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华文头条 > 情感

20岁那年,相亲对象和父亲喝一顿酒,我做出选择,30年后都很幸福

2024-01-19情感

讲述:齐晓娟

整理:农一代民工

1984年我17岁,读完高中后没有考上大学,而和大多数同龄人那样回家务农。虽然是家里的长女,女孩子嘛,父母也不愿意我做太多重活,更多是在家里做点家务。

第二年,刚好我们村上的合作医疗解散,但也只是去掉牌子而已,那个药店还是会保留下去。毕竟,乡亲们有个头痛脑热的,总得有个地方买点药吃。

于是,作为村里为数不多读了高中的女孩子,我便被支书大伯安排接手了那个药店,经过半年的培训,当起了药剂员。

一年多后,我虽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但在大家的心目中还是有点地位。再加上也算是职业的熏陶,我的脾气性格都显得很好,不但温柔还细心,同时也是乡亲们眼里贤惠的姑娘。不管是老是少,也不管是穷是富,我都能热情地接待大家。

1988年,20岁的我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在农村,一般都是十八九岁开始有人说媒,也有一些是自己谈恋爱认识的。

像我这样有点身份且性格又好的女孩,自然更加有人「眼红」,来我家说媒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其实,那时候的我真的是情窦未开,根本没有想过要嫁人的事,也没有过于去憧憬自己将来的白马王子会是多么优秀。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一家有女百家求,来说亲的人多了,自然就被动地开始「挑选」起来。

父母也不是那么迫切地要把我嫁出去,于是便把心目中的条件有意无意地说了些,这才慢慢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的人的想法。

但村里的阿佩是个例外,按照辈分来说,和我同一年的阿佩同时也是哥,只是都是一个村的人也都一个姓而已。

阿佩和我弟弟的关系很好,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死党,两人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晚上也经常一起挤被窝。那么多年来,在我的印象里,阿佩其实也就是一个自家的兄弟。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阿佩似乎对我有了意思,先是请人拐弯抹角地问过我父母,后来也半真半假地和我说过一些话,只是那时候,我还在傻乎乎地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

就那样,阿佩似乎铁了心要娶我。88年的腊月,在他叔叔的带领下,阿佩提着一块五斤的五花肉,用粽叶绑着一头提着,手里还提着一对瓶子酒来了我家。我这才知道,他这一回是正式上门来提亲的。

我当时就是有点害羞,但心里对阿佩还真的不是很排斥。

在别人看来,阿佩算是少年老成的那类人。十二三岁就开始学木匠,现在已经是远近有名的好匠人,别人家打家私建房子,请他干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在当时那个年代,这门手艺养活一个小家庭绝对没有任何压力。

更何况,都是一个村的人,阿佩又在我家来往那么多年,用我父亲的话说,这孩子就像多出来的一个儿子,他肚子里有什么小九九,看一眼就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从我父母到我自己,对阿佩都不是很反感。这也导致所有人都认为,阿佩这回上门提亲,那是三只手指夹田螺,十拿九稳的事。

我父亲在村里颇有点声望,对于提亲这样的大事,阿佩也不敢有半点冒失,所以才请了长辈带着,还拿来了很正式的礼物提亲。

那一晚,父亲应该也是感到女儿大了,终于能看到自己的子女成家的时候,天下父母心,不管是表面还是心里,都是由衷地高兴。这一高兴就要喝点小酒,留下阿佩叔侄俩喝起酒来。

阿佩长年在别人家做功夫,虽然那年代农村的招待未必有多好,但自己家酿的酒那肯定是管够,这也就导致他的酒量很不错,就是说话不怎么在行,用我们当地的话形容,那就是有点「木脑壳」。

父亲和阿佩三人坐在方桌上喝酒,我们几姐弟就在火坑旁烤火烧水泡茶,倒也是一片和谐的场面。

那场酒直到晚上酒九点左右才结束,父亲把阿佩两人送出门,临走前我清楚地听到他在门口对他们说:

你们放心,孩子们的事我不反对,但现在是新社会,儿女的婚姻我也不强拿主意,等一下我亲口问问小娟,她自己要是同意,那这门亲事就成了。

父亲还嘱咐阿佩说:即使小娟不同意,这么多年来,你们也是兄妹一样的关系,你心里也不要有什么负担。

皆大欢喜的场面结束了,父亲进了里屋,也把我叫进去问话,这也是我们父女之间第一次这么正式地谈话。

父亲对我说:今晚的事你也知道了,现在就等你自己拿主意。你要是同意,阿佩这孩子也确实不错,你要是不同意,或者你自己有喜欢的人,那也明确说出来,我替你去辞了这门亲,我们可不能耽搁了人家。

我低头没有吭声,其实更多是女孩子应有的羞涩吧,谈不上对阿佩有什么反感。但父亲应该也是多喝了几杯酒,接着又详细地和我解释起来: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嫁得远不如嫁得近,就像阿佩这样在自己村上,你将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再说了,人家阿佩也是知根知底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亏待你的可能。

但父亲最后的一番话,却突然就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我突然就改变了那种随遇而安的心理。

只听父亲叹了口气说道:

阿佩其它都好,唯一和你不大般配的地方,就是没有读过什么书,完全是个粗人。就像刚才在酒桌上那样,半句有趣助兴的话也说不出来。

而你这些年来打理着药店,虽然读书不多,但好歹也算得上有点见识了。这样一来,你将来的日子就很平淡,也不可能会有电影里的那种浪漫了。

不得不说,父亲虽然也是个农村人,但观念还是很开放的,甚至都和我说到了「浪漫」这个词。当然,则更多是天下父母的位置子女无私的考虑导致的吧。

父亲的这番话,让我心里突然就在问自己:我就这么平平淡淡一生,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样,一辈子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嫁过去相夫教子么?

我当然没有答案,但内心深处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你不能这样过,应该寻找自己的爱情。

就那么一瞬间,我大方地抬起头对父亲说:在我眼里,阿佩就和弟弟一样,虽然不排斥他,但我不想就这么嫁给他。

父亲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决定。

就那样,我拒绝了阿佩的亲事。很长一段时间里,尽管在路上还是能遇到阿佩,他也继续和我弟弟一起玩耍,但几乎不再来我家了。

第二年,我去镇上医院进药的时候,很偶然地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叫阿军,是我们隔壁乡镇的一个医生,刚刚从卫校毕业回来也开了个诊所。

我和阿军很快就熟悉了,尽管隔着十来里路,但熟悉之后,我们会相约骑自行车一起去镇上见面,然后看看电影,还会一起畅谈自己的人生和理想。

我们恋爱了,很快也结婚了。对于我自己的选择,父母依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让我自己看清楚就行,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承受所有的后果,那就够了。

我嫁过去之后,自然就卸下了家里的药剂员,过上了夫唱妇随的日子,夫妻俩打理着药店。

在我们结婚前,阿军家里没有人能够帮他,如今有了我这个「贤内助」,他出诊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能交给我,完全就是别人眼里的完美搭档。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医术医德在当地也慢慢传开,也有了一定的口碑,诊所的业务也慢慢扩大。但我们也清楚自己的不足,我们夫妻都开始自学,花了三年多的时间,都拿到了大专文凭。到这时候,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才出生。

一转眼过去了三十年,如今,我们的诊所已经成了全乡最大的诊所,虽然只是一个乡村医生的名头,谈不上什么悬壶济世,却也从不赚昧心钱,在当地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随着政策对乡村医生的日益倾斜,我们家的收入也慢慢提高,也建了一栋小别墅,有车有房没贷款的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最让我们夫妻自豪的,就是一儿一女都先后考上了医科大学,儿子已经在省城的三甲医院上班,女儿去了美国留学。就一如我的父亲当年对我的心情一样,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下一代比自己更好吗?

今年的十二月初一,是父亲的八十大寿,这么些年来,我们夫妻很少能一起回娘家,这一回却早就安排好了,一定要同来给父亲祝寿。

兄弟姐妹五个都到场了,意料之中的是,阿佩不但也同样来了,甚至还帮着忙前忙后,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完全就是我父亲的一个儿子。

这么多年了,我们都已经放下了当年的那块「心病」,彼此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再说了,当年那份感情还没来得及开始,自然就不会再有什么芥蒂。

和我同年的阿佩,比我迟了那么五六年才结婚。在他没有结婚之前,我父母心里隐隐也对他有所歉意,认为他迟迟不成家,多少是被我拒绝后造成的。虽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局面,但归根结底,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吧。

幸好过了几年,阿佩竟然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妻子娘家在偏远的山里,经别人介绍,也不嫌弃阿佩年龄比她大了十来岁,看这男人心眼好又有手艺能持家,不到三个月就过了门。

也是前世的因缘,在外人眼里,不修边幅的阿佩已经有点像半老头了,而那个新嫂子则正是如花似玉爱打扮的年龄。一开始,两人走在一起,旁人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但阿佩似乎也能开窍,知道自己和老婆的年龄悬殊,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收拾。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也每天一换。

这么一来也算是颇有几分气质,和小妻子走在一起,别人看起来也不那么显眼了。

更难得的是,阿佩对这个老婆非常宠爱,从来不让她干什么粗活。

小姑娘嘛,难免会有那么撒娇发脾气的时候,阿佩在别人家干完活回来,还会小心翼翼地帮着妻子收拾家里,甚至烧水做饭什么的。

用现在的话概括,那就是:你只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婚后的第二年,据说阿佩的妻子总是和别人说,自己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去过广东,没有见过那里的花花世界。话里话外不无遗憾。

阿佩听了,竟然果断放下手里的活计,带着妻子去广东打了「一年工」。说是打工,其实就是阿佩干点苦力活,妻子就是给他做做饭洗洗衣服而已。

人心都是肉长的,阿佩的付出,也感动了妻子,两口子婚后确实很恩爱,也先后生了一儿一女。如今都在广东打工,据说儿子还开了家不大不小的个公司,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了。

我父亲的寿宴上,我们自己姐弟兄妹五个,还有阿佩这个「便宜儿子」,再加上齐来祝寿的亲朋好友,确实也是其乐融融。

我和阿佩偶尔间也会有眼光交集的时候,但30年过去后的今天,心中只有幸福,并无任何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