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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文人大家有多「佛」?将「淡泊名利」画在了自己的作品中!

2023-12-16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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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普朗鸣

编辑 |普朗鸣

前言

文人画是中国画的重要支流 ,文人意趣在画坛全景、审美偏好、画论理念等方面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宋代文人士大夫地位提升,使文人画进一步确立并发展,文人阶级的文化与思想由画显示。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被古今文人视为君子之考,投射进画的创作与品鉴中便产生了画面简淡、用色浅淡的审美偏好,终成「大羹必有淡味」的宋代文人画。

文人画是中国古代绘画领域中独特且至关重要的一环,由古人审美理念与精神文化凝练塑造而成,并随历史社会的变更而不断演化,由唐至宋代渐渐生光。

宋文人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后,广泛参与艺术的品鉴与创作活动,以文采风流的诗书情致撩开了绘画写「意」的帷幕。

「得意忘形「」无法而法」的文人画渐渐形成了一支独立的流派,画中多有留白,用色浅淡,画面远淡,以示文人「清净无为「」隐逸自持」的追求。

那么,这些文人大家,是如何通过自己的作品体现自己的「淡泊名利」的?

淡之所起

淡,可以用于形容颜色、味觉,也可以用于形容境界、品节、色美、味好、德高谓之美,淡,是美的一个分支。

【说文解字】中提道「美,甘也,从羊从大」。

马叙伦在【说文解字六书疏证】中指出,美与媄相通, 「媄之初文,从大犹从女也」 ,所谓美(媄)即指女性色好也。

在【诗经】中,美字也不仅仅指称具体的人和地,而是更多地指涉人对事物的审美感受和品评,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从中可以看出,视觉的愉快和味觉的享受,以及这种享受引申出的 德性目的 ,基本可以概括中国社会早期的审美取向。

「淡,薄味也。」同样源自人饮食味觉的淡,在历史的长河中也逐渐演变为古人对美的一种品位与要求。

从「羊大为美」的渴望到「大羹必有淡味」的哲思,展现出人类文明的演进。

经过漫长时光的探索与发展,部分古人逐渐摒弃了色丰味浓的形而下之欲,转而追求简色淡味的形而上之趣,进行深度的哲思与感悟。

在历史长河中,这部分人既有身居高堂的贵族士大夫,也有处江湖之远的隐士高人,他们身处不同的时代,依据自己独特的感受对「美」进行不同的界定,对艺术提出不同的要求。

至宋朝,一个孕育已久的阶级终于登上了历史舞台,在对美的书写与定义中担任起继往开来的责任——文人。

那么,有哪些文人大家都喜爱「淡」呢?

淡之所兴

「大都好物不坚固,彩云易散琉璃脆」,白居易为一位美丽少女的猝然离世伤心吟咏时,从未想到自己为之深爱自豪的大唐,有一日也会大厦倾覆、烟消云散。

于是娇艳仕女指尖的花与人一同凋零,世家门阀书桌上的花鸟同墙上金、檐上玉一道褪色。

「绚烂之极,终归平淡」,浮华浓艳的盛世图卷经过战乱人事的再三淘洗,终究呈现出了一抹淡色——宋。

门阀世族与庄园经济灭亡, 手工业发展,商业繁荣 、人口众多的大城市出现及南北经济交融共同促进了宋朝经济的繁荣,经济的变动也引起了文化的变化。

宫廷内十分重视绘画的发展,宋太宗先后建立淳化阁、天章阁、龙图阁作为书画收纳之所。

宋徽宗设立了翰林图画院并自言 「朕万几馀暇,别无他好,惟好画耳」 ,故秘府之藏,充牣填溢,百倍先朝。

除帝王外,文人士大夫摆脱了唐朝门阀士族的束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

当居庙堂之高的士大夫们抒情言志的 选择不再拘泥于诗书,转向绘画时 ,处市井之间的文人艺术家的地位也得到大大提升。

文人诗书满腹、谈哲伦道的特质也因此入画中,由画显。

苏轼曾言: 「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 并且,文人艺术家不再把形似看作自己的宗旨,而是关注事物的真实天性或心境抒发。

【诗经】中定义诗的产生的过程为「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文人画家在画中也追求诗中的境界,将感受和描绘融贯于情性,即「画外之意」中。

晁补之的堂弟晁说之写道:「高人能画山中趣,凉吹晓从天际来,移尽此情纨扇上,人间何处有尘埃。」

至此,描摹真实世界中的 缤纷色彩被视为「画皮」 ,展现思想世界中的简彩淡墨才被视为「画骨」,作画为写意,赏画为得那画外之意。

画就成了文人内心的写照,文人为示内心的高洁傲岸,画面自然也须删繁就简。

淡,这一独特的审美趣味在文人的认可与推动下逐步进入了大众的视野,成为作画时的讲求与鉴赏时的标杆。

老子所讲的 「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 隔着悠久岁月终于自宋代文人的笔尖泻下,化作了一抹真实的淡色。

那么,这些文人大家追求的「淡」,到底是在追求什么?

淡之所求

宋代文人士大夫群体,对绘画的品鉴与论述是文人画立命脱生之本。

先贤古人的画论典籍亦影响着宋文人的画论,对画的气韵涵养的考量,同对君子品性心胸的要求一样,贯穿中国艺术史的始终。

顾恺之讲求物我交融,认为作画者应 「以形写神」

谢赫鉴画如鉴人,以分品论第的方式将画分为六品,并强调画应 「气韵生动」

宗炳提出「畅神」说,将「以形写神」从人物画引入山水画。

王微认为绘画应情景相融,作画者须注入个人情感与主观思想。

张延远提出「书画同源同体」理论,为之后的文人诗书入画提供了理论支撑。

荆浩的【笔法记】赋予自然物(松树)以君子的人文内涵(德)。

至宋朝,欧阳修认为:「忘形得意知者寡,不若见诗如见画。」苏轼也强调绘画的表现功能——「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

形不再是文人画家第一看重的要素,专注再现被 苏轼视为「画工画」 ,文人画画如画心,观画如观人。

那么文人画中的淡色,便是文人内心真实的写照与追求,那就是 淡泊名利、隐逸求道

文人士大夫自古以「道」自重,宋以前的儒学讲求 「内王」 ,至宋朝转变成了 「内圣」

范仲淹提出的「以天下为己任」与「士以道行」得到宋代文人士大夫的响应后,便形成了一股新兴的「宋代士风」。

文人们为官为民的两重身份下,既成为社会的管理者,担任着传播文化、教化民众的职责,同时,又觉醒了自省意识,成为现世的批判者与超越者。

以史为鉴的文人心态令宋文人不喜唐人的奔放绚丽,而推崇内敛含蓄的审美趣味,这是绚烂之极后的反思。

老子的「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无疑是宋文人的经世格言。

追名逐利与享受纵欲自然被排除在了君子之行以外,而 淡泊名利、清心寡欲 成为宋文人自省修身的道德准则。

文人士大夫们在生活中清心寡欲、苦修自省,作画时自然也是简彩淡墨、删繁就简,澄明空灵的画境即是文人澄怀观道的心境。

朝堂上面对名利权势的无为自持,化作画卷中的枯淡干涩,是阅尽千帆后的无所挂怀。

苏轼【枯木怪石图】中状如鹿角反卷攀延的枯木,状如乱云着墨润淡的怪石。

看似萧疏野趣的画面之下似乎隐藏着别样的心志,正是「怪怪奇奇,盖是描写胸中磊落不平之气,以玩世者也」。

苏轼在官场上屡遭贬黜却始终保持着旷达疏放的胸襟,观李公麟为自己画像时,以达观的姿态综述生平,题笔诗跋:「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这苦中作乐、豁达自嘲的形象便是文人士大夫淡泊名利、宠辱不惊的一道缩影。

文人作画绘制图画只是其中一步,作跋、题诗、论画也是其必不可少的步骤。

王诜作【烟江叠嶂图】后与苏轼诗文唱和、交流抒情,将画卷延伸构成书画图卷。

宋代文人画除作画者本人表了心迹、言了情志外,还须得到旁的文人的品评与认可,才算有有了「画工画」之外的价值。

这淡泊之意,没有公众之认可,便有了沽名钓誉之嫌疑。

文人群体间的相互应和,相互认可,使文人画的价值得到确证,也使画中的淡泊之色成了价值之所在,成为时人所敬仰所追求的精神象征。

同事,它也为文人画确证了独特的价值,正是「东坡山谷妙言语,珠玉倍增山水光」。

隐逸求道宋文人所喜爱的「淡」元素彰显着画中的哲学之思,是一种「玄的精神状态」,与老庄哲学不谋而合。

老庄清净无为、顺应天道的思想经过宋文人的发展融合形成了理学,道家的无为思想与儒家的中庸思想得到了交融,至宋朝文人形成了「仕成奉儒,仕不成信道」的思想观念。

居庙堂之高者,信奉中庸忧国忧民,处江湖之远者则自在无为,论义理天命。

历朝历代以来,最符合道家提倡的清净无为形象的人,便是「钓矶茶灶山中乐,大隐屏边日月闲」——隐逸者。

周敦颐在 【爱莲说】 中盛赞莲为花中君子,以莲之出淤泥而不染,隐喻君子在官场中洁身自爱、刚直不阿,亦欣赏陶渊明般的隐逸者,将菊花视为其象征。

隐逸者,多有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洁身自好孤高傲岸之意。

部分文人无法在官场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便选择「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自行修身养性、格物静观去也。

大道至简,大羹必有淡味。

程颢曰:「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斯所谓仁也。」

仁来自天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事万物都由天地阴阳二气所化。

因此,观万物便如观道,观画便如观心,将观之景作画,正如将心中道著书。

而「万物之生意」不过都由二气所化,不可谓不简,气之象,不可谓不淡。

苏轼曾评文同笔下的墨竹「其身与竹化,无穷出清新」。

苏轼所推崇的「超然「」天成「」简古「」澹泊」与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中所述的「冲淡、高古、自然、含蓄、疏野、清奇、飘逸」一脉相承,都是宋代文士所继承的绘画审美趣味。

而这些,都表达了自古以来文人对谢安、陶渊明、王维等隐逸高士的思想情操及山水精神的推崇与敬仰。

山水田园,恬淡清新,隐逸静观,淡泊静无为

无论是隐于市、隐于野还是隐于朝的文人,胸中总有一方质朴恬淡的隐逸山水。

这山水中有他们对至美至善的判断,有他们对道法自然的思索,也有他们对高洁品性的赞美与追求。

结语

欧阳修言: 「萧条淡泊,此难画之意」 ,宋代文人画中的「淡色」是宋代文人士大夫身居高位后对淡泊明志的坚守。

是对「寄至味于淡泊」的「空且静」禅境的推崇,是目睹了绚烂之极后对大道至简、「大羹必有淡味」的参悟,是以景言情、寄情山水的表达。

是对隐逸高洁情操的仰慕与追随萧条淡泊,闲和宁静,绚烂至极,终归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