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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中古镇杨家滩奇异录】(89、90、91)

2024-01-25文化

杨家滩,古称连道县,近称集祥镇。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在湘中建置连道县,隶属长沙郡,故城设在杨家滩,因毗邻龙山,故号龙城。

内容概要

本章共收录三回:八十九、十里伏兵情何浓,落花流水任春风。九十、鸳鸯情迷河岸柳,人情冷暖杯中酒。九十一、欲海无边情为界,大祸临头色为刀。主要是讲述:龙山匪首率队去杨梅堂抢亲未果,反而惹下无穷麻烦。

八十九、十里伏兵情何浓,落花流水任春风

上回说到,龙山匪首来杨梅堂提亲,青霭却一口回绝,惹得毛三如丧考妣,嚎啕大哭。郭道长的一席话,又让众人陷入恐慌。

郭道长对毛一说你去日无多的时候,毛一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没有回应。

可是,等到郭道长说到他的心愿也了不了时,毛一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一把拔出掖在身后的短剑往地上一丢,那剑当的一声,并列在插在青砖地板上,剑身颤栗着,散发出耀眼的寒光。

毛一说,你们朱家有朱家的规矩,我们山寨有山寨的章程。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我们过来提亲,拿出了镇寨之宝,应该是给足了你们脸面了。再说了,你们听过哪家山头的山寨夫人是不可抢的吗。

毛三一听,立马止住哭喊,腾的站起身来,抹了一把眼泪,跟着说,不行,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外太公一看形势不妙,赶紧起身安慰毛氏兄弟说,大家都别动火,别着急,别生气,这不,正商量呢吗。

朱氏族长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这青蔼吧,是洋教会的人,虽说是朱夫人领养了的,但未入族谱,算不得老朱家的人,我朱家自然没有过问的权力。但是,在老朱家的府上动刀动枪,就是跟整个朱氏家族作对。朱氏家族虽然是个小族,但各行各业,都还有些人在,而且骨头也不软。

毛一一听,脖子一梗说,你们朱家与教会,推来推去,都不想担这个责任。既然教堂说是要让青霭自己做主,那就是与你们教会无关。朱家族长说不算朱氏家的人,那就是与朱家无关。现在,这个恶人我来做。我和毛三,不动刀也不动枪,去把青霭抢了。谁敢阻拦,就是跟我龙山过不去。那就怪不得刀枪无情了。

洋神父一听,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像一堵小山一样站在毛一跟前,挡成了毛一的去路,说,中国人常讲和气生财,再说,这婚恋也是喜事啊,这动刀动枪的,也不太好吧。

正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时候,郭道长说话了,大家都坐下,大家都稍安勿躁,听贫道讲来。

等到大家各回各位,缓身坐下后,郭道长不慌不忙的问毛三,说,你真的要娶这个女子?

毛三坚定不移的说,是!

郭道长说,这女子可是教会出来的,大脚。

毛三更加坚定不移的说,我不嫌弃。

郭道长接着说,假如这女子不喜欢你呢?

毛三神色有些悲怆,说,那我也要娶!

郭道长继续说,如果这女子不是完璧之身,且怀有别人的身孕呢?

郭道长此言一出,外太公有些住立不住了,直盯着洋神父看。

洋神父一脸匪夷所思的说,不可能,我们教会管教的很严的,而且男女是分开的,根本不可能接触。

外太公说,到我这也没多久啊,也不太可能吧。

郭道长微笑着制止了外太公和洋神父,说,你们想多了,跟你们俩没关系,我说的不是现在。

郭道长见毛三陷入沉思之中,又清晰的问了一遍。

毛三咬破嘴唇,呲出了些血水,说,那也要娶她。并赌咒发誓的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娶她,而且今生只娶他一个。

毛一闻言,在旁边长叹一声,说怨孽啊。既然,我已经活不长了,那也就没什么顾及的了,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带那小女子走。

外太公说,寨主也不能太让人为难呀,这青霭的态度,大家都是看到了的,而且这女子别看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性子很倔,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毛一说,既然大家都活不好,那就都不要活了。说完,目光瞟向那寒光闪闪的双刀。

外太公见状不妙,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挺身站了起来,说,这堂里的一票人,未必是你们两兄弟的对手,但我这院子里,还有几十口人,十多个家丁。这人也不算少吧,你未必会为了一个女子,杀个干净吧。

毛一说,这女子,既然已经是三弟的生命的全部了,与其失魂落魄的苟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来的痛快。

外太公说,寨主,你看一下,我在院子里也有十来条快枪,角楼里还有大炮,真打起来,大家都未必有好。

毛一说,就你那点家伙事,我们早已盘查清楚了,说完领着大家走出堂屋,走到第三叠的天井平台上站定说,我们就在这观战吧,内院更高,视线更好,但那是朱老板家眷的地方,我们就不去亵渎了。

毛一指着两侧山岭说,那两边都有我们的伏兵,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你们的这些个家丁,就是砧板上的肉。

朱家族长见话已至此,也硬着头皮说,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直说了吧,我们朱姓族人,能动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这边有事,就会悉数出动,切断了杨梅堂与外界的联系。

见大家越说火药味越浓,毛三从怀里掏出一把火统,往天上打了一统,只见那弹头在半空爆炸出蓝色的烟雾。

说时迟那时快,那统声刚落,后山树梢像波浪一般翻滚起来,不一会,一排兵士井然有序的出现在树梢上,刀尖挑动着正午的阳光,一点一点的跳动着。

毛一转过脸来,对大家说,这是蓝色信号枪,如果换成红色的,他们就会发起攻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眼见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郭道长说,今天风和日丽,是赏景喝茶的日子,还是不要动刀动枪的好。

说完,就拉着大家又回到大堂里,按之前的座次一一坐下。

还没等大家说话呢,族长说,今天也算是朱家的大喜事吧,人多了,也热闹。来的都是客,我就替朱老板作个主,杀头牛,宰两头肥猪,安排个流水席,让山上族里的兄弟喝个尽兴、吃个痛快。

外太公就把管家叫过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一通。管家赶紧出去,张罗下人安排。

整个杨梅堂就热闹起来,周边的村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在大院前的平台上品字型摆了三桌,在养心堂前的场坪里,摆上了十多桌,在杨梅山西侧的一户农家的院子里,也摆上了十来桌,三套厨房,三拔厨师,都已经热火朝天的张罗起来了。

这种吃流水席的风俗一直持续到现在,尤其是这几年,又有点「枯木逢春」的意思。几乎每族每村,人口相对集中的地方,都有摆酒席的成套设备出租的场所,从桌椅到碗筷,大大小小,一应俱全。那些乡间厨师,也是代代相传的好手艺。

活物是现宰的,鱼是现捞的,蔬菜是从地里直接拔取的,配料可以从镇上采购,来不及了,也可以从别的大户人家里调济。

一听到摆流水席,整个山野田坳的乡里乡村就像是逢年过节一样,热闹起来。院前院后,都是忙碌的人群。

现搭的土灶冒出熊熊烈火,猪在嚎叫声中,被放血,埋在干稻草堆里,点火燎烧干净猪毛,抬进硕大的木澡盆里,刮干净。然后,无比白晳的用铁钓挂在竹梯上,被一块一块的肢解。

几条狗在舔食散落在石块上的血汁秽物。

不一会,整个山坳里都飘荡起一股浓浓的饭菜的香味。

就在堂外还在热火朝天的准备饭菜的时候,堂内的谈判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实力展示和言语上的兵棋推演之后,双方其实是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了的,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但谁也似乎都不愿意率先退让。

郭道长说,你们湖南人,无论是习武的还是从文的,就是有一个毛病改不了,太性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郭道长接着说,我刚才看了一下青霭姑娘的骨相,有句老话说得好啊,红颜薄命,她就能活个三十来岁。

毛三一听,直愣愣的站起身来,呆在那里。

郭道长,接着说,那青霭与你有十五年的姻缘,不用枪,不用强。

毛一说,如果这大家都不同意,这段姻缘如何成就?

郭道长说,缘份原是天定,半点不由人。你三弟的命,你看不到,也改不了。

毛一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郭道长说,你命由天不由你,我们都是。说完,指着涟水河上,一艘机动船载着一个排的官兵,正突突的准备靠岸呢,船头背手站着个高个军官,军装齐整,太阳底下,那种标识符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长统马靴擦试的幽黑油亮。

郭道长,警告说,那是朱老板的朋友来了,况且,我们也与洋神父的信众都约定好了,如果动起手来,大家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完,递给毛三一个锦囊,悄悄的跟朱三说,明年的这个时候,你打开锦囊,然后再按锦囊里的纸条上的安排行动,保你与青霭有十五年的姻缘。但千万不要提前打开,切记切记……

九十、鸳鸯情迷河岸柳,人情冷暖杯中酒

上回说到,正当大伙为了青霭就要剑拔弩张时,朱老板的朋友率领一众兵丁乘船过来。有了正归军的加入,双方力量的天平,就开始朝着朱家倾斜了。

毛一叹了口气,说,果然是天意。后悔没有听信军师的,找个月黑风高的黑夜把人掳上山去就是了,现在事已至此,也只好认命了。

只是他这么一闹腾,把杨梅堂方圆几十里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让龙山的力量直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外太公蒙受巨大经济损失,因为,在那个年代,吃顿饱饭,穿身新衣,对普罗大众来说,曾经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而当时的流水席,可不是吃一顿,那么简单。同时,也直接奠定了青霭未来的命运走向。

毛三接过那个散发着檀香味的锦囊,揣在怀里。回龙山之后,又藏在神龛的祖先排位后了。

族长带着洋神父、郭道长、外太公和毛氏两兄弟,恭敬的站在台阶上等。朱老板的朋友袁亮弗,带着兵丁下了船,又在码头上整顿了一通队形,然而,才神气活现的肩扛武器,步伐齐整的走过来。

客观地讲,龙山的那帮土匪,就已经够纪律严整的了,动作也算基本齐整,但跟袁家的新军比起来,自然要逊色许多,一下子把毛氏兄弟的锐气打下去不少。

袁亮弗带队走到大院前,列队立定,过来跟族长敬礼,操着一口标准国语说,我叫袁亮弗,是国民革命军某连连长,奉命前来保卫杨梅堂。

族长一一介绍了身边的人,戴着白手套的袁连长,取下手套,跟大家一一握手。

见开始上菜了,族长招呼大家上桌,同时拉住袁连长,让他坐在自己的右侧。神父挨着郭道长坐在西侧,外太公挨着毛一坐在东侧,毛三与袁连长的副官坐在下方。

族长让下人给大家倒满酒,等到上完第一道热菜,起身端起杯子,啰啰嗦嗦的说了一通之乎者也之类的客套话之后,举杯敬酒。

因为有全付武装的新式部队在旁弹压,土匪们也不敢造次,只是规规矩矩坐在那喝酒。村里的小孩,头一次见到荷枪实弹的士兵,也感到很惊奇,但又不敢近身,只是远远的站在山冈上观望。

酒过三巡之后,在酒精的加持下,那种陌生和拘谨开始破冰,先是山下院子里的朱姓族人,热闹起来,开始按照亲疏排行过来敬酒,接着龙山的那帮土匪也终于把持不住了,大喝特喝起来,整个酒席陷入一种热烈而无序的泥泞之中。

因为头天晚上,土匪的那顿饭的香味,让整个山村都沉沦在一种令人绝望的饥饿里,那流水席就像流水线,按照「备菜、配菜、烹制、上桌、清洗」的顺序,快速循环。

主桌是喝到黄昏散的。最先离席的是洋神父,洋神父不喝酒,只是津津有味的吃了不少肉菜,又吃了一大碗白米饭,吃了个菜饱饭足,就先行告退了。紧接着离开的是毛氏兄弟,礼节性的把酒喝了,勉强吃了些菜,一声口哨,集合队伍,骑上马,穿过山间小道,消失在翠林竹海里。

外太公因为头一天晚上喝了个烂醉,对酒有些排斥,加之心情多少也有些沉重,就以不会喝酒为由,拒绝饮酒,这时候自然清醒,起身过来送,但无奈毛氏兄弟动作过于神速,一溜烟的消失在山林里了。

外太公一晃神,赶紧招呼管家,把聘礼送回去。

随后离开的是族长,毕竟年龄大了,扛不住了。紧随其后离开的是郭道长,郭道长号称半仙,不仅仙风道骨,精通道医,据说可以凭借外力把酒逼出体外,倒没怎么大醉,但也有些步履踉跄。

袁连长直接醉倒在桌子上了,外太公赶紧招呼人过来扶到客房休息。

其他乡亲的流水席一直接连吃了三天,直到附近的鸡鸭鱼猪都吃得差不多了,众人才散去。

这是老家残存下来的陋习,这种流水席,对于一般人家来说,就是绝户产,没有实力的,几乎会被吃个倾家断产。

好在外太公家底丰厚,但按照管家后来算的一笔帐,也是搭进去了大半年田产的收益。

外太婆不理财,倒是有些不以为意,直接把外太公心疼了大半天,连连自我安慰,也算是破财消灾吧。

然而,事实却是,貌似暂时规避了龙山土匪抢亲的风险,却把杨梅堂带进了另外一种灾祸之中。

连续三天的流水席终于热热闹闹的散伙了,整个山村弥漫的那种绝望的饥饿感,也随着季节转换疏散瓜果和稻米的丰收,而逐渐剥离。

一切就像一颗巨大的卵石砸出来的满塘涟漪,又在月色的抚摸下,渐渐趋于平息。

袁连长的那个排的士兵,在杨梅堂驻守一个月之后,乘船回湘潭去了,留下三个带着电报机的兵,说是要再坚持一段时间,遇有情况,可以即时报告。这也让外太公损失掉了余下的那小半年的土地的收成。

青霭还是保留了那个去码头青石栈桥散步的爱好,外太婆多次以各种方式,有温和的暗示,也有激烈的呵斥,她都不为所动。

这次袁连子过来,见青霭找不到合适的衣裤,就让个头相仿的男兵找了一套干净的给她换上,穿上衬衣长裤的青霭,更是风姿绰约、风华绝代,像一抹与众不同的亮色,一下子就从乡间村野的沉闷中,无比醒目的跳跃出来。

袁连长在的时候,会叫上副官陪着一起散步。后来,副官总是借故有事,不再参与,就剩下两人在河间田野里慢慢地走。

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乡亲们的视野里的时候,一个高大帅气,一个高挑艳丽,这两个身影,一会一前一后,一会左右相伴,那种帅气和朝气,让最为挑剔的长舌妇也疑为天人,说是无比般配的天生一对。

期间,袁连长偶然回湘潭,消失几天,剩下青霭一个人在荷塘边走,在那些农妇眼里,还是和袁连长左右相随,像一双蝴蝶一样在柳丝间穿梭,在荷花间徘徊。

青霭也因此爱上了这种军装装束,后来,袁连长再次回来的时候,干脆给她带来了几套全新的女式军服,自此成为了青霭服装的标配,直到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才脱下军服,换上一身妖艳的翠色旗袍。

毛三返回龙山之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毛一果然按照郭道长预测的时间节点,毫无征兆的死去。因为,有了事先的预警,毛一像打了鸡血似的,特别兴奋的开始交待后事,直到把凤凰寨的每个角落走遍,把每一句重要的话重复若干遍。

那一天,龙山下了一场大雨,山间腾起一层薄薄的烟雾,像绸带一样,缠绕在半山腰间。

毛三陪在毛一身边,坐在凤凰寨聚义厅前的大堂上,隔着门看山外的景色,心照不宣的等待那个时刻的来临。

早上的时候,毛一说,说不定,我会随着这阵大雨而去。然后,没有事情都发生。

吃午饭的时候,毛一特意点了道「三合汤」,让厨房炒了个竹笋腊肉,还要了坛女儿红,自顾自的喝了一些,毛一说,吃完这顿饭,我就该走了,然后,依然没事。

黄昏的时候,大雨歇了,半山染雾,夕阳如血,把岳平峰的峰顶染成金黄。毛一说,憨木柁,哥要是今天不走,也许就不会走了,就可以看到你娶青霭了。

话音刚落,就直挺挺的往后一仰,紧接着又软塌塌陷在座位里,走了。

毛三晃了晃毛,见毫无反应,又伸手试了试鼻息,确认毛一已经无声无息的走了,不禁悲从心中来,嚎淘大哭起来。这是毛三这辈子的第二次嚎淘大哭。如果说,第一次让他蜕变成了一个深沉的男人的话,这一次,就让他演变成了一个冷静冷酷的头领。

毛一死后,杨梅堂也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

九十一、欲海无边情为界,大祸临头色为刀

上回说到,青霭与袁连长徜徉在柳间河堤,情比鸳鸯。而毛氏兄弟却已是生离死别,天人永隔。毛一死后,杨梅堂却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杨梅堂的下人柳二嫂 与袁连长的通讯兵暗通曲款,被抓了个现形。

柳二嫂的来历在记忆库中没有特别清晰的记载,综合各类数据,也很难还原出她的原始信息。比较符合逻辑的推断是,柳二嫂是湘军打南京掳掠回来的太平天国女子营俘虏的第三代,从说话的语气语调判断,应该是江浙裔。

到出事的时候,大约在四十岁上下,正是那个徐娘半老、风韵尤存的年纪。柳二嫂是外太婆以保姆身份从长沙带过来的,主要负责外太婆的生活起居。后来外太婆收养青霭之后,也连带照顾青霭。

柳二嫂闲不住,那个时候的外太婆,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经,需要照顾的地方并不多。偏偏柳二嫂闲不住。外太婆对女红没什么兴趣,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写字。不仅跟外太公互有书信往来,还经常会有些小情调,偶尔还会呤诗作对。而柳二嫂对这些知道的不多,也不怎么感兴趣。闲来无事的时候,柳二嫂说法会去厨房帮个忙,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帮忙洗个菜,洗个碗,炖个汤的。时间一长,对厨房里的一些操作就熟悉了,厨师不在的时候,能替一下。关键是这柳二嫂心灵手巧,炖的汤、弄的点心,细腻可口,尤其是下的杨春面,特别合乎外太婆的口味。

外太婆怀孕后,口味变得刁钻起来。原来的那个厨师,越做越不对外太婆的口味,几次改进失败之后,就备管家调去做佣人的大锅菜了。这小厨房的事,也就基本成了柳二嫂的专场了。

柳二嫂孀居多年,有过一个儿子,也夭折了。现在是孤身一人,膝下无儿无女,却散发着一种天然的母性光辉。

与外太婆的洋气逼人与青霭的青春张扬不同,柳二嫂有一种特别的内敛的美: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留着一头乌发,却总是束着的。一身细嫩的肌肤,却总是包裹得很严实。永远是一身腊染青花布衫,虽然简洁朴素,却也干净利索。待人无论是主人还是同是下人,永远是低眉顺目,低声细语,无论遇到什么急事,总是淡定如水。关键是特别善解人意,一眼就能看出男人的心思,一颦一笑,蕴含无限风情,却又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在杨梅堂为数不多的女眷中,真正让男人日思夜想,难以忘怀的,不是外太婆,甚至不是青霭,而且是柳二嫂。

柳二嫂不仅让府上的家丁们陷入到她的那种母性温情里无法自拔,甚至成了那些驻扎在府上的男兵们梦遗的对象。

袁连长喝多的那个晚上,柳二嫂过去照顾,先是替他脱掉了长长的马靴,细细的擦干净放在床的一侧,又替他脱掉吐玷的衣裤,擦试干净身体。

当柳二嫂的手捏着棉布,沾着热水,一点点的擦过袁连长俟朗的脸庞,沿着脖子,滑落到胸肌发达的胸膛。面对如此青春的胴体,不知不觉间,柳二嫂身体的那道尘封已久的阐门突然打开。不可控制的面红耳赤,心律加快,呼吸加重,以至双手也颤栗起来。

袁连长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看到沉浸在如水般皎洁的月色里的柳二嫂,仿佛看到了一团无边无际的温情,一下子激动起来,伸手抓住柳二嫂,一把拉到床上。

柳二嫂下意识的拼命挣脱,但身体却很诚实,并不怎么愿意摆脱袁连长的钳制。等到完全被袁连长压制在身下的时候,柳二嫂恢复了理智,轻声说,你放手,你先看清楚,我的年纪都够当你的妈了。

袁连长喘着粗气说,我就喜欢成熟的。

柳二嫂缓解一下,借口说,不行,这里不安全,他们是看着我进来的,这边人也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袁连长一听,觉得也有几份道理,毕竟初来窄到,情况也不熟悉,如果来个霸王硬上弓,出了意外可就不好收拾了,于是就说,你说什么地方安全,咱们换个地方。

柳二嫂说,一边挣扎,一边说,明天再说吧。

柳二嫂的想法是,你袁连长现在是醉酒状态,正兴奋呢,等到明天酒醉了,就嫌弃了,也就没事了。

袁连长见状,也只好说,那就明天,到时候不许耍赖。

说完,又紧紧的抱了一会,才放柳二嫂离开的。

第二天,柳二嫂特意不加收拾,蓬头垢面的,给袁连长端茶倒水,目的是让他看清楚自己的素颜,还特意带了青春洋溢的青霭作伴,试图转换袁连长的注意力。

这一招果然管用,袁连长果然被青霭吸引住了。同样,青霭也被袁连长迷住了。

很多时候,青霭的那双深褐色的双眸像是焊死在袁连长身上似的,满眼桃花,秋波涟涟。

柳二嫂五味杂陈的恭身退出,顿感轻松的同时,又有几分失落。

令柳二嫂没想到的是,晚上夜幕降临,刚洗漱干净,上床睡觉的时候,袁连长撬开窗户,跳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柳二嫂。

柳二嫂差一点惊叫出来,怎么是你,那个小姐才适合你。

袁连长说,你特别像我的一个大姐,我喜欢大姐。(以下略去567字)

但柳二嫂出事却并不是因为袁连长,而是因为袁连长的手下的通讯兵。

大队人马在杨梅堂呆了一段时间之后,陆续回驻地去了,只留下三个通讯兵,肩负着看家护院和通讯联络双重任务。其实,留下话报机并无太大意义,只是军阀借机呃钱罢了。那些大头兵,是能按个算钱的,唯独这话报机,说是为为防止龙山土匪突袭,还不如借机要个天价呢。

这三个通讯兵里,有一个河南兵,年龄与柳二嫂相妨,慢慢的,就对柳二嫂动了心思了。因为他并不知道也不可能想到袁连长已与柳二嫂暗通款曲了,一来是两人年龄差别太大,二来是平时袁连长与大小姐出双入对,更加亲密也似乎更加般配。

这个动了心思的河南兵,开始想方设法的接近柳二嫂。

这柳二嫂自从与袁连长打开了身体的阐门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目光开始流转,肤色开始红晕,把这个河南兵迷了个五迷三道,见了柳二嫂就迈不动步子。

正好那段时间,袁连长似乎也与青霭进入热恋状态,青霭身上的那股槐花香味更加浓烈,让整个大院都躁动起来。那些有家可回的,早早回家去了,剩下这些无处发泄的,急得抓耳捞腮。

有个晚上,河南兵把柳二嫂堵在墙角。柳二嫂并不挣扎,任凭河南兵折腾,等到折腾累了,柳二嫂说,你结婚了吗,你这样弄,对得起你家里的老婆吗。

那河南兵一听,立马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尴尬的走了。

出事的这天,是因为袁连长回湘潭去了,已经有个把月没有再回来了,于是柳二嫂与青霭都变得奇怪起来。

那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河南兵去找柳二嫂,在卧房里没找到,就去厨房里找,正好赶上柳二嫂正在蹶着屁股在那弄火呢,河南兵,一见那曼妙的身段,再也按捺不住了,冲过去,一把抱住,掀开裙摆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正在这时,青霭身上的那种槐花香味飘过来,两人都浸泡在欲望里,无法挣扎。

柳二嫂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很快就放弃了。那河南兵见势来了个长驱直入,两人就在灶台边,上下翻腾起来,正当两人要渐入佳境时,不巧碰上了来厨房寻霄夜的管家。

管家平素对那帮吸血兵士就有成见,逮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也不声张,叫来几个家丁,悄咪咪的过来,一下子把两人堵在屋里,逮了个正着。

这帮家丁,见两人这样,一股邪火直顶脑门,将两人擒住,扯去还没有脱利索的衣服,赤裸裸的绑了,打着火把,连夜送去朱家祠堂。

族长刚上床,岁数大了,正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了,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顿时来了精神,就叫人敲锣打鼓的召集族人。

不一会,家族中的几个长老也陆陆续续的到了祠堂里,在大厅里坐下。祠堂前的人越聚越多,人声鼎沸。

族长,扫了一眼绑在堂上柱子上的那对男妇,见那男人的硕大的下体还耷拉着流淌着些莫名的液汁,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骂道,伤风败俗的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