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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说的「社会」,追根寻源是怎么个意思?

2024-02-28文化

「社会」和「社」,都是中国文化中源远流长且很重要的内容。

  • 先说「社会」。
  • 「社会」,是现在使用频率极高的词。

    社会学、政治学、政治经济学等学科中的「社会」,指「社会形态」,即一定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构成的整体。

    俗语中的「社会」,指一定时期由众多人组成的人群体。比如说,「现在的社会文化水平明显提高了」,人们一般都能很清楚地理解。

    狭义的「社会」,则指因某种原因举行的活动,或者组成的团体。这个词,来自古代。晋代史道硕画有【田家社会图】;宋代【东京梦华录.秋社】:「八月秋社,……市学先生欲敛诸生钱作社会」,这说的是第一类。【醒世恒言.郑使节立功神臂弓】:「原来大张员外在日,起这个社会,朋友十人,近来死了一两人,不成社会。」这是第二类。

    「社会」二字就是这样。

  • 再说「社」。
  • 简单地说,「社」,就是可以为之「结会」的根本或原因。

    复杂地说,就必须从「社」字讲起。

    甲骨文里,已经有「社」字,不过,只写为「土」。

    这个「土」字,象土块儿在地之形,上面的部分是土块儿,下面的「一」是土地。大概因为契刻之不便,上面的部分,是中空的菱形或三角形,简单的干脆就是一竖。金文中,先是菱形被「充实」,后又伪为一竖中间加一个原点。小篆又伪为一横,就成了现在见到的「土」的模样。

    【说文解字】对「土」的解释,是不对的。

    在甲骨文中,「土」的本义,是土地,卜辞中有「东土」「西土」「南土」「北土」,代表殷商的的四方疆土。

    卜辞中,「土」的第一个引申义,是「社」,就是土地之神。

    王国维考证说,卜辞里「邦社即祭法之国社」,除此之外,还有「亳社」、「唐社」等,「皆各地祀土地神之所」。

    甲骨文的「土」,还是一个方国的名字。

    至周,才有了「社」字,其含义,就是甲骨文「土」字的第一个引申义。

    【说文】曰:「社,地主也。」这个「地主」,不是现代意义所说的「地主」,而是指「主地之神」。

    许慎在他写的【五经异义】中说:「今【孝经】说曰,社者,土地之主。土地广博,不可偏敬,封五土以为社。」

    他这一是说,社,是土地之神;二是说,土地很广,必须祭祀周全,于是设「五色土」,代表所有土地。

    这是现在所见到的「五色土」的来源。比如北京中山公园的「五色土」,因为,这里曾是明清皇帝的社稷坛。

    这就引出了「社稷」一词。

    古代,「社」是土地神;「稷」是谷神。

    「社稷」,一是对土神和谷神的祭祀,于是有了「社稷坛」。

    再进一步,「社稷」引申国家政权。

    一般只有君王,才有资格举行「社稷」祀。

    一个朝代、一个国家,立朝建国,要先建「社稷坛」;毁灭了一个国家,也要毁掉其「社稷坛」。

    【周礼.春官.大宗伯】说:「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注】曰:「社稷土谷之神,有德者配食焉。」「有德者」指君王,诸侯们也行社稷祀,是代表天子行祭。后来,周王室衰微,诸侯们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代表自己祭祀了。

    【孟子.尽心下】说:「民贵之,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个「社稷」,指的就是政权。

    「社」,是土地之神;也是对土地之神的祭祀;与「稷」相连,既是对土神谷神的祭祀,还代表国家政权。

    除此之外,「社」,在古代,还代表土地所有制。

    【礼记.祭法】曰:「王为群姓立社曰大社;王自为立社曰王社。诸侯为百姓立社曰国社;诸侯自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

    这里面的「大社」「国社」是在王都、国都内,即所谓「公社」;还有「邑社」「州社」「乡社」「里社」,也是「公社」。所谓「公社」,是公共祭祀土地之神的处所:祭祀的,是这些所有权完全归天子所有土地的神祗。

    还有「私社」,「王社」「侯社」为「私社」。所谓「私社」,是君王和诸侯单独祭祀土地之神的处所;这些土地,仍然归天子所有。

    【左传.昭公七年】曰:「封略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谁非君臣?」【诗】曰:「敷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这个意思。

    卿大夫有食邑、采地,但这是属于诸侯代管权之内的土地,所以,卿大夫不能立社。

    【礼记.祭法】郑注云:「大夫不得特立社,与民族居百家以上则共立一社。」【荀子.礼论】亦说:「社止乎诸侯。」

    「社」,还是古代一种 「基层组织」。

    【说文】在「社」字条亦曰:「周礼二十五家为社。」孔颖达说:「【礼】有里社,故【特郊牲】称,唯为社事单出里。以二十五家为里,故知二十五家为社也。」他这是说,「里」这个基层设置,是根据「二十五家为社」而产生的。

    二十五家为里,可以在单独设立的社进行祭祀。所祭祀的仍然是土地神,这个土地,并不是这二十五家所有的,最初也属于天子,后来可能就属于诸侯了。

    需要说的是,因为「社」从「土」而来,代表和祭祀的也是土地之神,在古代,「社」「土」同音。

    【尚书.甘誓】曰:「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勇敢称职的,赏于祭祖之处;偷懒耍滑的,杀头于祀土之所。「社」和「土」「祖」皆同音。

    有不同的「社」,也就有不同「社」的规制,不再赘述。

    【左传】说,社神是共工之子句龙。清代全谢山说:「古人之祭必有配,故社之配也以句龙。」

    大致就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