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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芳今年早早地开始准备腊肉。她特意挑了市集上最好的五花肉,一刀一刀地切成均匀的长条,用家传的秘方腌制。这是她在婆家一直坚持的传统,即使工作再忙,她也不曾懈怠。她心里想着,这腊肉是给一家人过年吃的,也是她对家庭的一个心意,做得精细入味,就是希望家人吃得开心。
陈伟并不常帮忙家务,更多时候他都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刷手机,对妻子的辛勤劳动习以为常。这天,林芳在厨房忙活时,他一如既往地窝在沙发上,嘴里还叼着颗瓜子,漫不经心地问道:「腊肉今年做了多少啊?」
「20斤,」林芳答道,边说边往腌肉的盆里加料,「够我们过年吃了。」
「哦,那挺好,」陈伟回应道,视线依旧没离开手机屏幕。
林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知道陈伟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上心,他总觉得过年嘛,吃什么无所谓,反正是图个热闹。但林芳不同,腊肉是她对家的寄托,她希望通过这些手工制作的美味,能让家人感受到节日的氛围和她的用心。
腊肉风干的过程中,林芳偶尔会望向挂在窗外的那一排肉条,心中满是成就感。她想象着春节时,全家人围坐在一起,锅里冒着腊肉的香味,那种温馨的场景让她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然而,当陈丽的电话打来时,林芳心中的这份满足感突然变得有些不安。陈丽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说:「嫂子,我后天回家,听说你做了腊肉啊?我可是惦记着呢!」
林芳勉强笑了笑,「是啊,今年做了点,你回来就尝尝。」
「那太好了,」陈丽笑着说道,「你也知道的,我在大城市里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腊肉了,等我到了,就带点回去,省得我老公念叨。」
林芳心里一沉,腊肉是她辛苦做的,自然不想轻易让人带走。她心里暗自盘算着,陈丽要真带走了,自己和家人剩下的恐怕就不多了。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含糊地应道:「你来再说吧。」
陈伟从旁边听到了对话,随口问道:「我妹又要带腊肉回去?」
「嗯,她每次回来都要带些走,」林芳有些不悦地说,「你也知道我做这些不容易,怎么就那么随意让她带走呢?」
「哎,腊肉不就是做出来让人吃的吗?」陈伟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说了,我妹一年也就回来这么几次,带点东西怎么了?」
林芳听后心里一阵委屈,她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低头忙着手里的活。但她的心情已经被这番话打乱了。陈伟的态度让她感到心寒,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仿佛只是个干活的机器,没人真正关心她的付出和感受。
几天后,陈丽如约回来了。一进门,她就热情地跟林芳打招呼,「嫂子,好久不见!你这腊肉挂得真漂亮啊!」 说着,目光已经盯上了挂在阳台上的那排腊肉。
「嫂子,我可得带点回去,家里那口子早就惦记上了!」陈丽笑嘻嘻地说,似乎根本没考虑林芳的感受。
林芳强挤出一丝笑容,但心里却百感交集。她瞟了眼腊肉,内心不住地在挣扎。最后,她无奈地说道:「你要多少,就拿多少吧。」
陈丽听到这话,毫不客气地把阳台上的腊肉取下来,几乎拿走了一半。看着一大块一大块的腊肉被打包,林芳的心如刀割一般。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的劳动成果被拿走,却无从反驳。
当晚,林芳在厨房里忙碌时,心里一直萦绕着对陈伟和陈丽的不满。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微不足道,她的劳动似乎从未被真正重视过。随着腊肉被带走,她内心的矛盾也越发激化,像是一团火,在胸口燃烧,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林芳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自从陈丽带走了大半腊肉后,林芳总是觉得心里有根刺,时不时地扎得她生疼。陈伟的态度更是让她心寒。她发现,陈伟在处理家务事上越来越不耐烦,甚至一些小事他都懒得过问。林芳有时忍不住抱怨两句,陈伟却总是一副敷衍的样子,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应付道:「好了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天晚上,林芳在厨房里忙着准备年夜饭的材料。她想做一些腌菜和豆腐,这些都是陈伟平日里最爱吃的。她刚切完豆腐,听到陈伟从客厅里喊道:「你快点啊,妈刚才说年夜饭她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让咱们过去帮个忙。」
林芳有些疲惫地答应了一声,「好,我这边马上就弄完了。」
她手里的动作加快,但心里的那份委屈却越积越多。她想到自己每年都是这样忙里忙外,而陈伟却从来没有真正体谅过她的辛苦。尤其是这次陈丽带走腊肉的事情,让她感到自己在这个家里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大年三十的傍晚,家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林芳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腌菜走进客厅,看到陈伟正和陈丽有说有笑。陈丽见她进来,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嫂子,这腌菜看着真不错,给我也带点回去吧,我家那口子肯定喜欢!」
林芳听了,心头猛地一紧,她一时没说话,只是紧紧攥住了盘子的边缘。她已经习惯了陈丽每次回来都要带走一些东西,可这次,她心里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陈伟似乎也察觉到林芳的不对劲,转头问道:「怎么了?不就是带点腌菜吗?你每年都做那么多,剩下的放久了也吃不了。」
「陈伟,你就这么理所当然吗?」林芳终于忍不住,声音微微颤抖,「我做这些东西不容易,都是花了心思的。腊肉给了陈丽一半,现在还要拿腌菜和豆腐,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想?」
陈伟一愣,似乎没想到林芳会突然爆发,「林芳,你别这么小气,这些东西都是大家一起吃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气?」林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压低了声音,努力不让自己失控,「你说我小气,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这些东西都是我一手一脚做出来的,我累死累活地干,你们一句话就想拿走,连问都不问我一句。」
陈丽见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嫂子,别生气啊,我也就是想带点回去,没别的意思。」
「林芳,你别这么计较。」陈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林芳再也忍不住了,她抬头看着陈伟,声音尖锐起来,「商量?你什么时候真正商量过?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这个家里付出了多少?我做这些东西,你有过一句感谢吗?你只知道敷衍我,对我不闻不问,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番话让陈伟顿时哑口无言,他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陈丽也沉默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林芳的爆发震住了。过了一会儿,陈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林芳,我……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不满。」
林芳冷冷地看着他,心里的委屈和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她哽咽道,「你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不在意。你以为我做这些是理所当然的,可你有想过我也是人,也有感情,也希望被尊重吗?」
陈伟低下头,似乎陷入了深思。林芳转身回了厨房,留下一屋子尴尬的气氛。亲戚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年夜饭后的气氛有些沉闷,林芳心情复杂地收拾着餐桌,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才的争执。陈伟在旁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芳,我们聊聊吧。」
林芳停下手中的活儿,看了陈伟一眼,没说话,转身进了卧室。陈伟跟了进去,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芳,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些年……我没怎么关心你。」陈伟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自责,「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一直在想,我……真的没意识到你这么委屈。」
林芳背对着他,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轻声反问道:「那你现在意识到了,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一直这样吗?」
陈伟走上前,轻轻握住林芳的肩膀,把她转过来,「是我不对,我没顾及你的感受,我总觉得家里的事情都是小事,没想到你心里压了这么多。」
林芳终于正视陈伟,眼神中有着深深的疲惫,「我不是想让你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只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理解我,支持我。可每次遇到事情,你总是敷衍过去,觉得无所谓。但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心头的大事啊。」
陈伟的手微微一紧,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说得对。其实,我也想了一下,我不该让丽总是带走你辛苦做的东西。这些都是你用心做的,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你真的这么想?」林芳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陈伟一直都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是,我是这么想的。」陈伟认真地看着林芳的眼睛,「今天我会和丽说清楚,家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你做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你的心血,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林芳的眼泪再次涌上来,但这次却是因为感动。她轻轻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如果你能这样做,我就放心了。」
不久后,陈丽推开卧室的门,探头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嫂子,我可以进来吗?」
陈伟点点头,陈丽走进来,脸上有些尴尬的笑,「刚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总是拿嫂子的东西。以后我一定会尊重你们,不再随便拿走家里的东西。」
林芳看着陈丽,心中的不满似乎也随着这番话渐渐消散。她微笑着说:「没关系,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出来,别再让大家难堪了。」
陈丽松了口气,笑着点头,「嗯,我一定会注意的,嫂子,你真的做得很好,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陈伟见两人言归于好,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他拉着林芳的手,轻声说道:「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会努力做得更好,不再让你心寒。」
林芳望着陈伟,心中感到一丝暖意。虽然她知道家庭的矛盾不可能一次解决,但陈伟的态度转变让她看到了希望。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支持与理解。
春节的夜晚,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家里的气氛也逐渐回暖。林芳望着窗外的烟火,心里默默问自己:这一切真的会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