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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建忠考释【论语】一箪食、一瓢饮(文字版)

2024-06-07文化

大家好,这里是谈建忠读书。继续向大家汇报我的学术研究成果。

【孟子·告子上】中有一句话:「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

这句话的意思是:虽然仅仅是一竹碗饭,一木豆汤,如果能得到的话,就能活下去;如果得不到,就会饿死。

这里的「一箪」和「一豆」,都是指具体的数量。「一箪食」的「食」是名词,「一豆羹」的「羹」也是名词。

【左传】中有一句话:「与之一箪珠,使问赵孟。」同样的,这里的「一箪珠」也是数量词,后面跟名词。

【论语·雍也篇】也有很相似的一段话:「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安大简【论语】:

仲尼曰:一箪食,一勺浆。人不胜其忧,己不胜其乐。吾不如回也。

传世本【论语】和安大简【论语】加以对比,有一定的出入。

不论是安大简【论语】,还是传世本,「一箪食」,「一瓢饮」、「一勺浆」都是数量词结构,和前面举的【孟子】和【左传】的例子是相同的语言结构,概而言之,都是数量词结构。

可是孟子晚于孔子,【左传】旧传为春秋时期左丘明著,近代有人认为是战国时人所编。

要考证孔子说得原话,还是考察比孔子更早的典籍更具说服力,更有可信度。

【诗经·大雅·生民之什】有一首【公刘】。其中有一句「食之饮之,君之宗之。」【诗经·小雅】中还有一首【绵蛮】,其中有一句:「饮之食之,教之诲之。」

【周易·渐卦】六二爻:「鸿渐于磐pán,饮食衎kàn衎,吉。」

看来,孔子这里提到的饮食二字是有历史传承的。而且,从【诗经】中的「饮之食之」来看,饮和食都是动词,由此来推断,孔子【论语】中的「一箪食,一瓢饮」的「食」和「饮」也是动词。

虽然后来「食」和「饮」也演变出了名词的用法,但是「食」和「饮」作为动词的用法,依然存在。例如:

【史记·宋微子世家】:「楚命郑伐宋。宋使华元将,郑败宋,囚华元。华元之将战,杀羊以食士,其御羊羹不及,故怨,驰入郑军,故宋师败,得囚华元。」这里的「杀羊以食士」中的「食」就是动词。所以,传世本【论语】 「一箪食,一瓢饮」不可能「食」是名词,而「饮」是名词。其中中的「食」和「饮」二字,都是动词。

我们分析到这个时候,就会发现,不论是古代汉语还是现代汉语,前面的「一箪」和「一瓢」后面是不可能跟动词的,所以出现了前后语句矛盾的问题。

那么就有唯一的可能,前面的数字「一」不是本字,「一」的本字是「以」。孔子【论语】中的「一箪食,一瓢饮」本文应该为:「以箪食,以瓢饮」。就是用简陋的箪来盛食物,用原始的瓢来盛水盛酒浆。

至于这里的「人」,我已经多次引用朱熹和赵纪彬先生的观点,「人」是贵族官员,不是底层的贫民百姓。

包括颜回在内的那些贵族官员们沦落到了要用「箪」来盛食物 ,用「瓢」来盛水盛酒浆的悲惨地步,那些没落公子王公们免不了整日里忧心忡忡,可是颜回呢,要理解颜回的状态,就要准确地理解这里的「乐」,那不是快乐的意思,「乐」是音乐的意思。「不改其乐」,是说那颜回虽处逆境,也没有改变其对于礼乐文化的爱好,则是整日里学习和研究待人接物和出国访问要演奏的音乐。可见颜回是胸怀大志玩,虽然落魄,可是依然不忘礼乐,为将来的复出积极准备。

另外呢,不论是传世本【论语】的「一箪食」 ,还是安大简【论语】的「一勺浆」,记录为数量词,存在着一个致命的错误。「一箪食」,「一瓢饮」、「一勺浆」,这样绝对数量的饮食,这样少得可怜的饮食,怎么能维持那些失势官员们基本需求的?这些人往往拖家带口,要养活的人数庞大。不要说「一箪食」,「一瓢饮」、「一勺浆」,那就是「千箪食」,「千瓢饮」、「千勺浆」,也不够颜回和那些失势贵族官员们的生活需求。 传世本【论语】「一箪食」,「一瓢饮」中的「一」不是本字,而是「以」的通假字,表示饮食的器具 ,可以说,不言而喻了。

产生误记的原因,孔子生活在春秋中期,古代典籍的传承,主要是口口流传,这个过程很容易产生误读误记,孔子的言论到了战国时期,人们把「以」误读、误记为「一」。这可以从【孟子】和【左传】的记载看出来。【孟子】和【左传】中的「一箪食,一豆羹」和【左传】中的「一箪珠」,从上下文判断,的确是数量词。

至于安大简,一般认为是战国中早期的竹简。距离孔子的时代,已经过去200多年。正与【孟子·告子上】中的「一箪食,一豆羹」和【左传】中的「一箪珠」一样,不但对于文字的记载出现了变化,而且词性也发生了变化。

最后总结一下,传世本【论语】中的「一箪食,一瓢饮」 中的「一」是「以」的通假字,「箪」和「瓢」表示饮食的简陋器具。【论语】中「一箪食,一瓢饮」的本文应该为:「以箪食,以瓢饮」。就是用简陋的箪来盛食物,用原始的瓢来盛水盛酒浆。

好了,今天就向大家汇报到这里,以上言论仅为一家之言,聊备一说,不求人人强同。欢迎您批评指正,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