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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两人关系亲密,男俊女俏,相当般配

2024-07-04国风

个人画展上,陆晓展示了压轴巨作琉璃洲,在无数镜头前对陪伴他多年的女孩深情表白。

「这幅画,献给陪伴我多年的女神——」

「她的眼睛就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琉璃洲。」

我在国内望着电视屏幕感动得泪流满面。

直到我看到画展结束后主办方的返图。

挽着陆晓的娇俏女郎手捧玫瑰,甜蜜笑着。

「画界新星和他的艺术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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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界新星和他的艺术缪斯」

看到主办方的展后返图时,我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一下子白了下来。

照片上两人关系亲密,男俊女俏,相当般配。

如果男主角不是我相恋十年的男友的话。

我站在橱窗旁,呆呆望着电视,直播结束了,已经开始了第2遍对画家陆晓斯歌赛艺术展现场的回放。

今天是陆晓第一次举办个人画展。

也是第一次有国人画家能在艺术圣殿斯歌赛举办个人画展。

听说画展参观者已经超过了一万人。

可以说是万众瞩目。

当我看到陆晨站在画旁举起话筒深情地望着镜头时,我的眼里已经水雾氤氲。

我陪着他从籍籍无名一路走来,如今恋人终于圆梦,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激动。

「这幅琉璃洲,献给陪伴我多年的女神——」

「她的眼睛就是这世上最美的琉璃洲。」

听到这里,我早已泪流满面。

但是这现在都与我没有关系了。

我陪伴陆晓十年,打工挣钱供他追梦。

可是他历时三年的得意之作,那双眼睛竟然不是我。

我记得我答应陆晨表白的那个晚上。

他捧起我的脸,轻吻我的眼角。

「辰辰,你浅棕色的眼睛好漂亮,像琥珀,在月光下一闪一闪,就是一片琉璃洲。」

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把社交媒体上的图放大又缩小,亲昵挽着陆晓的女孩也有一双浅色的眼睛。

女孩柔柔地弯着眼,桃花一样的眼睛里尽是细碎的光,像琉璃。

原来我才是赝品。

我用手背抹眼泪,但眼泪根本止不住,直愣愣流进嘴里,好咸。

可是我不能再哭了,因为还要回去清点东西闭店下班。

斯歌赛与A市有几个小时的时差,画展闭展的当地时间下午三点,是我这边的晚上八点。

我现在在花店干活,早八晚八,一个月休息两天,但是老板人很好。

听起来是不是很差,但是比起一天干十一个小时的快递站,连续站十个小时的超市收银,被骂还要忍受老板骚扰的前台,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棒的工作了。

其实我本不该偷溜出来看直播的。

因为关了花店的门,我还有两个小时的咖啡店兼职。

这些年为了多攒一些钱,我基本上每天都打两三份工。

因为陆晓的画材都很贵,而我想他心无旁骛地追梦。

现在已经迟到了,我懊恼地拍拍头,等会儿过去肯定会被店长扣钱的。

我关了门正准备跑过去,裤兜里的手机震了。

我拿出来看,是陆晓。

在我陆续给他发了数十条消息后,时隔两天,他终于回复了。

是一条语音,声线微醺,陆晓喝酒了。

「画展圆满结束,晚点回来,辰辰你早点休息。」

十七个字,堵住了我想再询问的念头。

陆晓,你身边那个女孩子是谁?

琉璃洲画的是我吗?

你不是说你办完画展就直接飞回来陪我吗?

……

以及,我早就给你说了,我十点才做完兼职,这个早点休息是什么意思呢?

才止住的眼泪又想流出来了。

我还想问陆晓,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但是我想了想,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最后还是熄灭了屏幕。

他在国外,我在国内,他是艺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我只是一个高中毕业就闯荡社会的孤儿。

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抬头,今天繁星漫天,明月高悬,陆晓十年前和我表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好痛。

明明知道该及时止损,但是我和陆晓在一起整整十年啊。

我想哭,我不甘心,却无能为力。

从咖啡店出来回到家已是深夜。

随便吃点东西匆忙洗漱完,我拖着酸痛的身体瘫在床上,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我本该立马闭眼睡觉,因为明天六点半就要起床。

从现在开始睡,我还能睡七个小时。

但是一闭眼心里就很烦,我睡不着。

我抬手拿起床头架起的手掌大小的油画,木框内画着一只黑色小猫。

这是几年前我耍赖求着陆晓画的。

当时我捡了一只流浪猫回来,可陆晓担心猫到处跑会弄坏他的画,也考虑到我们交了房租买了画材扣除生活费后所剩无几的钱包,劝我说家里养不起第三个活着的生物了。

我做梦都好想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猫。

但是现实击败这个梦就像戳破泡泡一样简单。

我第二天抱着小猫给它找了个心善的姐姐做主人,把它送走了。

当天晚上,陆晓见我闷闷不乐来哄我,我吸着鼻子求他把那只猫咪画下来送给我,陆晓同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我作画。

收到画后,我仔细装进相框,将它放在床头,陆晓外出采风时看着小猫就不觉得寂寞和思念了。

可为什么我现在看着这幅画,更伤心了。

眼睛又酸涩起来,我吸了吸鼻子。

放在枕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我愣了愣,立马拿了起来。

是app的新闻推送,不是陆晓。

我本想关掉屏幕,却被标题的「缪斯」勾住了。

缪斯。

我忽然想起陆晓那张展后返图。

想起那句「画界新星和他的艺术缪斯」。

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推送。

原来我真的是小丑。

陆晓不是第一次和那个女孩在社交媒体上亲密合照了。

更不是第一次为她作画。

去年拍出高价的朱丽叶,前年被富商购入的纸玫瑰,还有三年前陆晓反复修改三月才定稿的夏夜之梦。

这些广受好评的画作原来灵感都来自那个女孩。

媒体将她称为陆晓的缪斯女神。

而陆晓也在采访中动情表白。

「她是我的灵感之源,没有她的陪伴,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的画因她而闪耀。」

我看着陆晓的访谈截图,短短几行文字,却那么刺眼。

我以前这么傻的吗,网上随手一搜都能看到的推文,但是我硬是没有看见。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时间玩手机。

早上六点过起床,晚上十一点才到家,我每天累得和狗一样,能睡够八小时就是我的梦想,哪里还有时间看视频刷推文玩游戏呢。

就连这个给我推送信息的app,都是陆晓出国办画展我才下的。

因为国际漫游电话很贵,聊天软件信号可能不稳定,陆晓说让我看电视转播。

来买花的客人告诉我,下了个app就可以关注名人动态,登上艺术圣殿的画家的第一手消息肯定会在上面看到。

我下了app,才看到那张主办方返图,才知道陆晓把一个我很陌生的女孩称为他的缪斯女神。才知道他在万众瞩目之下表白,但是女主角不是我。

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但睡不安稳。

我好像梦到了从前。

还很青涩的陆晓抱起我,神采飞扬地说我是他的力量来源,没有我他什么都画不出来。

当时我脸红得厉害,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

我们在黄葛树下相拥。

陆晓轻轻吻住我的额头。

可惜,终究是梦。

我肿着眼睛起床。

匆忙拿起帆布袋出门,却在楼梯间被两个黑西服拦住。

这是自建房,没有电梯,没有监控。

我偷偷把手伸进包里,里面有我提前灌好的辣椒水。

「有什么事吗?」我稳住声音,问道。

两个高大的男人相视一眼,眼角有块疤的对我说道。

「请问是陈辰陈小姐吗?」

语气很客气,但是我越发警惕。

除了陆晓,我基本没有其他交际,又怎么会被陌生人找上门。

刀疤见我不回答,又上前接道:「陈小姐,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其实你不是陈家的孩子——」

想到之前新闻的真假千金新型拐卖骗局,我手心冒汗。

不知哪里来了力气,一把把两人撞开,飞速冲下楼。

喘着气在花店门口站定,我擦了把脑门的汗。

我下意识地摸出包里的手机,想给陆晓说这件事。

但是又想起夜里自虐般刷过的无数关于陆晓和他的缪斯的帖子。

我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虽然,就算和他说了,他也多半会说。

「你想多了吧辰辰,哪有这么多坏人,你要害怕我就接你上下班。」

可是他总是沉浸在作画中,一次都没有在楼下等过我。

老旧棚户区的楼道很黑很窄,没什么治安可言。

我很怕黑,胆子也很小。

但是我不想打扰专心作画的陆晓,于是一忍再忍,忍到看起来很强大。

可我百般包容,却换来这个结果。

我的心又沉了下来,哪怕娇艳的鲜花,都无法让我开怀。

我坐下开始打理着一箱新到的朱丽叶玫瑰。

朱丽叶很受欢迎,也很贵。

十支配上其他花材,包上小小一束,就要300块。

这是我三天的工钱。

我端详着朱丽叶娇艳的花瓣,忽然又想起了那张照片。

娇俏的年轻女孩怀中抱着的,就是朱丽叶花束。

那束花的朱丽叶玫瑰比我手中的更大更美,至少三十朵绑在一起,重叠间隐隐遮住女孩笑着的脸。

「嘶——」

我失神片刻,剪刀不小心戳破了我的指尖。

鲜血涌出,我第一反应是把手拿开,免得血弄脏了花,要赔钱。

指尖很痛,但是心里事太多,我甚至生出一种再划出一道伤口的念头。

还没消肿的眼睛又酸涩起来。

我泪腺很发达,情绪一激动就会流泪。

之前我一哭陆晓就会把我揽进怀中,哄我开心。

可现在那个给我擦眼泪的人不在了。

我随意包了下伤口,吸了吸鼻子,加紧做活。

新到的鲜花堆得比我还高,再不处理,我就赶不上晚上的兼职了。

等我从花店出来,早就圆月高悬。

我锁了门,才发现门外边那个人还站着。

我早上刚开门她就来了,既不买花,也不说干什么,就站在门外,我招呼了一句就埋头处理手头工作了,没再管她。

没想到她还在。

我看向那个戴着墨镜的优雅女士,问道:「女士,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女人闻言颤抖了一下,碎步走上前,我发现她的手一直在抖。

她握住了我的手。

「辰辰,我是妈妈啊。」

我浑身一颤。

其实我不是孤儿,我有家。

但是好赌的爸,病重的妈,扶不上墙的弟弟,在那个烂赌棍要把我卖进深山换彩礼时,我跑了。

刚离开孤儿院的陆晓背着我跑了,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山,我们在千里之外的A市落脚,这一落脚,就是十年。

我妈面黄肌瘦,瘦得不成人样,对我开口闭口就是赔钱货,眼前明显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怎么可能是我妈,还这么亲切地叫我辰辰?

我的余光扫到不远处,是早上那两个西装男,刀疤察觉到我的目光,靠着车对我呲牙一笑。

我的心揪了一下。

妈呀,还搞团伙作案。

我两袖空空颜值普通,28岁也不是最吃香的年龄,不法分子这都能盯上我!

我的手偷偷伸进裤兜,按住紧急报警键,正准备按下,就见女人摘了墨镜。

那是一双浅棕色的眼,布满水汽,像琥珀,也像琉璃。

我愣住了。

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对视,女人的眼泪已经溢了出来,她整个人都被悲伤包裹。

「辰辰,妈妈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你真的是妈妈的孩子……」

「你的后腰有块指甲盖大小的星星状胎记,对不对?」

没错,我后腰是有这么一块,我从不穿短款衣服,除了陆晓,还真没人知道。

「我之前来过你的花店,那时我偷偷拽了几根你的头发。」

我想了想,我确实见过眼前的女人,是上周天,她进来挑了许久,我给她包了一束曼塔。

刀疤男走上前,递给我一份亲子报告鉴定书。

我飞快翻开报告,看到结论时,手猛地颤了一下。

眼前的女人,好像真的是我妈妈。

「我就说不要直接堵门口,早上就把大小姐吓到了。」另一个西装男也走上来,把胳膊搭在刀疤肩上,调侃道。

我彻底呆住了。

我原来拿的是真假千金剧本啊。

我还是那个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我晕乎乎地跟着女人上车。

车很宽敞,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缭绕在鼻间,香香的。

鼻子好像有点痒,我抬手挠了一下。

却看见女人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我有点褪色的短袖,还有泛白的牛仔裤,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我坐在右边,她坐在左边。

我们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像我和现在的陆晓一样。

啊,我怎么又想起陆晓了,这么开心的时刻我难道脑子里只有男人吗?

我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秒钟,但是心一阵阵抽痛。

「辰辰——」

女人忽然开口,她情绪平静了许多,现在几乎听不出哭腔。

我抬头望向她。

「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我双唇微张,这两个字出人意料地顺滑吐出。

「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也许是之前那个又破又脏的小房子里的病弱女人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打骂和羞辱。

也许面前的人真的太温柔太温柔了。

我抬手想擦掉眼泪。

我的手却被紧紧握住了。

妈妈哭了,滚烫的眼泪滴到我的手背,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被灼伤了。

车消失在夜色中,在一栋豪华别墅前停下。

一个双鬓微白的男人站在门口。

是A市著名企业家程峰。

见我们下来,他快步上前,将我和妈妈搂住。

「欢迎回家,晨晨。」

原来我不是赌鬼伥鬼任打任骂的赔钱货,原来我也有家,我也有把我捧在手心的爸爸妈妈。

我有些拘谨地走进门,里间的装潢华丽,但是又很温馨,妈妈说都是她精心设计的。

我忽然后悔贸然和妈妈回来了。

一个大学都没读过,还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女儿,真的是爸爸妈妈期望的吗?

妈妈好像感觉到我的不安,她温柔地揽住我的肩,将我搂进她的怀中。

我们向二楼走去,忽然转角的一面照片墙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个女孩的写真被放在中央。

女孩面容娇俏,甜甜笑着,浅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琉璃一样。

是她!

陆晓的缪斯女神。

我的眼前忽然模糊起来,头晕得厉害。

「妈妈,她是谁?」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A市第一医院。

我在病床上幽幽转醒。

趴在床边小憩的妈妈被惊动,赶忙按响呼叫铃。

原来我睡了两天了。

在医生仔细检查确认无恙后,妈妈松了一口气,连忙把保温桶里面的鸡汤递给我。

「晨晨,医生说你劳累过度,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宝贝先来尝尝妈妈熬的鸡汤。」

我盯着妈妈满是关切的浅色眼睛,轻轻点头,小口喝着。

「晨晨……对不起」妈妈忽然开口。

我抬起头。

「照片里是当年被换过来的女孩,程晨。」

程晨。

陈辰。

我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有些食不知味起来。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

是陆晓。

「辰辰,能再转点钱给我吗?」

我神经质地上翻我们的聊天记录,三天来,这是陆晓唯一一条信息。

他临行前,我把这几个月攒下的工资都给了他。

而他最新的画作琉璃洲更是当场拍出天价。

我是ATM机吗?

陆晓可能真的很急,十分钟后连打了几通电话过来,都是国际漫游。

我记得他离开时我去送他,他分别吻时说:「辰辰,国际漫游太贵,有事我们微信联系。」

可是他有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心疼国际电话的费用了呢?

第5通时,我接通了。

「辰辰,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陆晓清亮的声音隔着大洋彼岸有些失真,我听着他的絮叨,冷冷开口。

「陆晓,我在医院。」

电话那头很吵,音乐嘈杂,陆晓提高了声音。

「辰辰你怎么去医院了?我还有事,你好好照顾自己……」

电话只剩忙音。

我开了免打扰,将手机扣过去。

陆晓没有再打。

一个小时后我的微信收到了他的第二条消息。

「辰辰,我后天就回来。」

妈妈看我喝完又递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辰辰,我们后天出院就直接回家,你的出租屋里还有什么需要拿回来的吗?」

我摇摇头。

垃圾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价值吗?

我出院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妈妈说家里为我准备好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为我这个宝贝接风洗尘。

我本想推辞,但是看到妈妈满眼期待,只好点点头。

我穿着修身的浅绿色鱼尾裙,妆容精致地走下楼梯。

爸爸妈妈在大厅笑着等我。

「今天是我们失而复得的宝贝辰辰的生日……」

A市豪门几乎都知道程氏夫妇找回真千金的事。

宾客纷纷鼓掌。

忽然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面容出众的娇俏女孩挽着一个俊秀男子姗姗来迟。

是程晨。

还有……陆晓。

「妈妈!我的生日宴怎么能不等我呢?」程晨嗔怪道。

却没注意到妈妈逐渐冷下的神色。

陆晓则震惊地看着我。

「辰辰,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陆晓也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啊。

我勾起一抹笑。

「因为这是我的生日宴啊。」

这阵风波被管家风趣化解,我对频频朝我望来的爸爸妈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来宾都前往花园用餐,我提着裙摆准备前去时,却被大力拉进转角。

陆晓紧紧攥住我的手,将我拉进怀中,定定看着我。

我之前最喜欢和他面对面贴着,看他满是爱意的眼中倒映的我。

但是现在想想,他有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辰辰,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你是程家大小姐?」

「我回家没看到你都担心死了……」

「那天你怎么了,怎么在医院?」

「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一连串问题向我砸来,我的肩膀被攥得生疼。

不见面一个问候都没有,一见面反而有说不完的话。

当我是傻子吗。

「放手。」

陆晓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因为我从来舍不得对他说一声重话,舍不得他失望,舍不得他不开心。

「辰辰,你怎么了?」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冷冷一笑。

是啊,这才几天,相伴十年的男友都变成负心汉了。

和别的女孩亲密的渣男还有脸问我怎么变了。

「陆晓,琉璃洲画的是谁?」

我有很多想问,就像失眠的那天胡思乱想中的一千一万个问题那样,我想质问陆晓,想大喊大叫,想哭,想挖出陆晓的心看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装着我。

但是当人站在我的面前,衣着华丽的我看着慌张的他时,忽然就没什么刨根问底的欲望了。

只是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想再捕捉这十年有没有在陆晓的梦想中留下痕迹。

「你……你都知道了。」陆晓缓缓垂下眼,不敢与我对视。

「这幅琉璃洲,献给陪伴我多年的女神——她的眼睛就是这世上最美的琉璃洲。」

我重复着画展谢幕时陆晓饱含深情的表白,越发觉得当时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自己像个傻子。

「原来这么多年来陪在你身边的女孩,不是我啊。」

「辰辰,不是这样的!」

陆晓忽然抱紧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间。

「我没有资源没有人脉,四处碰壁,你知道的辰辰,这些年我们过得很难,我本来准备放弃了,直到在三年前遇到了程小姐——」

「程小姐很欣赏我的画,为我引荐了很多大佬,这次斯歌赛邀请我办画展,她出了很大的力……」

「她是我的伯乐,我必须得回报她!有什么是比画展谢幕致谢更好的呢?」

我侧开脸,避开他的亲吻。

「辰辰你还记得吗?我们在A市落脚后不久,我给你说过我第一次去画廊推销我的画时,有个好心人花1000买下了它……」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好心人就是程小姐!」

「她竟然十年前就相中了我的画……」

陆晓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他提起程晨来眉飞色舞,眼里有光。

「陆晓,那我呢?」

她十年前相中了你的画,三年前成为你的伯乐,那我呢?

打工十年供你专心画画的我呢?

陪伴你十年的我配不上一个万众瞩目下的感谢吗?

陆晓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他怔怔地看着我。

「辰辰,你又不懂画,一个画展的致谢你都要计较吗?」

好一个我不懂画。

因为我根本没时间没机会去学、去懂。

我从未想过那个当年背着我走出大山的少年竟然会变成这样。

「那你把这些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给我。」

陆晓的脸霎地白了下来,又唰地涨红。

「辰辰,我们还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谈钱伤感情,但是钱和感情总得占一样吧。

我猛地推开他,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我们结束了。」

「滚!」

刚走进花园,我被程晨拦住了。

她换了一条藕粉色亮片裙,眼尾微红,应该才哭过。

看来爸妈把真相告诉她了。

妈妈在参与希望小学剪彩仪式时意外早产,在乡镇卫生院生下了我。

那天病房有三个产妇,两个产妇生了女儿,一个产妇生的是死胎,她怕被婆家殴打,就偷偷抱走了我,后来又听说妈妈身份不一般,可我已经被她抱给婆婆了,只好偷偷又把另外一个产妇的孩子抱给妈妈。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那间简陋的屋子里,就这么成功了。

妈妈模糊记得孩子有胎记,但是看到怀中婴儿那双颜色很浅的眼睛,又打消了怀疑,直到偶然在花店遇见我。

「程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问道。

程晨歪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她走近挽住我的胳膊,亲昵地贴过来。

她喷了花果调的香水,很甜。

「姐姐,我们一起过去吧。」

我沉默了一下,没憋住。

「程小姐,你比我早出生几分钟,理论上来说,我是你妹妹。」

程晨甜美的笑容一瞬间僵住,又很快恢复。

「姐姐不要计较那么多嘛,爸妈在花园等你很久了,我们快走吧。」

她在讨好我,但不怀好意。

我要相貌没相貌,要学历没学历,但论看人,程晨这点心思还不够看。

我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千金大小姐对我怀有恶意。

爸妈看到我和程晨挽着手走来,微微有些吃惊。

我在定做的多层蛋糕前站定,按照流程,我要给宾客们说点祝酒词,这是我问了妈妈后事先排练过的。

我拿着话筒正准备开口,却听见硬是紧紧贴着我的程晨惊呼一声,然后向前方倒去。

多层蛋糕倒塌,程晨跌倒在雪白的奶油中,好不狼狈,带着哭腔开口。

「姐姐,你为什么要推我?」

「我知道你恨我错占了你二十多年的人生,可是我也是无辜的啊……」

微颤的哭诉透过质量很好的话筒传遍整个花园,方才还喧嚷的花园一瞬间安静了。

我下意识看向爸妈的方向,两人脸色铁青。

这是我第一次公开露面,爸妈邀请了A市近乎全部有头有脸的人物,可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下了面子。

之前的二十八年,程晨都是爸妈的掌上明珠,我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她为什么这么干。

真论感情,我这个高中辍学才被找回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比得过二十多年来精心培养的程晨?

我想了想,这几天来,爸妈陆续给我转了五百万,还给了我两套价值近千万的房产,就算今天被赶出去,我也赚了。

这可是我拼死拼活五十年都未必能够到的钱。

我放下话筒,把鱼尾裙捞起来打了个结,直接跨步把陷在奶油中的程晨拎了起来。

我要啥啥没有,但是身高和力气是不缺的。

一米六的程晨被一米七三的我像拎小鸡仔一样提起来,哦,我还穿了五厘米高跟鞋。

「辰辰!」

一个熟悉的男声从花园门口传来,是陆晓。

程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朝我得意一笑。

我挑了挑眉,原来是被降智了啊,很好,两人很般配。

我几步迈下台,一把把浑身奶油的程晨丢进陆晓怀里,看着陆晓的定制西装也沾满奶油,我笑了。

陆晓慌张地看向我,好像想解释什么,但是我不想理会。

「程小姐,第一,我没有推你,别栽赃我,这样很掉价。」

「第二,别叫我姐姐,你比我大,我们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说到血缘关系时,我看到程晨的脸扭曲了一下。

「第三,不要浪费粮食,蛋糕很贵的。」

提起程晨时,我手上蹭到了一大坨奶油,我盯着程晨冒火的眼,一把把奶油甩到她的脸上。

然后随手在她还干净着的裙子角擦干净。

我又看向下意识揽住程晨的陆晓,他怔怔地看着我,左脸还顶着我之前扇出的红印。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下这口气。

一巴掌扇在他的右脸上。

「陆晓,是我眼瞎!」

我捡起落在地上的蕾丝盖布,拉开直接把两人罩住,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回到台子上,笑着拿起话筒。

「我是个俗人,场面话也不多说,今天是我的生日,祝大家吃好喝好!」

下方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刚刚就好像一场闹剧,谁也没放在心上。

一张湿巾递过来,我转头,是妈妈。

她眼睛含着泪,一把抱住了我。

现在轮到我愣住了。

我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