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刚退伍回来,穿着发旧的军装,背着装满回忆的帆布包,踏上回家的路。天蓝得跟洗过似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人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
刚到村口,就听见有人喊:"哎呀,老方子,你可算回来啦!"
定睛一看,原来是发小张长河。他还是那副憨厚模样,见了我就跟见着亲人似的。
"长河啊,好久不见!"我快步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么多年没见,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快进屋坐坐,我妹妹正好在家,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张长河热情地拉着我往他家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敢见他妹妹。
"呃...我还是先回家吧,改天再来拜访。"我支支吾吾地说。
张长河一脸狐疑地看着我:"咋地,你这是害羞了?不会是对我妹妹..."
"别瞎说!"我赶紧打断他,感觉脸上有点发烫,"我就是...就是有点累,想先回家休息。"
张长河哈哈大笑起来:"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快进来吧,别磨蹭了!"
我心里直打鼓,可又不好意思明说。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清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就要转身。
"哎,方子,你往哪跑?"张长河一把拉住我,"小妹,快看谁来了!"
我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抬头的瞬间,我的目光不经意间与门口的姑娘相遇,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乌黑的长发,明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只是比起三年前,她更加亭亭玉立了。看着她,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方...方子哥。"她轻声唤道,声音有些颤抖。
我强作镇定,点了点头:"小荷,好久不见。"
张长河看看我,又看看他妹妹,突然恍然大悟:"哎呀,我懂了!你们俩这是..."
"没什么!"我和小荷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又同时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张长河笑得更欢了:"行啊,方子,原来你小子还藏着这么一手!"
我恼羞成怒,转身就走:"不跟你贫了,我先回家了!"
"哎,别走啊!"张长河在后面喊道,但我已经快步离开了。
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厉害。我不敢回头,生怕会看到小荷失望的眼神。其实,我对小荷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我出身贫寒,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十八岁那年,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毅然参了军。临走那天,我看到小荷站在村口,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才能配得上她。
可是,三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个穷小子。虽然退伍了,但前途依然渺茫。我怎么好意思去面对小荷?
回到家,妈妈热泪盈眶地抱住了我:"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看着妈妈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我心里一阵酸楚。这些年,家里的担子全落在了妈妈一个人身上。院子里的柴火堆得比人还高,厨房的灶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看得出妈妈为了省钱,很少开火做饭。
"妈,我回来了。"我哽咽着说,"以后我来照顾您。"
妈妈欣慰地笑了:"好,好。你能平安回来,妈就知足了。"
晚上,我躺在熟悉的土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小荷的身影,还有她看我时略带失落的眼神。我翻来覆去,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想着要不要去找小荷解释,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没脸见她。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帮妈妈干活。正在院子里劈柴,突然听见有人喊我:"方子!"
我抬头一看,是张长河。他笑嘻嘻地走过来:"昨天怎么跑那么快?我妹妹还想跟你说话呢。"
我有些尴尬地低下头,继续劈柴:"有什么好说的..."
张长河叹了口气:"方子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妹妹?"
我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手里的斧子砍在木头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好像也砍在我的心上。
张长河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想多了。我妹妹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你呢。她..."
"别说了!"我打断他的话,"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她?"
张长河正要说什么,突然院子外传来一个声音:"方子哥!"
我浑身一僵,抬头看去,只见小荷站在院子门口,眼圈有些发红。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布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新动人。
"小荷..."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手里的斧头都忘了放下。
小荷快步走过来,直视着我的眼睛:"方子哥,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我...我现在这个样子,配不上你。"
"谁说的?"小荷激动地说,"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你这个人!"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小荷眼中闪烁的泪光。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我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原来,小荷一直都懂我,一直都在等我。我感觉眼眶有点发热,赶紧低下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软弱。
就在这时,妈妈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愣住了:"这是..."
张长河赶紧解释:"阿姨,这是我妹妹,她和方子..."
妈妈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小荷啊,快进屋坐。"
小荷羞涩地点点头,跟着妈妈进了屋。我站在院子里,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我为小荷的情感感到欣喜;另一方面,我又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会拖累她。
张长河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好好把握吧。"说完,他也离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屋里。屋里,妈妈正和小荷聊得热火朝天。看到我进来,两人都停下了话头。
"方子,"妈妈慈爱地看着我,"小荷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喜欢,妈妈支持你。"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妈妈和小荷亲切交谈的样子,我心里暖洋洋的,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小荷红着脸,低声说:"方子哥,我不在乎你现在有没有出息。我只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小荷开心地笑了,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从那天起,我下定决心要拼命工作,改变自己的处境。我白天在村里帮人干活,晚上就去镇上的夜校学习文化知识。有时候累得连饭都吃不下,但想到小荷,我就又有了力气。
小荷经常来看我,给我送饭,鼓励我。有一次,我正在地里干活,汗水浸湿了衣衫。小荷端着饭盒来了,看到我的样子,眼圈都红了。
"方子哥,你别太累着自己。"她心疼地说。
我擦了擦汗,笑着说:"不累,为了咱们的未来,再苦再累也值得。"
小荷听了,眼里闪着泪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过了半年,我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镇上的一家企业看中了我的勤奋,决定录用我。虽然只是个小职员,但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得知这个消息,小荷比我还要高兴。她拉着我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方子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的!"
我握紧她的手,心里充满了感激和爱意:"小荷,谢谢你一直支持我。"
就在我们憧憬未来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打乱了所有计划。我的老连长来到了村里,说是有个去边疆支援建设的机会,问我有没有兴趣。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小荷。她听完,沉默了许久。我能看出她眼里的不舍,但她最后还是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我:"方子哥,你去吧。我会一直等你的。"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抱住了小荷:"等我回来,我一定娶你。"
小荷在我怀里轻轻点头,我能感觉到她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襟。
就这样,我又一次离开了家乡,踏上了新的征程。在边疆的日子很艰苦,常常要顶着烈日工作,晚上还要加班学习。但每次收到小荷的信,我就觉得再难的事也能克服。
小荷的信里总是充满了对我的鼓励和思念。她会讲述村里的变化,会描述她如何照顾我的母亲,还会说她有多么想我。每次读她的信,我都感觉心里充满了力量。
看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坐在工地的角落里,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我想立刻回去,但又怕自己现在的样子配不上小荷。我整夜整夜地失眠,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又收到了小荷的信。她在信中说,她已经明确拒绝了父母的安排。她说,她只爱我一个人,无论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她都愿意等我。
看到这封信,我哭得像个孩子。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倍努力,不辜负小荷的等待。
三年后,我终于完成了支援任务,学到了不少技能,还攒了一笔钱。回到家乡的那天,全村的人都来迎接我。但我的眼睛只盯着一个人——小荷。
她还是那么美,只是眼角多了几分成熟。看到我的那一刻,她扑进了我的怀里,泣不成声。
我轻抚她的后背,柔声说:"小荷,我回来了。这次,我再也不走了。"
小荷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方子哥,欢迎回家。"
在全村人的祝福声中,我向小荷求婚了。她含泪点头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婚礼那天,全村沸腾了。大家都说,我们是村里最般配的一对。看着穿着红色嫁衣的小荷,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幸福。
新婚之夜,我们依偎在一起,回忆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小荷突然问我:"方子哥,还记得你第一次回来时,为什么要躲着我吗?"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因为那时候的我,觉得配不上你。"
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家,也有了稳定的工作。虽然生活还是有些辛苦,但我们相互扶持,充满了希望。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吃早饭,然后各自去上班。晚上回来,我们会一起做饭,聊聊一天的见闻。虽然生活平淡,但我们都觉得很幸福。
现在,我们的小家庭又迎来了新的成员。看着小荷挺着大肚子,我心里满是幸福和期待。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小荷在身边,我就有信心面对一切挑战。
回首往事,我深深地感谢命运给了我和小荷重逢的机会。感谢小荷一直以来的等待和支持,是她的爱让我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