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岳斌!
岳斌是我幼儿园到小学的同班同学,直到他后来疯了,整天穿着开裆裤在村里跑,我们就再也没有同班了。
初中二年级,我们分班了,而他却辍学了。虽然他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
这个春节,他鬼使神差地回村了。
他估计只认得我了!
他拿着自己写的小说,一本脏兮兮的手抄本,跑到我家门口,说,「兮兮妈,我的新小说,送你一本!」
天还是很冷的,他穿着很薄的秋衣,在寒风中不停地打着哆嗦!嘴唇都是乌的!
我忙翻了一件老公不怎么穿的棉袄给他。他穿上后明显暖和多了!
我仔细读了他的小说。
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小说,写的全是骂他父亲的内容,说他父亲如何从小就虐待他,让他不读书了的人生历程!
说他父母只爱他妹妹,供他妹妹读完了大学,典型的偏心!
其实,他妹妹也没有读到大学,初中毕业就去贵州闯荡,靠着做美容,赚到钱了,总之赚得比我多多了!
他妹妹后来嫁给了我们同村的一个帅哥,还在贵州买房定居了,只在过年才回来村里,成为村里的一段传奇佳话!
我不知道岳斌当年是如何成为疯子的,只记得初中时,突然听村里人说,他读书读傻了,疯了!
我一直都对他的经历很唏嘘!
我给了他一些吃的,他坐在我家门口,黑乎乎的双手,抓着食物不停往嘴里送!
他说,「我很感激你,兮兮妈,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你个王八蛋,咋跑这来了!」
他父亲拿着锁链,急呼呼地跑了过来。
父亲一链子砸在他身上,怒不可遏道,「谁叫你跑出来的!你个畜生!回家去!」
父亲把他双手捆起来,像牵狗一样地牵回家去,锁在一个小黑屋里!
那里是他的日常生活状态!
「你个畜生,早点死吧,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你几年了!要是在外面闯祸,你叫我如何办!」
岳斌早死了,在他父亲和村里人的意识里!
第二个: 符俊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和老公去祭拜婆婆,路过符叔家门口时,就遇着他要出门!
符叔可以说是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但他依然每天都是红光满面,对生活充满希望!
因为,他儿子考上了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是村里这么多年来的大学生中考上学校最好的。
儿子是他的骄傲,也是他含辛茹苦工作的希望!
他有两个儿子,小的在上高中,所以负担很重!
我叫了他一声,他脸上全是泪,颤巍巍地回了我一声,然后又痛哭了起来!
交谈中得知,他要出门,去接他儿子回家!
原来,儿子的班主任来电话,说符俊读了太多的尼采的书,所以疯了!
尼采说自己是太阳,所以后来疯了!哲学都是害人不浅啊!
符俊申请在大学过年,勤工助学!但大年三十晚上,学校召集留校生吃年夜饭,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他其实还没放学就发病了!辅导老师和同学平时都要很小心地看着他!
听说他是年三十晚上外出了,不知所踪!
班主任发动全体留校生,到处去找他!到处查交通监控,治安监控,还拿着他的照片四处问居民和行人,最终得知他沿着一条河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班主任和留校生没能吃成年夜饭,好在终于在跨年前找到了他,把他带回宿舍看管了起来!
符叔接到班主任的电话后,整个人都傻了,大哭了一场!
可又能如何呢!只能一夜无眠!大年初一,就去找村长借车,要去符俊的大学接他回家!
那个大学,距离我们村有1000公里远呢!
可怜的娃!可怜的符叔!
他没同我们多说话,直接就去村长家了!
第三个: 逊雅
逊雅是老公任教学校的同事!一个看上去很文静很有学识的姑娘,虽然不漂亮,但也不丑!
她今年45岁了!没有结过婚,连恋爱都没谈过!
她是湖南人,毕业于湖南大学,后来还读了复旦大学的研究生!
本来她是作为高端人才引进村里这所职业技术学院的,但后来,她的事业发展并不顺利,没能达到预期,甚至可以说一直都不顺。渐渐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她开始需要服用药物,用量也越来越大,精神也越来越恍惚!领导逐渐不敢让她上课了,天天还交代同办公室的人紧盯着她,生怕她一恍惚,就会行差踏错,从高空坠落下去,或是觉得行驶中的汽车很亲切,要去同汽车来一下亲密拥抱!
今天大年初二,逊雅不请自来我家了,后面还跟着她爸!
「华哥,我来拜年了,有饭吃不?」
我和老公一脸懵逼!她是老公同办公室的,平时老公没少看着她,所以关系还不错!
我们并没有请她!也不可能大年初二请人来家里吃饭!
她父亲一脸苦楚,说:「我拦都拦不住她!她又发病了!莫名其妙对我说,你们请她来家里吃饭!」
我忙拿了饭菜给她吃,她这时候完全就像一个小孩子,饭粒还沿着嘴唇往下掉,吃得很开心,似乎回到了童年时代!
她父亲一见她这样子,也是老泪纵横,「我都80了,接下来如何办?哎,我也没办法了!她命里该如何就如何吧!」
我说,「她没有结婚,没有子女,那哥哥姐姐或堂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有后代可以托付一下的不?」
老父亲说,「我们就她一个女儿!她有侄子侄女,但又能靠得上谁呢?算了,听天由命吧!人嘛,也就是最后几天,最后一两个月会凄惨一点!想开一点就好了!」
我实在无语了!
一个大年,遇上三个精神病患者,也是另一番经历吧!
(注:人物和事件都有真实原型,但各位亲就当小说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