交通因素,伊寧也是一個適合City walk,了解在地人文的小城。第一天自由活動時,我們就去了發展鄉街,一路走一路看彩色的門、窗。
那裏斑斕的窗戶、編織的地毯、好看的院子都讓人覺得放松。而到了伊寧,我們得知有一種時差叫做新疆時差。
這裏十點日落,因此我們晚上九十點才吃晚餐,早上也是十點多起床,一天的時間被無限拉長。你有足夠的時間吃冰淇淋、烤串、饢,也可以慢慢走。
伊寧的街巷左右滑動檢視更多
那種藍,和天空一樣明媚。
而且伊寧相對美食比較集中,所有你對新疆美食的想象都能在不同的街巷裏實作。那個冒著煙有著煙熏味的街道,就是在烤地道的羊肉串。
你可以每天變著花樣來吃。
去往賽裏木湖的路
從伊寧出發去往賽裏木湖,最好是能等一個晴天。湖水的顏色就是天空的倒影,陽光越閃耀,那種閃著鉆石般幽藍的湖面就越入人心。
沿途我們去了當地的大巴紮,這種流動性的市場很熱鬧,你能看到水果、蔬菜、牛羊社畜、幹果、皮草、馬鞭等各色交易,這些都是哈薩克族人日常需要的物資。
大巴紮左右滑動檢視更多
價格無比便宜。葡萄十元一斤,你買了五元他還會往你的袋子裏再送一大串,蟠桃十塊錢也能買上十幾個,實作水果自由很容易。
不得不說,剛出鍋的爆米花可太香了。
伊犁這邊日常飲食似乎偏好甜味,水果、冰淇淋、幹果的甜味感覺都要溢位來了。唯獨那酸奶疙瘩,吃一口整個身子會酸得全身抖一抖。
總聽人說,賽裏木湖是「大西洋的最後一滴眼淚」,覺得這個形容特別神奇,畢竟賽裏木湖和大西洋感覺相隔十萬八千裏,怎麽會成它的眼淚呢。
但這確實是一個很美妙的意外。
因為大西洋暖濕氣流長途跋涉後,無法翻越天山北坡,只能在這裏徘徊復徘徊,再受到地形擡升的影響形成了充沛的降雨,匯集到這個高山盆地裏,便化作「最後一滴眼淚」。
而這滴眼淚,是我們在國內能看到的透明度最高的湖水之一了。因此那種藍,很容易讓你想要流淚。
有人說賽裏木湖的草黃了,別去了,但我覺得也好看。如果是我,我願意看四季的賽裏木湖,冬天也會喜歡,因為是不同的感覺。
雖然沒有漫山的花海相伴,但那種昏黃的高山草場也有一種溫柔的曠世感。
順時針前行,環湖慢行,越往裏越寧靜,可以靜靜在賽裏木湖等一回日落。
在昭蘇,理解我的阿勒泰
在電視和書上看【我的阿勒泰】,對裏面的情節有點似懂非懂。而住到昭蘇哈薩克族的氈房、騎馬去到夏牧場,那種感覺就會變得深刻。
氈房裏的奶茶,是阿婆每天早上擠的牛奶用鍋子煮的,這裏很少喝熱水,鹹鹹的奶茶是早餐的開始。
人和動物之間的關系很微妙,比如牧場裏有一只小羊,媽媽生病死了。四個月的它把阿婆當成親人,每天阿婆擠牛奶時就跟在身邊。
牛媽媽先餵小牛,然後小牛喝完奶後阿婆擠奶,擠好的奶又分一瓶給小羊。並不會因為人類的利益而不顧動物的生死。
小羊被養得很親人,已經習慣來撒嬌要奶瓶喝。
比如氈房的主人很小就有一匹小馬,兩三歲家裏人帶著上馬,五六歲自己就獨立騎馬,小馬陪伴了他十多年,但某一天在他讀書時小馬被蛇咬傷。
他們四處去醫,給小馬餵了各種草藥,但最後小馬還是堅持不下去。於是父親割下了小馬的頭顱,他把它的頭顱掛到了夏牧場森林的一棵高聳的樹上,想念時會來看它。
牧場的生活,呈現在相機裏是空曠、美好充滿生命力。而此刻變得具象,就如李娟書寫的,遼闊的同時伴隨孤獨、寂寥,最重要的事就是和生存對抗。
生活在這裏很緩慢,有時候編織一塊布就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在氈房的夜晚,我們睡了通鋪。氈房外擡頭即是銀河,躺進屋內後,天又忽然下起了雨。
氈房雖不漏雨,但整個夜晚你的耳邊都是細雨聲、風聲、馬的叫聲,我錄了一小段,打算以後慢慢聽。
第二天一早,通往夏牧場的路,並不是一條坦途。
但翻越山坡,小馬帶我們看見了森林和玉湖。那種坐在馬匹上的不安全感和恐懼,也在一點點瓦解。
在瓊庫什台,在泥濘中見到雙彩虹
瓊庫什台是我們全程停留時間最長的地方,待了三天兩晚,我們住在山邊的雪山牧場,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下雨。
泥濘的草場讓打著四驅模式的坦克300都開始漂移,進入牧場的路很艱難。
但很奇怪,就是這種崎嶇的路,我們生出了一種樂觀。我們的手拉在一起,車身不停地晃,下坡時整個大坡就像過山車,我們還在那裏傻樂。
這裏的天氣變幻莫測,傍晚是雨,晚上卻突然漫天繁星。
醒來的時候感覺草場很潮濕,但第一眼窗戶裏看到的是小馬。我們去房間對面的咖啡館,下雨的話行程就和明天的交換,改成了在牧場做小馬紮。
這裏地廣人稀,小木屋都是被風景環繞的,屋外已然有了深秋的清冷,屋內則因為拿鐵和人群圍坐在一起變得溫暖。
毛線這個玩意,編織起來還挺治愈的。就這樣度過了一個悠閑的早晨,天豁然開朗,又一瞬間就亮起來了。
下午在牧場騎馬,想起之前覺得害怕,是因為新疆的馬道很窄,馬是會一路往山坡走去,旁邊是無邊無際的草坡,不敢往邊上看。
不過當地人每天騎自然覺得稀疏平常,因為騎馬就是日常。
小馬是很聰明的動物,有時候看你是新手,就會自顧自來吃草、吃鹽,嚇你一抖擻。等你過了新手期,你不害怕它也自然變得乖巧。
總之沒有什麽非要走完的景點行程,這樣慢慢的看風景,我覺得也很好。傍晚又下了一陣雨,雨停下之後出現了雙彩虹,後來的一天,又看到了。
今年夏日的星空和彩虹,都是在新疆看到的。
在瓊庫什台會有四條比較出名的騎馬線:騎去後山、高山湖、烏孫古道和喀拉峻大草原。
因為下雨的關系,出於安全我們選擇了烏孫古道。這還是一條很棒的徒步線,專業的徒步玩家需要6-7天穿越這裏。
烏孫古道左右滑動檢視更多
穿過原始森林到達開闊的草原,可以自由地騎馬或是奔跑,又或者找一塊石頭倒頭靠一會。這裏不會有高反,只有遼闊。
如果能停留旅居一個月,感覺這個小鎮也很不錯,遺世獨立,而且能喝到咖啡,有一些年輕人已經透過義工、開民宿、攝影等方式短暫在這裏留了下來。
關於伊犁的想象大致就到這裏,雖然沒有去很多的景點,但覺得換個環境觀察,認識一些新朋友很愉快。
想到了網上關於曠野和軌域的討論,想以此作為結束語。
曠野和軌域並不是說我要選擇其中一條。 曠野讓我們的心有了一處柔軟的地方,能對抗生活的瑣碎,而軌域給了我們安定的力量,讓我們理解曠野的美好。
你不會成為別人,但你也會擁有屬於你的阿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