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讨小师妹开心,师尊设下陷阱,夺我古剑,废我灵根。
我质问他为什么。
他扔下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剑,将我扔出山崖。
我经脉皆断,抱着剑柄,却大笑出声。
这些蠢材竟不知道,这是神剑轩辕。
得它者,得天下!
……
小师妹出门踏青,从高崖跌落,摔断手骨。
消息传回宗门,一向云淡风轻的师尊变了脸色,命我去将人带回。
我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只是脱臼。
对于我们这些修仙之人而言,这是再轻微不过的伤势。
我叮嘱她。
「回去后用药汤泡了,热敷一晚即可。」
小师妹低头答应。
可回了宗门后,她却扑在师尊怀里,哭闹撒娇。
「大师姐不顾我受了伤,一路疾走,险些要了我的命。」
看着那惨白的小脸,师尊二话不说,从存放武器的库中取出古剑。
「袅袅乖,为师教你御剑飞行,以后便不受气了。」
看着那闪耀华光的剑刃,我心中惊诧,忍不住开口相劝。
「常袅修为太低,恐怕压不住青岚古剑,若是被剑魂反噬,神魂俱毁就不好了。」
师尊不耐皱眉。
「有我助她,能出什么事?莫不是你心生妒忌,见不得袅袅好?」
我缄口不语,默默捏紧双拳。
这柄古剑,是我历经千难,才得到的灵器。
献给宗门时,师尊动容,许诺我定会好好珍惜。
可如今,他却转手送给筑基都费劲的小师妹。
小师妹向剑身滴入几滴血,古剑震动片刻,再无回应。
她以为结契,欢喜拿起长剑,看着站在一旁的我,突然开口。
「大师姐,我想与你较量一番。」
我懒得理睬,转头想走,身后传来师尊怒喝。
「清漪,袅袅与你讲话,你竟不理。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我面无表情一抬眼。
「师尊难道真想让练气期的师妹与我相较?」
他皱皱眉,单手搭在小师妹腰侧,催动口诀,将我挂在腰间的长剑隔空取走,随后对着小师妹宠溺一笑。
「这次便无碍了,你大可试试青岚的威力。」
看着他深情的眼神,我的心坠入谷底。
我初入九霄派,正是宗门最落寞之时。
修炼大堂是一间破庙,就连浣衣耕地这种粗活,都得亲力亲为。
师尊怕我受累,让我专心修炼,他来照顾宗门。
我没让他失望,在一次次比拼中夺得头彩,逐渐为九霄派争出一片天地。
可自从小师妹来了之后,师尊便如被夺舍一般,偏心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他把宗门的奇珍异宝都送给小师妹,不顾一切捧她,只为她高兴。
小师妹不爽我与师尊关系亲厚,在她的挑唆下,师尊每每见我便要训斥一通。
「清漪,还不快运气,你想扫袅袅的兴吗?」
突然,师尊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回。
看着已经摆开架势的小师妹,我垂眸而立。
小师妹冲我猛扑而来。
轰隆一声,强劲的气流暴涨,连同我在内整间屋子都被掀飞。
火光中,小师妹惨叫一声,倒在一片残垣里,青岚古剑振飞,直直插入我旁边的碎石中。
耀眼的华光一闪,似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双手按剑,艰难从地上爬起。
师尊已经冲破气流,飞到小师妹身边。
抱起浑身是血的小师妹,他转过头来,目光在我和古剑中打了个转,语气森然。
「孽徒,竟敢当着我的面对袅袅使阴招!」
不等我分辨,师尊召来流光长剑,直取我命门。
汹涌的剑气来势汹汹,我呼吸一滞,勉强提起青岚古剑,抵挡他的攻击。
这一击力道极大,即使我费力抵挡,依旧不敌,人与剑双双被震飞。
锋利长刃割破我的侧颊,我体内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我狼狈伏地,声音嘶哑。
「我并无此意。」
师尊深深皱眉。
「我亲眼所见,袅袅与你相撞后被弹飞,你还敢抵赖?」
他再次将剑锋指向我,语气那么冷漠。
「顽固不化,该罚!」
我直直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怎么也不能把他和当初那个与我并肩守护九霄派的师尊挂钩。
我提起青岚古剑,与他相对而立。
师尊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意。
就在他挥剑向我劈来之时,常袅呻吟一声。
「师尊……」
师尊立刻停下举动,转身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
「袅袅,你经络断裂,不可随意动作。」
常袅手指颤抖,紧紧抓住师尊的长袖。
「我被大师姐伤了灵根,从此以后再也不能修仙了,师尊,你救我,救救我……」
她声音哀切。
师尊目光微动,毫不犹豫答应道。
「好,都依你。」
我的心坠入谷底。
师尊将小师妹安置在一旁,再次转身与我四目相对。
流光也是古剑,素来以锋利轻捷著称。
一道道剑光残影冲我而来。
愤怒与心痛交织,我不甘示弱提着青岚抵挡,高声质问。
「师尊,难道我不是你的弟子,为何你要处处偏心常袅,你忘了九霄立派以来,是我一直陪在你左右吗?」
「你怎能不念师徒旧情,为了一个女人对师门痛下杀手!」
师尊被掀了老底,登时羞恼起来。
「忤逆尊长,暗伤师妹,你这等卑劣之人如何是我九霄弟子!袅袅因你灵根有损,取你修为也不过只能补偿一二,劝你乖乖奉上,否则我不会心慈手软!」
我不是师尊的对手,刚刚被小师妹所伤,身体早已强弩之末。
一招不慎,落入下风。
青岚剑被师尊打落,他长袖一挥,一道道铁链将我周身禁锢,拖至诛仙柱处绑紧。
师尊催动口诀,乌云笼罩山头,漫天狂雷伴随阵阵电闪袭来。
一道道劫雷落下,我只觉身上每一寸骨髓都被碾碎,金光从我胸口涌出,飞向站在不远处的师尊手中。
一颗圆润的珠子破膛而出。
我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无力颤抖着。
直到九九八十一下劈尽,我浑身焦黑,血流不止,只有眼睛还执拗地盯着师尊,想看他是否有过一丝悲悯。
可惜,他只顾着小心翼翼将我的金丹送入小师妹口中,无暇顾及我的死活。
我心灰意冷,咧着嘴,嘶哑地笑了起来。
许是昏厥中的小师妹也不爱听这么凄厉的声音,她皱了皱眉。
师尊立刻起身,抓起一把断剑,挑着我的领口走到悬崖边。
他的眼底满是冷酷。
「如今你已是废人一个,再无资格担当我派大师姐。」
「我以九霄掌门的身份,将你逐出宗门。」
说完,他松手扔下断剑。
我急速下坠,落入无边黑暗。
落入崖底,我被浓郁的黑雾笼罩,丹田破碎,浑身经脉皆断,只能静静等死。
耳边响起魔魂的咆哮。
我紧闭双眼,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就在这时,那断了半截的废剑却突然嗡鸣起来。
我顺着剑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却有一棵闪着奇异光芒的回魂草。
传说,这是能医死人白骨的圣药。
我心中重新燃起苟活的希望,用唯一能动的脖颈撑着自己,寸寸向前爬行,直到来到回魂草面前。
我用力咬碎回魂草,吞进肚子。
清苦的滋味传来,同时,我感受到一股真气在我的腹腔游走,不出多时,丹田识海中再次出现一个圆滚滚的金球。
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我猛然起身,让灵力在体内游走一圈,拾起断剑,抚摸着它斑驳的剑身。
「你为何救我?」
断剑不会开口,可它却微微震动着,露出一字「轩」。
我心念一动。
九霄峰曾有一把久不闻于世的神剑轩辕,可惜在最后一次大战魔渊时折损,从此被收归库中。
没想到我居然有幸能一睹它的阵容。
可惜这么多年没人保养,神剑已经失去原本面目,纵使将灵力输入,也只能做个削菜刀。
倒是与我如今的处境有几分相似。
我惋惜地叹了口气,腾空而起,向九霄峰反向而行,于山野间找到一个石洞。
我自幼被弃养于荒野,到九霄峰之后,以为找到终身的归宿,却没想到不过短短百年,竟再次被抛弃。
比起我那从未显露过真面目的父母,师尊的举动更伤人心。
我强压悲切,专心为以后做打算。
自从小师妹到师尊身边后,我修炼愈加费力。
同门师兄弟早已突破元婴,唯有我迟迟在金丹期止步不前。
偏偏师尊对我不甚上心,只将天灵地宝都给小师妹用。
我坐在石板上,凝神静坐。
这次却没有凝滞不通的感觉,灵气犹如瀑布般向我疯狂涌来。
我心中大喜。
不知为何,摆脱了小师妹后,我不仅运气爆棚,阴差阳错之间得了两个天材地宝,就连修炼都比平日畅通一些。
我开始整日打坐,吸收天地灵气,守着一方山林修炼。
布满瘴气的崖底虽然凶险,可却有许多提升修为的宝药,我运用得当,修为逐渐提升。
除此之外,我也没有放弃轩辕剑,每天都琢磨着用各种办法将它复原。
虽然收效甚微,好在它的剑身开始隐隐泛起紫光,不像从前那般灰蒙蒙。
这日,我正在洞中打坐,耳边忽然捕捉到一丝风声。
常年应对危机的本能反应让我立刻飞身而出。
轰隆一声,洞体坍塌!
巨大碎石堆积在洞口,尘土飞扬中,小师妹提着青岚剑站在外面,面露寒光。
见到我,她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大师姐,为何你不能乖乖待在洞里,这样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我面色难看,皱着眉盯着她。
「为何你要追来将我赶尽杀绝?」
我好不容易接受九霄峰将我除名的事实,做好了从今往后独自一人的准备。
为什么常袅非要追着我不放?
我握紧双拳。
「九霄峰是你的,金丹是你的,青岚剑也是你的,你还有何不满,一定要取走我的性命才肯罢休!」
「从你入九霄派开始,我对你事必躬亲,从未怠慢过一分,你为何处处针对我!」
常袅脸上扬起一丝嘲讽,嗤笑着摇了摇头。
「大师姐,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要杀你,非要有什么理由吗?」
她歪着头想了想,随口敷衍道。
「你就当是我看不惯你被师尊宠爱,享天地福泽,拥有太多气运。」
「我与你相生相克,有你在……我永远都无出头之日!」
最后一个字落下,小师妹倏尔拔剑,直直向我刺来。
我慌忙捡起一根树枝,抵在胸前。
可这行为在锋利的青岚剑尖前,如同螳臂当车。
剑气荡开,打在我身上,犹如千斤长鞭狠狠一抽,我顿时向后飞去,被狠狠拍在乱石堆上。
我喷出一口血,感觉浑身的骨头都碎了,内脏移位,就连呼吸都火辣辣地疼。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小师妹,我心中愤怒。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一拳一掌拼搏而来,你不用功反而怨天尤人,靠这种方法夺取别人的修为,能走多远?」
「那是我这个赢家要考虑的事,你经脉皆断,金丹破损,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小师妹目光阴霾,在我面前站定。
「大师姐,都怪你命不够好,非要挡住我的去路。」
「每一个敢跟我抢资源的人,都该死!」
她一剑向我劈来。
我只是肉体凡胎,哪里抵得住古剑威力。
我绝望地闭上双眼。
突然,坍塌的洞穴中传出轰隆一声巨响,漫天的紫光下,本已破损的神剑轩辕从废墟中飞出。
无数精光笼罩在剑身之上,移动到我面前,挡下小师妹尽全力的一击!
「哐哐!」
振动的剑鸣仿佛玉石之声,清澈而震撼。
小师妹没有任何准备,直接被上古剑魂一招弹飞,狼狈地在地上滚落几圈,嘴角渗血。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我面前的剑,崩溃怒吼。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不可能!」
神剑飞至我手边,我似有所感,一把握住,再次向前挥砍。
耀目金光闪过,小师妹哀嚎一声,脸上留下一道巨大的血印。
她捂住自己的脸,状若癫狂。
「为什么你灵根被我夺走,还能使出这么强的力量,明明我才是这个话本的主角,怎么总也打不倒你!」
她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向我劈开。
轰隆!
轩辕发出上古龙吟之声,将青岚剑震裂一个小口。
常袅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当下要找我寻求的愤恨,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匆忙跑走。
我追了几步,听到她冲着天空大喊。
「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为什么还是杀不死顾清漪这个贱人?再这样下去,我的气运就要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正准备过去问个究竟,可体力已到极限。
我向前跌去,却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你伤到哪里了,要紧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了一跳,立刻想提剑对着面前的男子,却发现我的手中空空如也。
男人轻笑一声,一双深情的眼眸注视着我。
「主人,你可是在找轩辕?」
我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一脸神秘莫测的男子,心中暗道不好。
「你是神剑剑魂?」
他微笑着点点头。
我皱了皱眉。
「这怎么可能,轩辕本是一截断剑,早已失去悟化能力,你莫要耍我。」
剑魂化形,这是几千年难遇的奇迹,需要剑主磅礴的灵力做支持,才能成功。
这漫漫修仙长河中,也只有几位大乘期修士见识过。
我一个刚入元婴的如何有这等机缘?
见我不肯与他相认,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掌心微动,一把崭新的轩辕长剑呼啸而出!
「这下你可信了?化形后,我有了自我修复的能力,自然不同以往。」
我看着他英气的眉,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跪坐在地上。
轩辕神剑吸收天地精华,自他有记忆起,便随着蚩尤女娲南征北战。
那次被拿来祭天,崩断在魔渊之外时,他神识沉寂,再无重塑剑身的想法。
是我日复一日与他相伴,让他感知世间温暖,想认我为主。
看到小师妹威胁我的性命,他心急如焚,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化形成了剑灵。
听完他的讲述,我心中感动,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肢体碰触的刹那,海量灵力突然涌入我的身体。
我一惊,抬头看着他,只见面前的男人目光灼灼,满心满眼都是我。
丹田被灌满,金丹聚集碾压着潮水般的灵雾。
我瘫软在剑灵怀里,被他带到一处废弃的小屋中,一次次强行突破着关口。
疼到满头细汗时,我抓着他的胳膊,留下一个个青紫痕迹。
一阵白光闪过,内丹中,出现一个白净无瑕的小人。
困了我近百年的桎梏,终于被打破。
近日九霄峰出了个大动静。
师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抓来上古神兽玄虎与青蛇,要与小师妹滴血认主。
此等奇景瞬间吸引无数江湖人士前去围观,师尊索性办起大典,高调宣布他将和小师妹结成双修道侣。
经过这段时间休整,我已破除魔障,接连渡过几场劫雷,已到化神之期。
运功完毕,我回想起白日打听到的消息,望着九霄峰的方向愣神。
轩辕见状,有些不满凑在我的面前,堵住视线。
「你在想什么?」
我冲他微微一笑。
「在想青岚剑与你相比,谁更胜一筹。」
轩辕挑了挑眉,一开口,信心满满。
「那种二流剑魂,连学识都没觉醒,如何与我相较。」
「你这么有把握?」
他点头。
「当日一交手,我就觉察到青岚对你那小师妹很是不满,怕不是因为被九霄宗主强迫结契的缘故。」
「它本就心高气傲,被我骤然打击,本就低靡。而那师妹又没有足的能力重铸剑身,再想驯服它认小师妹为主,估计要大费一番周折。」
我心中一动。
「既然如此,你可否愿意随我回九霄峰,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轩辕想了想。
「这个不成问题,只是……」
「怎么?」
他冲我勾勾手指。
我凑到轩辕嘴边,只听慵懒声音响起。
「神剑非人,我只有认了主才能发挥最大效力,况且我这么珍贵,全天下都抢着想得到,你不怕我半路倒戈,将你拱手让人吗?」
我深觉有理。
「好吧,可我不记得结契口诀,该怎么做?」
他一把将我按倒。
「只要听我命令就好。」
我命轩辕回归剑体,御剑飞行,赶到九霄山下时已是第二天傍晚。
九霄山处处设立法阵,任何飞行法术在此处都失灵。
我将轩辕收入剑鞘,抬眼向上望去。
空灵的钟声响起,师尊与小师妹的双修大典即将开始。
两人身披火红嫁衣,手持青岚与流光两柄神剑,脚踏玄虎与青蛇,在高空缓缓亮相。
名剑万千,称得上古剑的却只有寥寥数把,可师尊与小师妹却双双拥有,再加上神兽庇佑,怎能叫人不羡慕。
我看着他们风光无两的样子,冷笑一声。
小师妹根本没驯服青岚剑,耀武扬威握在手里,也只不过是给自己壮胆。
但我必然不会给她任何重新尝试的机会。
清澈的钟声仍在激荡,我拔出神剑,轻轻向上挥动。
一阵翻腾的龙吟过后,踏空而行的两兽身歪体斜,向下冲去。
这变故打得师尊与小师妹措手不及,小师妹修为太低,还没学会悬停之术,若不是师尊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今日来参加大典的人便能直接改为小师妹的祭礼了。
她那精心佩戴的满头珠饰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小师妹被师尊搂在怀里,气急败坏地怒呵。
「大胆!何人敢在我大典上闹事!」
只是她气息不稳,声音走调,听起来像一只被夹了尾巴的老鼠精。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师尊向下一扫,发现了我,立刻飞到我面前。
周围看热闹的人认出了我的尊容,小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九霄派的大师姐吗,她怎么会突然来劫自己师妹的道?」
「难不成是暗恋她那师尊,恼羞成怒,前来抢亲?」
我嗤之以鼻,正准备反驳,师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