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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58岁的王兰站在这栋三层别墅前,仰望着那精致的雕花阳台,心中有些忐忑。这是她的新工作——给一对有钱的老夫妻当保姆。说不紧张是假的,她从没进过这么豪华的房子,更没见过这么有钱的人。
「兰姐,来这边。」房门打开,王兰的雇主徐老太太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她一头银发烫成了波浪,穿着打扮精致,看上去一点不像70多岁的老人。
「哎,徐太太,您好您好。」王兰赶紧把手里的袋子放下,擦了擦手心的汗,微微低头走进屋里。
屋里比外面更让她震撼。客厅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挂着几幅看不懂的油画,角落里还摆着一架黑色的大钢琴。每一样东西都透着她不熟悉的精致与讲究。
「你以后就住这里,这边是你的房间。」徐老太太指着二楼一间朝南的小卧室,布置得非常温馨。王兰心里舒了口气,觉得这家人虽然有钱,但对她还算客气。
安顿好后,王兰第一次和老夫妻一起吃饭。徐老爷子话不多,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旁,一副严肃的样子。徐老太太却热情招呼着,「兰姐,多吃点,这是我们家的老厨子做的红烧肉,你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王兰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勉强笑着说:「好好,太好了,我哪里敢挑啊。」
吃饭时,徐老太太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们家的故事。「我们家儿子,在国外开公司呢,事业做得大着呢!女儿嘛,也不差,嫁了个上市公司的老板,过得可滋润了。」说到这儿,她不经意间瞟了徐老爷子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说了下去。
王兰听得入了神,心里默默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像做梦一样。她想起自己那两个孩子,儿子在厂里上班,女儿在小公司做前台,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相比之下,自己家真是再普通不过了。
「你孩子做什么的?」徐老太太突然问道。
「哦,儿子在厂里,女儿在公司里打工。」王兰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挺好,挺好。」徐老太太点点头,但从她的表情里,王兰看出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晚上,王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徐老太太那些「耀眼」的话语和自己那两个平凡的孩子。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既有羡慕,也有些许自卑。
第二天一大早,王兰便开始了她的工作。徐老太太对她的要求不多,只要打扫打扫屋子,陪老人们聊聊天就行。但她发现,徐老爷子很少开口,整天坐在窗前盯着外面发呆,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
「老爷子今天怎么不高兴?」王兰小心翼翼地问徐老太太。
「哎,别提了,他那性子啊,最近和儿子闹别扭呢。」徐老太太叹了口气,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无奈。
王兰听了,也不敢再多问。毕竟,她只是个保姆,这些家事不是她该插手的。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兰渐渐察觉到,这对看似富足的老夫妻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说不出的隔阂。每次吃饭,徐老爷子总是沉默寡言,甚至连徐老太太有时说的话都不理睬。王兰感觉,这个家虽然有钱,但少了什么东西——那种她习惯了的、来自普通家庭的温暖。
「兰姐啊,你可真幸福,儿女平凡也好,至少都在你身边。我们呢,儿女是有出息,可一年也见不着几回面。」某天,徐老太太突然对王兰感慨道。
王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点点头。
「有时候啊,钱不是最重要的,真不是。」徐老太太轻声说道。
王兰心头一震,心里渐渐生出了些疑惑和不安。她开始觉得,这个光鲜的家庭,似乎有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隐秘。
2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兰渐渐融入了这对老夫妻的生活。她表面上照顾着他们的日常起居,但她也开始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尽管徐老太太总是口口声声说他们的儿女很有出息,但从王兰来工作的这几个月里,儿女们却一次也没露面。每次王兰不经意间问起,徐老太太总是搪塞过去。
「他们忙啊,事业重要。」徐老太太笑着回答,但王兰能感觉到,她的笑容里总带着一丝苦涩。
一天中午,王兰正忙着整理客厅,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传来了开门声。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名牌西装,脸色冷峻。他是徐老太太的儿子,徐建华。
「妈,爸呢?」徐建华一进门就不客气地问道。
「在楼上呢。」徐老太太走过来,试图笑着和他打招呼,但徐建华显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来是有话要说的。」徐建华冷冷地说道。
王兰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躲到一旁假装打扫。没过几分钟,徐老爷子也下了楼,拄着拐杖,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有什么事?」徐老爷子开口,声音低沉而冷淡。
「爸,妈,我今天来是想和你们谈谈公司的事。你们一直持有的那一部分股权,我希望你们能卖给我。」徐建华直截了当地说,语气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什么?你想让我们把股权卖给你?」徐老太太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儿子会提出这个要求。
「是的,爸妈。你们年纪大了,公司的事情也不适合你们管了,股权留在你们手里也没用,卖给我比较好。」徐建华说话时表情冷漠,好像在谈一桩纯粹的生意。
「建华,我们是你父母,不是外人啊。」徐老太太有些不悦,「这股权是我们辛苦打拼出来的,我们还指望它养老呢。」
「养老?妈,你们有那么多房产、存款,还缺钱养老?」徐建华嗤笑一声,目光冷冷地扫过徐老太太。
「你这话什么意思?」徐老爷子突然抬头,目光凌厉。
「什么意思?爸,我是为公司好,也是为你们好。你们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想继续控制公司?早点把股权给我,省得以后闹得不愉快。」徐建华的语气越来越强硬。
「我们现在不需要卖股权!」徐老太太也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太急了?」
气氛越来越紧张,王兰站在一旁,心里也紧张起来,手里的抹布都停在了半空中。她从没见过这家人这么激烈的争吵,尤其是对待亲生父母,徐建华的态度让她很意外。
「妈,爸,你们听清楚,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我是告诉你们,股权的事儿必须尽快解决!」徐建华的声音越来越大,脸色也越发冷酷。
徐老太太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似乎没想到一向以为很孝顺的儿子会突然这样对她说话。徐老爷子气得脸色发青,拄着拐杖站起来,怒喝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们没你这样的儿子!」
王兰目瞪口呆,眼前的场景让她心里五味杂陈。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被徐老太太夸耀的成功儿子,竟然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父母。
「好!你们等着!」徐建华摔门而去,留下满室的尴尬与沉默。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徐老太太瘫坐在沙发上,眼泪无声地滑落。徐老爷子则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口剧烈起伏。
王兰看着他们两人,心里感到无比的沉重。她突然意识到,这对曾经她无比羡慕的有钱老夫妻,原来过得并不如外人想象中的那样幸福。他们的生活虽富有,但情感上却显得无比孤独。儿子只关心钱,对他们的感情淡漠至极,而女儿从未露面。
这一天,王兰内心深处的那点羡慕彻底消失了。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女,虽然他们没有多大出息,但他们总是关心她,时不时打电话嘘寒问暖,过年过节也一定回来陪她。相比徐老太太的孩子,她的儿女虽然平凡,但那份亲情是实实在在的,是真正陪伴她的幸福。
3
徐建华离开后的几天里,王兰明显感觉到这对老夫妻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徐老太太整日不怎么说话,脸上少了往日的笑容,徐老爷子则更是郁郁寡欢,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王兰虽然心里觉得不忍,但她知道,这不是她能够改变的事情。
终于,在一个清晨,王兰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辞去这份工作。她觉得,尽管自己和这对老夫妻朝夕相处,心里有些感情,但她真正属于的地方,还是那个平凡的小家。
「徐太太,我想和您说件事。」这天早上,王兰把家里的地拖干净后,坐到徐老太太面前。
徐老太太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什么事啊,兰姐?」
「我想回家了。」王兰轻轻说道。
「回家?你不干了吗?」徐老太太显然有些意外。
「是的,干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想回去陪陪我的孩子,他们一直挺挂念我的。」王兰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感伤。
徐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王兰的心情。她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点点头:「我懂,你还是回去吧。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要是我儿女能像你家孩子一样常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王兰听了,心里隐隐作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徐老太太的心结不是她能解开的。她告别了徐老太太,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里,王兰一推开门,就看到她的儿子和女儿已经在厨房忙活了。桌子上摆满了家常菜,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每一道菜都透着浓浓的家庭味道。
「妈,你回来了,累不累啊?」儿子王强赶紧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
「妈,来坐下吧,今天我和哥特意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女儿王丽笑嘻嘻地拉着她坐到餐桌旁,语气里满是关心。
王兰看着眼前的一切,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不就是眼前这种简单而温馨的家庭生活吗?
饭桌上,王兰看着儿女们忙前忙后,心里满是满足。她的儿子没有在国外开公司,女儿也没有嫁给什么大老板,但他们都陪在她身边,时刻关心着她,照顾着她。这种平凡的幸福,是任何财富都无法替代的。
「妈,今天这顿饭我们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可得多吃点啊。」王强夹了一块鱼放到她碗里,笑得像个大孩子。
「是啊,妈,你平时一个人在外打工也不容易,今天咱们一家好好聚聚。」王丽也连忙给她夹了菜。
王兰心里感动极了,忍不住笑着说道:「行行,你们慢点儿夹,我这碗都快满了。」她低头吃了一口鱼,味道还是那么熟悉,仿佛是从前的那些日子。
「妈,你这次回家,是不是不打算再出去打工了?」王丽突然问道,眼里透着一丝期待。
王兰愣了一下,放下了筷子,想了想说道:「是啊,妈不想再走了,就想在家陪着你们,过点清静日子。」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心里也渐渐下定了决心。
「太好了,妈,你不知道我和哥多希望你能早点回来,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王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王兰看着儿女们的笑脸,心里充满了感慨。这些年来,她曾一度羡慕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觉得自己过得不如别人。但现在,她终于明白,幸福并不在于财富和地位,而在于这些日常的陪伴和关心。
晚饭后,王兰坐在沙发上,儿子和女儿在一旁陪她说话,聊着生活中的小事。她忽然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的踏实,那么的美好。
「妈,你有没有后悔过,觉得我们不如别人家的孩子?」王强突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王兰看着他,笑着摇摇头:「不,我一点也不后悔。你们能陪在我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儿女们听了这话,眼睛都有些湿润。王兰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宁静,万家灯火闪烁。她忽然觉得,自己拥有的,正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有钱就一定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