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记者采访钱钟书时问到张爱玲,钱钟书说:「张爱玲近视又不戴眼镜,总眯着眼,穿衣服怪里怪气,不如苏青朴实」。记者又问:「记得在美国时你还夸她」,钱钟书说:「不过是应酬」,杨绛赶紧拉住他:「不要乱说......」 。
钱钟书夫妇
民国的文坛百花齐放,文人雅士和才子名媛各领风骚,涌现出了一批杰出的作家,如:鲁迅、沈从文、钱钟书、林徽因、张爱玲、冰心等。
但他们作为同一时代的翘楚,总被拿来比较。因为有比较,难免产生偏见,因而引起了不少摩擦和误会。
而名人之间的摩擦,又总是容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尤其是记者最好扒这种隐私。
钱钟书夫妇年轻时
约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文汇报】记者陆灏在采访钱钟书时,就问起了对张爱玲的看法,陆灏后来描述当时的场景说:「钱钟书当时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张爱玲是个近视眼,又不爱戴眼镜,总喜欢眯着眼睛,穿衣打扮又怪里怪气的,还不如人家苏青朴实。」
陆灏紧接着问:」我记得你在美国时接受水晶的访问时还夸奖过张爱玲呢「。
钱钟书笑了笑说:」那不过是应酬的场面话,那个记者是捧张爱玲的「。
这时,一旁的钱钟书夫人杨绛赶紧拉了拉钱钟书,说道:」不要乱说话,小心被别人拿来作为引证「。
钱钟书听后不以为然地说:」无所谓。「
以上访问,让人猜测钱钟书看不上张爱玲。
老年的杨绛
杨绛那一句话,在后来果真一语成谶(chèn),直接坐实了钱钟书夫妇对张爱玲有成见。 而罪魁祸首,是杨绛给老友的一封信。
2016年杨绛去世后,出版家钟叔河作为杨绛的挚友,受【湖南日报】之约,拿出了杨绛生前写的两封信,并由王平撰文解释背后的来龙去脉。于是信件内容被刊登在报纸上,以表达对杨绛的深深怀念之情。
这封信是杨绛2010年写给钟叔河的,属于两人的私下信件。
钟叔河
但其中一封信中,杨绛谈及张爱玲,大致意思是:你们都太高看张爱玲了,我是不喜欢她,据说她这个人长得丑,还一脸青春痘,又总是奇装异服地招摇过市,特别喜欢出风头,她的同学都不喜欢她。
张爱玲
说实话,她文笔还行,但是意境卑下,她笔下的女人一个个都是X饥渴一样;她丈夫是个汉J,这是我们最不能容忍的,」共荣圈「中人,我们都看不上。就连对她推崇备至的夏志清都说她举止不自然,样貌可怕。还有我家保姆小吴,也说她的剧本【半生缘】都看不下去。
这封信写于2010年1月20日,原文出自【百年风华:杨绛传】。
为什么跟张爱玲鲜有交集的杨绛夫妇会这样嘲讽、挤兑张爱玲呢?
杨绛年轻时
原来,杨绛的外甥女和张爱玲之前同在上海圣玛利亚女校上学,同学之间对学校发生的事自然格外关注。回家免不了就会把这些趣事讲给杨绛听,奇装异服的张爱玲自然也就成了经常谈起的话题。
张爱玲的好朋友潘柳黛就曾在【记张爱玲】里写:「张爱玲喜欢奇装异服,旗袍外边罩件短袄,就是她发明的奇装异服之一」。
潘柳黛
她的弟弟张子静也曾直言:「她的脾气就是喜欢特别:就拿衣服来说罢,她顶喜欢穿古怪样子的。」
童年时期的张爱玲和张子静
这说明,张爱玲自小喜欢奇装异服是事实。
而这样一个喜欢奇装异服的人,走在哪里都是焦点,久而久之难免让人给她下定论:爱出风头。
张爱玲在走红时太过锋芒毕露,早期的作品又缺乏「家国意识」,再加上与胡兰成的感情问题,因此导致杨绛对她产生了偏见,而杨绛本人也承认这是偏见。
而偏见又会形成刻板印象,而且是消极、不理智、情绪化的。
老年的杨绛
多年来,杨绛在人们心目中一直是与世无争、恬静淡然、优雅知性的形象,这封信的公开,直接把他们夫妇俩推向风口浪尖。
网友两边倒,支持钱钟书夫妇的觉得张爱玲能和胡兰成混在一起且成为爱人,可见其人品不咋滴。
支持张爱玲的觉得钱钟书夫妇小家子气,以相貌论长短,太刻薄。
而两边都喜欢的网友就有些难受了,杨绛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而张爱玲又是能引起共鸣且毕生奋斗想要追赶的人,如今两个人备受争议,作为粉丝心里实在是难受。
其实,完全不用大惊小怪。
文人相轻,民国尤甚,不足为奇。
杨绛夫妇和张爱玲不是朋友,也没有交集。
友,难免有誉;非友,难免有毁。
冰心
张爱玲也曾说过别人,比如说冰心:「要把我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
张爱玲在给夏志清的信上还说过:「江青那么丑怎么能演西施,将来电影一定不卖座。」
而钱钟书说张爱玲的话,其实真不算啥。
他在西南联大任教时,曾这样评价外文系的三巨头:「叶公超太懒,吴宓太笨,陈福田太俗」,他就是「毒舌」了点儿,如果你特别了解钱钟书,他说出这句话你一定不会觉得奇怪,这是他性格使然,他本就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钱钟书
而对一个作家作品的评价,本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就像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一样,我们没法做到舆论一致。
我们来自大千世界,本身就出身不同、经历不同,所以在价值观、人生观、好恶观上也会千差万别。
杨绛夫妇
杨绛童年幸福、婚姻美满、从小不缺爱,相对来说文风比较平和、淡然;而张爱玲少年坎坷、婚姻不顺、造就了她的犀利张扬、性格乖张而又清冷、风情、气质独特的文风。
张爱玲的青年和老年
归根到底,不过是:环境造人、各有各的气场罢了!
但不管他们之间有何嫌隙、有何偏见,都不妨碍我们喜欢他们的作品。
我喜欢钱钟书的文风,虽然刻薄,但洞穿人性,他把人情的丑态化为玩世不恭的幽默一笑,让人读起来轻松。
钱钟书杨绛全家福
我喜欢杨绛的文风,平和、细腻,读起来让人有种宁静、淡然的美好,让人在物欲横流、焦躁的今天依然向往着美好的明天。
张爱玲
我也喜欢张爱玲像钻石一般发光的文字,不经意间就把自己带进故事里,让所有的悲欢离合、爱恨情愁都跟着故事起承转合。
所以,我们不要因为他们说了彼此什么,就对他们口诛笔伐。
网络供图
说到底,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是人都有瑕疵,她们也不例外。
偏见本就出自天生,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这是社会造就的。
如果这个世界已经容不得人们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那就太可怕了。
所以,对于他们,我们不要过于苛求,只管欣赏她们的作品,崇敬她们的才华就好了,你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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