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逝,春去冬来,一年又一年。而心中总有一些东西,一直不曾改变……
【小雅·采薇】篇幅较长,那是三千年前,一位久戍之卒,归途中,追忆唱叹之作。
回想当初出征的时候啊,正是明媚的春天,杨柳随风摇曳,似也依依惜别,让人感伤……这柳丝牵动着征人热切思家的深情,那是哪一年的春天?
如今,我终于回来了,已没有了动人的春色,天空中雪花纷落……这严寒的天气、艰辛的路途,正衬托了士兵难以言喻的悲凉心境。
边关渐远,乡关渐近。
此刻,他抚今追昔,不禁思绪纷繁,百感交集。种种忧伤感怀在这「雨雪霏霏」的旷野中,无人知晓,无处安放。
在「今」与「昔」、「来」与「往」、「杨柳依依」与「雨雪霏霏」的情境变化中,在九死一生归来之际,庆幸之余,难免痛定思痛;加之归途艰难,又饥又渴,怎不悲从中来呢?!此时此刻,他深切体验到了生命的流逝及战争的残酷。
诗人借景抒情,把深厚的情意寄寓在具体可感的景象里,构成了情景交融的动人情境……
东晋政治家谢安曾问子弟们:「【毛诗】何句最佳?」他的侄子谢玄回答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世说新语·文学】)
确实,这是四句流传千古的不朽名句。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曾揭示其成功的奥秘: 「此诗之佳全在末章,真情实景,感时伤事,别有深情,不可言喻,故曰莫知我哀。」
这是写景叙事,更是抒情伤怀。那一股缠绵的、深邃的、飘忽的情思,从画面中自然流出,含蓄深永,味之无尽。
绝世文情,千古常新。
附注释:
昔:从前;往:指当初去从军;
依依:形容柳丝轻轻随风摇曳的样子;
思:句末语气词,无实在意义;
雨(yù)雪:指下雪;雨,这里作动词;
霏霏:雪花纷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